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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三章 轻悄春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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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轻悄春雨

1 春雨、小店、国色天香

春天的第一场雨,动人得像一个仙女。似风、似雾、似气流,轻悄、迷蒙、飘忽,弥满了整个天地。南方的山川草木从来不肃穆,但是严冬的干冽的风使它们失却了明媚的柔美,春水开始上涨的时候,自然万物才重新水灵灵秀娟娟的,令人欲捧在手,欲掬于口,欲揽入怀。从此,润字,上了眉梢,入了心头,写满南方之天与地。

春水涨没涨我不清楚,但车窗外的那个润泽柔美的世界是彻底赶走了一个冬季。雨迷蒙,纤细,如粉如沙,若霰若末,仿佛仙子的衣袖、裙袂,轻快地来回飘忽,在明亮的天光下灵巧地飞跑。天地万物被灵光所罩,被仙气所迷,全都屏气敛息地静默着,木立在春雨的爱抚里,醉倒在春雨的美酒里。

迷林说她对自然没什么特别的兴趣,觉得一切都天经地义,以为我的思想奇怪又特别,估计是文人角色造成的。我不以为然,并为她的不解自然风情深感遗憾,她才是真正奇怪又特别的:这个小小的足不出户的女人,竟然喜欢关注官场、商场的五色百味,竟然喜欢把脑袋上的天线伸得无限长,四处去碰触、探察世界的各个角落……

我提早一个站下了车,在细雨中漫步。

虽是细雨,地上却湿漉漉的,到处是水,在晨曦里莹莹地闪着细碎的光。雨幕中有几个穿着薄薄雨衣步履急速的人,一副赶到农场或者电站去查看状况的模样。

郊区的植被多而好,大路两侧种满高大的道旁树,往外的郊野和房屋都被绿色的海洋环抱,六车道的大路中间也有序地种植着各种常绿树和花树。这是一个新开发的区域,建设规划非常合理恰当。现在,这个绿色的有序世界正低头吸吮着春之甘露,轻轻地,喜悦地,羞涩地。

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的小型住户,像乡间别墅,又像农人质朴的家,这些屋子尚处于沉睡状态。城里人习惯晚起,何况周末,被春雨的凉意浸润的被窝,估计有相当大的使人耽于慵懒的魅力。

再往前就是大片住宅区,这是居住在市区的人们第二个家,周六或者周五下班后,人们就会往这儿赶,享受将工作、压力、应酬迅速抛到脑后轻松。住宅区也还是静悄悄的,在绵绵的雨雾里酣眠,好像担心一醒转过来就破坏春雨的美意似的,它们善解雨意地接受着春雨的爱抚,应和着她的静默。

我在一家亮着橘黄灯火的面包店前停了下来,面包店的女孩正坐在柜台前发呆,两眼痴痴地望着店门外的一个角落,我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并没看到什么,前面只有被雨水湿润了的一片光泽地面,我不禁又回望了女孩一眼,她还是那副发痴的神态,仿佛她也被雨侵润了,融化了,了无思绪地茫然。

我没打断她的痴梦,转身进了旁边的一家二十四小时店,店里除了两个店员还有三个女孩,那三个年轻快活的声音打破了春晨的寂静。

“我们这样冒雨去,是不是太疯狂了?”

“这哪算什么雨!”

“就怕淋湿身子感冒了嘛,最怕被妈妈唠叨了!”

“这两周不去今年就看不成啦,谁知道下周下不下雨?是不是下更大的雨?”

“就是,带雨的樱花才美呢!哎,都带相机了吧?充电了没?”

“带了,带了,照相狂!”

“什么嘛,现在不照难道要等人老珠黄的时候啊?”

“哎,别吵啦,看看买这么多够了没?”

“哇,太棒了!”

“哎哟,拎着好重呀,下车后还要走半小时呢!”

“你不是整天喊着要减肥吗?重就对了!”

“哎呀,你瘦,该你拎才对,我拎重东西怕会反弹呢!嘻嘻!”

“哈哈哈,懒鬼说鬼话!”

……

三个女孩嘻嘻哈哈打闹着出了店门。

“附近有樱花看?”我问那个年轻的女店员。

“是啊,听说这两周开得最好。”

“远吗?”

“不远,坐四五个站就到了。”

“哦,好,谢谢!来,我要这个。”我递过去两瓶牛奶两个三文治。

“不客气。”女店员温和一笑,“请付十四块。”

“好的。”我付了钱,便推门离开。

“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年轻店员的声音柔柔的,是温暖的春天的雨。

远远的就看到“国色”“天香”四个隶体大字,那就是我要去的地方。这个住宅区很大,方圆好几里,“国色”和“天香”是其中两幢最高最大的楼,呈弧形分居住宅区正门两侧,集古典与现代于一身的高大建筑,在细雨迷蒙的清晨别有一番风韵。我称之为“天台”的地方在“天香”一阁,是天香楼顶层最边上靠里的一间,所以在正门并望不到。

要是往常,楼下周围的绿化带中早有不少人在晨运了,今天却空无一人。一楼带花园的几家住户倒是起来了,是几个早起的老人,正亮着厨房的灯在准备早餐,也有几个在花园里活动的,侍弄花草、蔬菜,收拾小孩子扔在院子里的东西,他们持重和默然的神态动作,仿佛在舒缓地表演着一场无声的生活剧。

我绕过正门,穿过一个巨大的喷泉绿化区,从一侧是绿化带一侧是一个大篮球场的狭长小径走向天香楼向西最边上的梯道。一开始我很奇怪这个黄金位置竟然安插着这么大的一个篮球场,到了顶层一望,才知道这样安排的妙处:它在为困居高层的人安排现场直播的赛事。这个掩映在绿树丛中的写意篮球场成了都市人假日的最爱。

梯道门口没有人,迷林还没来。我收了雨伞,开门走进电梯。

晗说信任我,当然也就信任我的朋友,所以我尽管放心带朋友来,迷林当然是喜欢来的。

2 贫矿

这一大早的出门,这一小时的车程,这半小时的步行,我是整个被春雨浸透了,快乐得无以言表。

既然迷林还没到,我没必要枯坐在家里等候。我解决掉一个三文治一瓶牛奶后,就直接拎着手提电脑上了天台,插上了播音器,那个水润润的灵秀世界,马上响起了欢快优美的《蓝色多瑙河》。

春天来了,大地在欢笑,蜜蜂嗡嗡叫,风吹动树梢……

童声合唱,我特别喜欢的。

春雨无声,像个乖巧的孩童,我在它的静默和乐曲的欢快里,很快就完成了专栏的稿件。随后我打开我自己的文件夹,写我们杂志社约好的稿件。写了不到一半就接到迷林的电话,说她已经在门外了。

站在门外的迷林依然像个小孩,她今天穿得很休闲,一个斜挎包长长的垂挂在身子的一侧,一只手拎着一袋油绿油绿的青菜和几只鸡蛋,另一只手提着一袋面条。

“嘿嘿,真是好样的!”看她如归家的样子,我不觉笑起来。

“这样多随意啊,到外面吃不方便又不卫生。”她举了举手上的东西。

“你负责做?”

“本来就想着我来做的嘛,多简单的事啊。”她笑着跨进了门。

“吃过早餐没?我买了面包和牛奶,这份是你的,我吃过了。”我指了指茶几上的三文治和牛奶。

“哦,谢谢!我在家里吃过了。”

“哦,那,嗯,我的稿件写了一半,我先去写完,你随便坐坐或者看书?”我歉意看着她,“或者你到书房去,那儿还有一台电脑。”

“没问题,你去忙你的吧,我昨天也写了一篇东西,打算放到网站去,等一下我们一起看看,好不好?”

“好。”我随手关上门,重新走上天台。

不到一小时我就完成了我的事,于是收拾好天台的电脑,来到书房找迷林。

迷林新写的文章叫《见光死》。

“你跟谁见光死了,嗯?采薇?”我笑着打趣。

“别乱说,哪有那回事!”迷林着急地辩解。

“开玩笑呐,那么紧张!”我开始仔细阅读,文章不长,批判的笔锋很犀利,有剥皮拆骨的冷酷。

“好啊,入木三分!怎么想到写这个呢?”

“没有认真写,想请你提意见呢。这些天,越来越沉静了,没有了以往的热情。所以也不愿多写了。”迷林淡然道。

“这样也挺好的,整天那么激情干嘛呢,累!我赞同你的观点,网恋很脆弱。连光都见不得的爱算什么呢?唔,我嘛,”我哈哈一笑,“永远不会死,因为我必须是在彼此曝光过量以后才可能产生感情。”

“同意你的说法。我也不看好网恋,坚决不网恋!”迷林的眉毛舒展开来。

“不仅不网恋,我也拒绝婚外恋。我到网上除了想知道为什么,我是什么,就是宣泄情绪,所以我只交‘朋友’,不交‘女朋友’,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多好,何必要把自己置于混乱的无序状态、扔进一个无底深渊呢!”我意犹未尽,继续道。

“呵呵,海岩,你肯定知道的吧?”迷林显然是被我的“慷慨激昂”吓了一跳,讪然笑着小声说。

“嗯?”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自称是一流的室内设计师,二流的酒店管理者,三流的作家,四流的编剧的写了《永不瞑目》的海岩啊。”迷林嘴角扁了扁,似笑非笑。

“嗯,知道。”海岩,在我们编辑部经常被谈到,那个只接受过四年小学教育,却写出了许多有影响力的作品的“一脚踏在文化里面,一脚踏在文化外面”的犀利和理性的作家。

“他说过一句很雷人的话,说他从来不写中年人的爱情故事,说总觉得中年人的爱情很脏。”

“有这回事?”我愕然。

“是在和倪萍的一个电视谈话节目里说的,后来有人在网上发评论,说作家们都只爱写少男少女的爱情,包括张爱玲,都不敢把她小说主人公的年龄变大,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中年人的爱情从审美价值来说,含金量少,属于不值得挖的贫矿。呵呵呵……”

“我不赞同,谬论!”我愤然。

“呵呵,其实你是在维护呢。”迷林依然似笑非笑。

“我维护?何以见得?”

“你厌恶网恋,鄙弃婚外恋……”

“那不是一回事!……”我突然觉得好像也没什么理论了,试问这个世界上,谁不是更爱看年轻人的爱情,那是朝阳下的花朵,点点是光辉,脉脉是馨香,我们是已经开过的将要凋谢的残花,能有什么鲜妍美好的爱情?那简直是……嗯,脏?

“怎么了?情绪变化那么大?”迷林见我不吭声了,问。

“感觉像吞了一只苍蝇。”

“呵呵,别太放在心上,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实际上他说得也有一定道理……当然啰,

你是很纯真的,你的纯真甚至没有多少年轻女孩比得上!呵呵……”迷林的酒窝深得可以盛酒。

“哈哈,真有你的!哄小孩啊?”我笑起来。

“没哄,我从来没怀疑过你的纯真,而是怪你太纯真。”迷林淡淡一笑。

“喝茶?咖啡?奶茶?”我站起来,哈哈笑着,“报答你的知遇之恩。”

“呵呵,让我来……”迷林一听忙也站起来。

“现在我负责冲茶,待会儿你负责做面条,嗯?总该可以了吧?”我把她摁回位置上。

“呵呵,好,那就喝咖啡吧!”迷林笑着爽快答道。

“我们不是贫矿,是真金!是藏得最深的不能乱挖的真金!”走到门口我回头嚷了一句。

3 钓与上钩

“来,提神的家伙来了。”我端进来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好,谢谢!”迷林忙站起来接了,“我正要往网站发文呢。”

“嗯,好,发吧!”我举起手中的杯,轻啜了一口。

“你喜欢群聊吗?” 迷林一边发她的文章,一边回头看了我一眼。

“不喜欢。没时间啊,冷落了别人也不好意思。”我转身拉过来一把藤椅。

“我就是没法跟上她们,可能有代沟。”发表成功后,迷林离开了那个女王宝座,坐到另一把藤椅上。

“唔,听雨中梨花说,你在群里有一番经历?”我微微一笑。

“呵呵呵,前段时间是在和群里的人疯,后来逼得我都隐身了。”听我这么一说,她忍不住大笑。

“隐身?为什么?”

“我的朋友太多了,一出现就许多人来找,同时跟几个人聊天,我就无法八面玲珑地应付,又怕冷落别人,所以就只好隐身了。而且,许多时候我也没办法跟她们合拍。”

“嗯,你的朋友应该是不少!看得出来,很多人喜欢与你交流、交往。你很坦诚也很热情。还有,我觉得你也很善于交际啊,至少比我好,我在想是不是我太自我了,只会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和世界里,对别人欠缺热情,我才是真正自闭的人啊。”我双手交替握着暖得有点烫的杯子,一边呵气吹着杯沿。

“哪里,你忙,我无聊。不过,群聊也可以知道很多形形□□的东西。你知道吗,最近出了一个特大新闻!”迷林突然表情严肃起来。

“哦?”

“网站的那个很红的人物‘小小红豆寄相思’,你知道的。”

“她怎么了?”

“她欺骗了所有人!”迷林激愤地说。

“怎么回事?”

“她是赝品。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而且是一只五十多岁的公狼。她是男人!”

“这样?……确实有点变态……”我想起那个网站中非常活跃的嬉笑怒骂娇嗔多情雅俗兼具的“成熟女人”红豆:故做的撒娇有点造作肉麻却令人轻松快乐;整天都要抢“沙发”,还要一口气霸占好几层,一边还“市侩”地嚷着要赚多几个“分分”;每天必有的留言亦雅亦俗,其中不乏中肯、成熟、深刻,常有洞察世事人生的穿透力,一针见血又热心指导,坏点子不断却又不忘伦理道德、人性善恶,还动不动来几句诗,相当有文学修养;从不吝□□裸的坦率,连如何上床都解剖得细致入微,丝毫不忌讳粗鄙低俗……她的自然主义的真实令人触目惊心。她的文章不多留言却可夺网站之冠,我一直惊叹她充沛的精力,活跃的思维,尤其是在众人面前游刃有余的穿梭应对能力,对她的理性和处事能力更是佩服之至:她热情有加却始终与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与神秘,因熟谙仿佛是这个群体的资深老手,又似乎游离在这个人群之外……

“据说还是个大学教授,真是斯文败类啊!这种人应该把他揪出来示众,让大家都认清他的真面目,免得他再当害群之马!”迷林吞了两口咖啡后说。

“大学教授?也许……他是想做科学研究吧?”我狐疑地看了看迷林,“好像也没发现他故意要去伤害谁,我留意到他总是刻意跟人保持距离来着。如果只是别人对他感兴趣的话,那么错不在他。他写的东西很露骨,却也很真,许多时候我们都很需要这样的真,只是羞于启齿。”

“不对,1314告诉我的,她和我是好朋友。她亲身经历了这个恐怖事件。”迷林马上摇头否认。

“亲身经历?”

“对,红豆跟1314交谈得很深入暧昧,还问1314要了照片,把1314打动了。”

“嗯?”

“然后1314就去找他,他想尽办法百般阻挠,1314几经周折,最后通过红豆现实中的朋友了解到了真相。他不是做研究,他有偷窥癖,他欺骗、玩弄了1314的感情!他欺侮了弱势群体!”

“真是这样,确实无耻。”我愣了愣神,缓缓举起手中的杯子,把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光。

“来风就非空穴,这不是危言耸听。跟你说这个是我发现你也跟她交流过,想提醒你,希望引起你的警戒。”迷林认真地看着我。

“谢谢!这点你尽管放心,我不会随便在网上对某人心血来潮的,再说,感情的事,我有很强的免疫力,还有很强的抗挫能力!”我对她咧嘴一笑。

“唉,人心不古呀,网络太复杂了,比社会这个大染缸还可怕。”迷林感叹。

“我的看法不一样哦。”

“你有什么高见?”迷林愕然。

“社会复杂是社会的事,网络可怕是网络的事,我们要不要复杂、要不要可怕,是我们的事。”

“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们需要持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一个清醒的大脑,一颗纯静的心灵,这样我们就可以做到不被迷惑和诱惑,因为我们不可能生活在一个真空玻璃瓶里。我在网上看到太多的人在感叹、伤心、咒骂,仿佛这个世界到处充满欺骗、玩弄、背叛,真的是人心不古,没有一个好人,没有真心,没有良心,个个都是受害者,个个都是可怜人……伤害的造成是双方的,怎么不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呢?”

“呵呵,世上有几个采薇呢?”迷林笑着揶揄。

“本来就是嘛,姜太公钓鱼是姜太公的权利和自由,上不上钩是鱼儿的权利和自由,鱼儿上了钩不能全怪人家姜太公呀。”

“但是那些女孩子怎么可能都这么清醒呢?爱情是盲目而非理性的啊。”

“所以要不断学习啊,把自己的金刚之身练出来啊,而不是一次又一次地上当,整天就只会哭鼻子抹眼泪呼天抢地……”

“但是大灰狼要不要揪出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要不要清除掉?”迷林打断了我的话。

“好了,好姐姐,知道你有爱心,想保护她们,你嫉恶如仇,我是非不清……”

“哈哈哈,看你说的,我们是站在不同的角度说相同的话呢,你以为我不懂?”迷林少有地狡猾地笑。

“哪会,你冰雪聪明,就是有点女人小性子而已……”

“乱说!我从来不小性子!……只是性急了,哈哈。”

“说真的,我现在不太想到这个网站去写东西了,有种越写越孤独的感觉……而且我不想太受限制,按专栏的要求写文,来这儿本来就是为了宣泄和放松的嘛,现在的感觉是,要么是在太空里投放没有回音的炸弹,要么是把炸弹改装成棉花糖……这不符合我的心性,现实已经够压抑了,在网络里我真的想率性而为。”

“你不写了,我不就更孤独了?”迷林有点失落。

“怎么会,这儿你的朋友多。”

“唉……那么,你想怎样率性而为呢?”

“写小说。”

“嗯,好,我支持你!”迷林的眼里重现光彩。

4 藏身井底,书明月清风

“你打算写哪类小说?”迷林也把手中的咖啡喝完了。

“我再去冲一杯,如何?”我站起身,“我还想喝。”

“那好吧,我陪你喝。”迷林把空杯子递给我。

我的写作是为什么呢?在现实生活中,我是个温暖细腻和淡泊平和的人,平日写的文章大多就围绕日常琐事和自然景致展开,在别人的眼里我是个会过日子,善于从细微处感受生活的人,还是个醉心自然,沉迷自然世界的纯真小孩。我就是这样一个被公认的“温馨暖心型”散文作者。对的,我只写和风细雨、鸟语花香。我不知道我活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写这个,还可以写什么。狂风暴雨,暗礁潜流,飓风狂澜……这是不可触的禁地。

“来,春天喝咖啡好!驱寒、去湿、去困,嗯?”我把咖啡递给迷林。

“呵呵,我不懂哦,对这个没研究,我最不会吃啊穿啊的,呵呵……”迷林忙笑着接过。

“这样好,崇尚简单,像梭罗一样。”

“梭罗?”

“《瓦尔登湖》的作者啊。”

“哦。他的主要观点是什么?我还没读过这本书……”

“梭罗,19世纪美国最具有世界影响力的作家、哲学家,28岁的时候向朋友借了一柄斧头,独自跑进无人居住的瓦尔登湖边的山林,在瓦尔登湖畔建了一座小木屋,靠自己的双手过了两年零两个月又两天的原始简朴的生活。”我呷了一口热气腾腾的咖啡,“这个可爱的人想鼓励人们过简化的生活,把更多的时间腾出来深入感受生命,品味人生。他认为如果人们能过简朴的生活,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焦虑来扰乱内心的宁静。”

“我赞同他的看法!人们的各种欲望是所有的罪恶之源!”迷林如遇到了知音,重新认同了自我。

“对,你们是同一类人。”我又呷了一口咖啡。

“不敢当!怎么能把我跟他并列呢!我只是认同他的观点。”迷林慌忙笑说,她也呷了一口咖啡,“你看的书总是那么高深。”

“也没有,生命太有限,读乱七八糟的书是浪费时间,所以我尽量只读一流作品,名家名作。嗯,我读书应该说有癖好。”我微微一笑。

“哦,那是怎样的癖好呢?”

“小时候看小人书会先翻一下,看到全都是男人的我就不看了,要是有个女人的话就好好看。”

“你中毒好深!”迷林乐了,抿嘴偷笑。

“所以《三国》和《水浒》我都不会看,杨家将也不会看,那些女人个个长成个男人样,不迷人。如果那本小人书只出现一两个女人呢,我就只找那几页看。画画也一样。我一直喜欢画画,小时候就喜欢画美女,仕女、仙女和女兵……我画不来男的,男人在我笔下怎么画就怎么像女人。”

“哈哈哈,你真的与众不同。不过女人一般都不喜欢看战争和历史的,喜欢感情的故事。这是心理学的问题。”迷林哈哈笑着,手中的咖啡随着她的笑不停晃荡。

“历史我倒挺喜欢。小时候也喜欢看战争的,就是解放军打仗的那些,时代的影响吧,我曾经很渴望自己当个军人呢,四海为家,保家卫国,多光荣!”

“如果打仗的解放军都是男人,整本小人书没出现一个女人,你也看么?”迷林用探究的笑眼看着我。

“那种状况好像没见过哦,都有女人的,我尤其喜欢穿军装的女人,英姿飒爽的,比男人清秀,又比一般女人洒脱。”

“哈哈哈,看来你天生如此……我喜欢政治、历史和哲学,喜欢逻辑思维强的书。”迷林露出大姐般包容的表情,“你喜欢卡夫卡吗?看了《变形记》没有?”

“一般。看了。我喜欢有光辉人物形象深刻思想的书,比如莎士比亚的,巴尔扎克的,司汤达的,托尔斯泰的,必须有激动我灵魂的东西才能吸引我,我不喜欢描绘小市民猥琐的,不喜欢书写权力斗争勾心斗角的,也不喜欢婆婆妈妈家长里短的……”我住了嘴,再数下去我担心只有风花雪月可喜欢了,但是,好像那也是我不齿的。

“我的思想没那么浩大,只喜欢合自己口味的,私人的东西。”迷林小口小口啜着咖啡,两只明亮的眼睛透着沉静清幽的光,“你喜欢童话?呵呵呵……那都是纯洁的思想。”

“不的。小时候可能会喜欢,但没机会看,等有机会看了,已经长大了,我一直拒绝幼稚的东西。所以啊,”我深深叹了一口气,“因为这些阅读的癖好,我的世界很小很小。”

“也很深很深。”迷林抿嘴,坦诚地望着我。

“我是井底之蛙,拒绝许多东西,终日躲在井底,像你一样害怕、逃避纷繁的世界。我的写作也如此。想写的不能写、害怕写。我明月清风,顾左右而言他,所说的都是眼前的云烟,并非心底的沉积。”我站起来,走到书桌前,背向迷林望向窗外。

“我可以理解一二。”

“我怕那些东西甚于妖魔鬼魅,我担心它在某一天突然喷发出来,那时候,我将死无葬身之地。”

“不能这样悲观,压制不是办法呀,那样更危险。”迷林的声音沉静中隐含担忧。

“对,我现在想着如何让它一点点慢慢释放,颤颤巍巍、战战兢兢的。真正的我和你看到的不是一回事。”我抱过窗台上的一盆小□□,整理着那些蔫了的黄叶。

“没关系,我相信你,无论你怎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我很支持你这种慢慢释放的想法,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

“谢谢。王鼎钧说过:人生,就是上帝教一个灵魂到世界上受苦,然后,他死;然后,他受过的苦,后人不必再受。刚才你问我关于写作的打算,我想,我会朝着他的这个思想去努力。”我抱着菊花转过身靠在桌子上,看着迷林。

“我支持你!”

“我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方向,不过我将要写的,首先应该是那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东西吧。写作首先还是宣泄,我不够伟大……”我朝迷林笑笑。

“能这样想已经很伟大了,我会做你忠诚的粉丝哦,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你背后的力量。”迷林小小的刚好完全置于藤椅内的身子静默着,明净白皙的脸静默着,那双大度宽容的明亮眼睛向我投来秋水般宁静幽远的光。

5 天堂之宴与荒漠之旅

这个上午,我继续跟这个网友迷雾森林见面、闲谈,我们对彼此的感觉那么好,先前的误会和别扭全烟消云散,岚说得很对,迷雾森林大度和善,友好真诚,是一个非常值得交往的朋友,一个兼具知心姐姐和温良小孩特点的女人。在她的面前我安心而放松,没有任何约束和拘谨,这种完全的信赖让我可以随心所欲去展示自己生命里最本真的天性。

我喜欢这种感觉。

迷林做面条的时候我重新登上了天台。春雨早就停了,估计也是像往年一样,在不知不觉中消失的,是被春风轻轻吹走的,是被春阳一点点化掉的,是被水汽一颗颗消融的,是一大片,一小片,十滴,五滴,三两滴,一滴半滴,这样俏皮可爱地玩着玩着就悄然溜走的。我知道他的把戏,他的轻悄的秘密。

春阳很明媚,雾气全消,没留下任何雨的痕迹。天台上植物叶子和花朵上的水滴也已蒸干,只亮亮地扬着鲜妍生机的美色。站在围栏的边沿远望,碧翠的山不再迷蒙,迤逦的水金光闪闪,楼房、街道、车与人,全披上了春晖,是名副其实的“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我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因为“大地在欢笑”……

“迷林,我们到天台来吃饭,好不好?”当迷林来喊开饭的时候,我说。

“好啊,只是怕弄脏了哦。”

“我们小心点就行啦!”说完我快步跑了下来。

“哪会脏嘛,一人一兜面条,简单又美妙。”我拿出一个大托盆,把两兜面放进去,端起来就往楼上走。

“哦,我来带水和纸巾吧。”迷林见状马上说。

我重新把手提电脑带上,安上播音器,播放那首一清早就陪伴我的《蓝色多瑙河》。

“还从来没有这样用过午餐哦,”迷林笑眯眯地说,“在家里我也会一边听音乐一边吃,可是这样美的环境还是第一次享受。”

“嗯,这是六星级酒店都无法比拟的天堂之宴呢!”我一边说一边往嘴里送面条,“嗯啊,好吃!”

“见笑了,我就只能是这水平了。”迷林有点难为情。

“这水平好!非常好!”我赞叹道,这面条真的不错,火候掌握很好,不黏糊不绵腻不硬不干,柔软又清爽,那只荷包蛋煎得也刚刚好,一丝焦黄都没有,表面金黄金黄的,里面白嫩黄纯,咬上去又香又滑,完全原汁原味,那几根青菜则油绿油绿的,青翠得让人想马上吞之入腹又不忍夹之入口。

“你很喜欢圆舞曲吗?”快吃完的时候,迷林问。

“嗯,喜欢。尤其是施特劳斯的。”天台上反复播放的就是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和《春之声》。

“会跳舞吗?”

“不会。”

“我跳得也不好,就会简单的。”

“嗯,我连简单的都不会。”我把最后一口面汤喝干,说。

“不会吧?看你的样子,应该很会跳舞才对哟。”迷林早吃完了,她的面汤剩了一大半,说已经饱了。

“我也很遗憾自己不会跳舞。都是因为爱面子的原因。”

“怎么这么说?”

“大学的时候所有的同学都学跳舞的,每到周末就到舞池去玩,班级里面也经常有这类联谊活动,我们班还有过几次舞盲大扫除,可我就是没学会。”

“呵呵,为什么?”迷林很好奇。

“大概是迟钝吧,嗯,还有害羞。”

“怎么会害羞呢?”

“我也不知道,总之就是羞得要命,就想把自己藏起来。”

“哈哈,你真好玩!”

“所以就到了现在都不会跳啰。”

“我先生最爱跳舞了。”迷林顿了顿,说。

“嗯。”

“每个周五和周六他都会去跳舞,一去就一整晚。”

“哦。”

“这是他唯一热爱的娱乐,我从来不去的,宁愿在家里听音乐,我们没法合拍。”

“既然你也会跳,跟他一起去热闹一下也挺好啊,刚好可以多交几个朋友呢。”

“没兴趣,没热情。”迷林摇了摇头,“也没有交朋友的兴趣。不知道是不是跟她们没有共同语言,每次和朋友聊天回来,还是空虚。多交朋友也改变不了实质的问题。所以我宁愿在家听音乐,沉浸在个人世界。”

“嗯,我知道,你需要一个爱人,一个亲密知心的爱人。”我笑笑。

“呵呵……我知道你也不是真正的快乐。你只是在劝说我。是吗?”

“是。但我常想,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比我们更糟的人,既然我们还不能冲破,那就好好爱自己,好好珍惜时间,尽量做更多我们要做想□□做的事情,毕竟,除了爱情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我望向天台一侧的那两株长得还不甚高大的南洋杉,有几只小鸟正在那儿嬉戏。

“嗯,我也会这样想的,否则精神都崩溃了。”

“可能我累了,或者心态老了,不想再过多考虑感情的问题。”

“哦。其实绝大多数人是生活在情感的沙漠里的。这样想的时侯我会很知足。人是一种奇怪的东西,没有折磨想要折磨,有了折磨怕折磨。”

“生活在荒漠也没什么不好。”我说。

“为什么这么说?”

“安宁。”

“你太累了。你背负的过去太沉重?”

“可能是。”

“我刚好相反,我是一片空白。”

“所以……想找一个?”

“没有,我不相信爱情。”迷林仰脸望天,“我好像什么都看透了,对什么也不抱希望。”

“清醒一点也没什么不好,这样可以避免盲目。等你真的遇到了,理性会退后。”我喝了一口水。

“嗯,明白的。听雨中梨花说你们见过面,对吗?”迷林转了个话题。

“对,见过两次。”我向下滑了滑,仰头靠在椅背上。

“她人怎么样?”

“年轻,高挑,苗条,一头秀发。”

“比你还高?”

“我稍高些。”

“哦。”

“优雅,温柔,贤惠,时尚,现代,会享受,富于挑逗性。”

“哦,那我们会有代沟了,呵呵,我一直当她小妹妹的。”

“要不下周我们三人聚一下?”我坐正了身子。

“好啊,成为现实中的朋友实在。”迷林略一迟疑,坦然一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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