123 第123章 魂珠(1 / 1)
“父皇早年登基,杀了两个兄弟一个姐妹,他看中我的才智,却担心我优柔寡断,因此借母亲之机让我历练一番,好磨成大志。”他云淡风轻地说了一番,文郡心里早已寒凉,她嘴唇一动,迟疑了一下,说道:“你不恨他们?”
刘崇誉笑看着她,道:“事情已经过去,有什么好怨恨的。至于崇清,他一直心里有愧,因此每次让我帮他抄书,无非是找机会让我多阅群书、增长见识罢了。”文郡突然觉得他的笑容模糊起来,她幽幽道:“你不恨他们,是因为在你心里,根本不觉得他们是亲人。”
刘崇誉愣了一愣,道:“是不是亲人,又有何妨?”文郡心情纠结,随口道:“既然你已看开,为何不原谅段公子?”
刘崇誉冷静说道:“他的愧疚是他的死穴。一个有至高医术的人,如果能为朕所用,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文郡低声道:“所以你一直不原谅他,就是想利用他的愧疚为你做事。”
刘崇誉伸手抱住她,下颌轻抵在她额头,叹息道:“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文郡垂下头,道:“可是我有什么好利用的呢?我方才还是天牢里的死囚啊。”
两人之间沉默下来。刘崇誉认真说道:“朕若提防你,便不会与你说这些话了。”文郡眼睑垂下,不再说话,刘崇誉沉静道:“林文郡你听着,朕过去欺瞒你、利用你,未来也不一定对你完全坦诚,但是朕今日所说,你一定要记住。”
他继续说道:“他们是朕不能选择的亲人,你是朕选择的亲人。”文郡咧嘴一笑,幽幽道:“你这个人,说起情话来,总是这么别扭。”
她回到瑾绣宫后,宫人们都喜不自禁,习舞跑过来抱住她的腿不放,乳娘好说歹说才把习舞拉开。文郡几天没有吃饭了,宫人们做好精致的小菜端上来,她狼吞虎咽地吃完,又去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才觉得彻底告别了那个阴暗湿冷的天牢。
她本来胃就不好,几天下来滴水未进,又犯起胃病来,所以宫人照太医嘱咐每天给她熬药。那药又苦又浓,文郡每次皱着眉头把药喝完。用刘崇誉的话说,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颜后也带着沁阳公主过来几次,那沁阳公主生得极是可爱,尤其眼睛水灵水灵的,文郡很是喜欢她。而恰好颜后也喜欢小习舞,所以两宫关系更近了,时常互相走动,竟跟旧时差不多了。
这日刘崇誉沐浴过,换了一身素衣,墨发垂下,看起来别有一种慵懒的气质。他侧卧在文郡的床榻上,手里捧着一册书卷,很是专心。思丽端了药碗进来,文郡看见那浓黑的药汁,叹气道:“放下吧,你去外面伺候。”思丽答应一声,将药碗放在榻几上,转头出去了。
文郡走过来,坐在刘崇誉身边,道:“你如今也越发懒散起来了,卧着看书,也不怕伤了眼睛?”刘崇誉放下书册,躺倒在床上,道:“偶尔为之罢了。”文郡看见他丢在一旁的书册,捡起一看,道:“这不是洛王前些日子编的书么?这么快已经成稿了?写得怎样?”刘崇誉摇头道:“平日不用功的人,哪里写得出好文章?无非是他那些幕僚助力罢了。”他以手支头,漂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文郡,道:“药。”
文郡疑惑,“要?”刘崇誉点了点头,道:“药。”
文郡愣了一愣,然后羞涩起来,问道:“现在?”刘崇誉叹了口气,无奈道:“现在。”
文郡迟疑一下,随即动手宽衣解带,刘崇誉明白是她误解了,哭笑不得,无奈道:“我说的是药!”然后坐起来,过来取了药碗回来,发现文郡早已一头钻进锦被里面,死活不出来。他好笑地叹了口气,道:“你快出来喝药。”
文郡羞耻至极,赖在被窝里死活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感觉被窝里又热又闷,才小心翼翼地探出个脑袋,结果看见刘崇誉端着药碗站在床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文郡大窘,又立即缩回被窝去。
刘崇誉搁下药碗,笑道:“你这个人啊……”文郡在被窝里大叫:“你再笑!”刘崇誉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文郡脸红得要滴出血来了,再转念一想,反正又没有别人,有什么好丢人的?于是大大方方地露出脑袋,楚楚可怜地看着刘崇誉,道:“你喂我。”刘崇誉看了她一眼,笑了一笑,端起药碗,一勺一勺地喂进对方嘴里。
文郡眉头皱起,刘崇誉问道:“苦么?”她不答话,默不作声把所有药都喝进肚子。刘崇誉放下药碗,文郡已经连人带被扑上去,抱住他脖子,嘴唇贴了上去。
她完全将刘崇誉压倒,深吻了好一会儿,文郡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对方,狡黠笑道:“你说苦不苦?”刘崇誉好笑地看着她,道:“又苦又甜。”
文郡摇摇头,说:“不对。”然后再次大胆地吻了下去,她舌头探入对方口里,与对方深深地纠缠着。手上也不得闲,趁机解开了对方的腰带,手大胆地探进对方衣服里。
刘崇誉无奈道:“你能不能矜持点?”文郡摇头道:“不能。”随后两人衣衫褪尽,享尽鱼水之欢。文郡终于力竭,喘着气倒在对方身上。“苦不苦?”
刘崇誉抱着她,笑道:“甜得很。”
文郡突然嘻笑出声,道:“你知不知道,很久以前我就想这么做了。”刘崇誉疑惑地“嗯?”了一声,文郡毫不害臊,道:“我被太后打了,在你永清宫养伤的时候。”刘崇誉回忆了一下,叹道:“你这女人……”
文郡睡在他臂弯里,狡黠笑道:“我那时睡在你身边,夜夜睡不安稳,每天都是煎熬。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碰也不碰我?”
刘崇誉哭笑不得,道:“早知如此,当初也不用让你喝完一壶酒了。”
文郡觉得自己得了无药可治的病,刘崇誉不在的时候,她会想念他;刘崇誉在眼前的时候,她也会想念他。这种感情一天比一天深刻,她就像三年前一样,陷入了无可救药的爱情里。
这天刘崇誉一反常态,带文郡径直出了宫,到了国师府。文郡不明所以地看着刘崇誉,对方笑了一笑,只说了句:“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国师府的人过来迎接,文郡跟随他们进了府内,又绕行半天,来到一个炼药堂前。带路的人对里面喊了句“公子到了”,不多时门打开了,阎镜站在那里,他还是一副忧郁秀气的模样,声音也波澜不惊。“已经成了。”
文郡疑惑地看着他们,刘崇誉笑了一笑,走了进去。文郡也跟了进来,引路人在后面把房门关上。
屋子里有一个大丹炉,可能是炼药用的,旁边还摆了很多奇怪的物件,似乎是按照某个阵型摆放的,很是讲究。文郡看不明白,疑惑地看着刘崇誉。刘崇誉伸手一指,文郡朝那边看去,见不远处有一张散发着寒气的玉床,玉床之上,放着一口小小的冰棺。
她呼吸一紧,慢慢走了过去。冰棺之内,放着一具小小的尸体,那可爱精致的五官,正是半年前丧命司星的修文。
她不敢置信,伸手抚上冰棺,那寒入骨髓的寒气袭来,文郡无动于衷。冰棺里的孩子好像睡着了一样,身上干干净净,没有血迹,脸上的表情也很平静。
文郡心情平复下来后,问道:“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阎镜道:“这孩子魂魄已经凝聚,想必很快就会醒来。”文郡惊道:“你说什么?”
阎镜闭上眼睛,道:“神兽之魂珠,可以招魂聚魄,起死回生,可谓是神威之巨。没想到昔日忠心于你的跨云狮,今日可以用来救这孩子一命。”
文郡喃喃念道:“跨云狮的魂珠?”她吃惊地看向刘崇誉,对方叹息一声,道:“当年跨云狮虽死在冢中,然魂珠被阎镜收集了去。时至今日,正好拿来救修文一命。”
他们轻描淡写,没有提及当年利用文郡收集跨云狮魂珠一事,然文郡经过这些年的磨历,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小女孩了。她心里明白几分,没有说破,这时冰棺里的孩子睫毛一动,阎镜发现,立即取下冰棺盖子。
修文好像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屋里的几人,奶声奶气道:“娘亲。”然后伸出双手。
文郡上前,抱住修文。修文像以前一样,伏在她肩头又沉沉睡去了。
文郡全身颤抖,这寻常的一抱,对她来说已经历经生死了。
谢谢你,跨云狮。
修文第一次看见刘崇誉的时候,漆黑如墨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用手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刘崇誉,然后伸出两只软软的手。“抱抱。”
文郡看着这一幕,感觉心都要被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