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南明晚钟 > 16 雨伤

16 雨伤(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忘爱 君要臣死臣随便死死 花千骨番外 珠圆玉润 任时光远行 听见,爱情 折舟入海 嫡女重生之步步生香 弦上花 放开那只受,让我来

傍晚时分,二人来到了出川,看似不大的镇子,但想来在江南无数零星的小镇里,也算是颇具规模的,镇子入口有数个精致的贞洁牌坊,光洁的青石桥上,渔夫背着鱼篓,牧童牵着水牛,脚步匆匆的赶回家填饱肚子,依水而建的的民居,透着南方特有的小巧精致,里面透出迷蒙的昏色,江叶玫牵着马默默跟着张世泽行在青石铺就的整洁小道上,满腔满眼的都是浓浓的晚炊味道,有咸鱼有酱菜,当然也少不了米香,“我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日,南方气候怡人,南方的小镇很是恬静。”他回头对她说,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脸上,那张俊秀的脸,惹来行人一通的侧目,曲曲折折的顺着巷子走了一阵子,眼前豁然开朗,粉白的墙壁,上面一溜碧翠的琉璃瓦当,漆黑的大门,透着肃穆,院内挺出的竹子,枝叶浓密半掩着粉墙,或是因为太浓太密,主人再怎么保守吝啬,也还是关不住chunse寥寥,几丛肥大的芭蕉掩在墙根,与院内的修竹遥想呼应,一条碎石的小道一直延伸到门内,不禁叫人瞎想,这一院修竹的主人是怎样的一位高洁之士呢?

江叶玫脸上泛出一缕苍凉,淡淡的说,“恩师傅红意曾经说过,如若有一天,能有方自己的天地,情愿碎石铺路,赤脚踏于其上,感念人生之多艰;修竹为友,只求挺拔坚韧;我辈君子当如是,夜听芭蕉雨,朝起剑起舞,也算快意人生了。”叹了口气,将身子贴在马脖子上,陷入无尽的沉思。

张世泽看她的样儿,有些迷惑,“你师承南定大儒,自去北方怕是再未见过,怎么到了门口,却又犹豫哀伤。”她笑笑,“我是想见恩师,但是,世人皆知,女子无才便是德,当初收我做弟子,个中因由,我从没细想,闲来揣测,怕也是强人所难。”张世泽笑道,“人都说女孩儿善感,你也算见过世面的,傅红意一方大儒,定不同俗人,计较往事过昔,我还记得有次他说,自己虽然名义上是儒生,修着圣人之道,其实最有心得的是数理,他门下弟子众多,独独最深得他心者,却是位女孩儿,我想他说的必定是你。”

她抬头看着他,眼中蓄满了难言之隐,摇着头,道,“那时还小,从不敢揣测恩师的心思,然而我不想让恩师为难,他一生自诩高洁,立场不同,身份便尴尬。”她自腰间解下一方玉佩,“这是恩师第一次见我时,送给我的小玩意,我一直随身携带,唯恐遗失,你将它交给恩师,他见着玉佩,自会明白。”张世泽接过来,托于掌上,一方透着她体温的玉石,雕成神鸟的模样,生动可爱,虽是民间街头常见的东西,却透着意趣,他四下里瞧了瞧,猛然在她额头处一吻,江叶玫只觉额间一凉,掩了额头,正要发作,却看他眼里笑意盈盈,早已后退,陪着笑说,“那我去了,你等在外面,就算傅先生不见你,也不要瞎想。”

她点一点头,随即隐于远处,看张世泽到了门外,叩门递上自己拜帖,不一会儿的工夫,院中人声鼎沸,谨慎将他接了进去,复又关上了厚重的大门,她牵着马走出来,静静站在门前石阶下,一人一马,心里虽是充满无限期待,然而却又无比笃定,此时天色已暗了下来,院墙之上透出了一星光芒,她没有等待多长时间,耳中听的“吱”的一声,便有一名黑衣小厮打开了大门,手里托着她的玉佩,走到她近前,随即轻施一礼道,“公子可是江叶玫?”她略一点头,小厮道,“主人叫我传话给你,当初你我并无师傅之情,传艺之恩,只是一桩交易而已,我之尽我所能,倾囊相授,也耐姑娘天生悟性,日后有所大成,只是自己造化,姑娘千里拜访,老夫犹是感激,天色已晚,主人不便留客,朝前走几条街,有家望诸客栈,甚是干净,姑娘自便。”将玉佩托到她身前,她微微一笑,自他掌中拿起来,“请你转告恩师,授业之恩,没齿难忘,弟子半世飘零,本是有辱门风,奈何际遇不爽,辗转之间能出脱桎梏,全耐恩师当年教导,弟子门前守一夜礼,已敬师尊。”黑衣小厮明锐的双眸看着她,“小人记下了,一定一字不漏转呈主人。”江叶玫点头道谢,小厮复施一礼,转身走进门内,“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她将玉佩攥在手中,挺身直立,身边的马儿等了她片刻,看她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自行走开,觅食去了。她双目盯着紧闭的大门,思绪冉冉,蓦然回忆起第一次见傅红意,自己大约七岁多一点,祖父领她去书房,房内夫子像前,负手背立着一名瘦小的老者,隐隐可见他侧面露出的花白胡须,一身灰色布衣,门旁立着一副简单的行囊,一把破油纸伞,祖父将她超前推了推,“叶儿,快去拜见南定大儒傅先生,快叫师傅。”祖父这两个快字,使她不由生出很多的不解,祖父向来行事稳健,没事可以叫他上心,便是当初在海上遇见海盗,他也淡然自若,而今这两个快字,隐隐告诉他眼前这个人非同凡响,她忙上前,还未跪下,老者突然转过身来,一张干廋的脸,锐利的眸子,盯你一眼,好似能从盛夏穿越到严冬,她不由打了个冷颤,莫名的怕他,听得他凉凉的声音,“江老太爷客气了,我只是受江大人所托,教授贵小姐罢了,当不起这一声师傅。”他侧着头看了看她,“眉眼如裁,目蓄灵光,倒是一块好材料。”叹了口气,从袖中摸出一块玉石小鸟,“我一介寒儒,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一路过来,在集市上看见这个小玩意,倒也可爱,就送与你权当见面礼了。”她愉悦的接过,高兴起来,大方的说声谢谢师傅,他却不高兴起来,突然板着脸说,“我授业有自己的规矩,如果你贪玩懈怠,我必然重重罚你,如果外人干预,便会愈加罚的重,你可明白。”说毕,眼睛冷冷的盯着祖父,祖父忙点头道,“傅先生说的是。”她到底是小孩子,素来祖父祖母最是疼她,不由委屈的目蓄眼泪,强自点头,一霎时,如蔫了的荷叶,垂着脑袋,去瞧他那一双破旧沾满泥巴的布鞋,感觉自己以后的日子,定然会像他脚上那双破布鞋一般,看都让人不忍看。

第二日,便开始正式授业,她三岁时,祖父请过几任先生教授她习字背书,是以他先看了她写的字,浅笑着说,“我平生最得意虽是书法,但却不必教你,生存之道,才是宇宙正理。”后来她慢慢醒悟,不必教者,乃是不愿教耳。往后授课的日子,她虽小心应对,却除了数理之道,并无想象中的严厉。

天已彻底黑了,今夜,无星、无月。

不知什么时候,漆黑的大门口亮起了两盏明纱灯笼,她站在灯影里,影子拉的长长的,许是由于夜太黑了,这么一定点亮光被暗沉沉的黑气挤压着,亮的很是憔悴与无助,平地里起了一阵子风,门顶的灯笼被吹的疯狂摆动,她青色衣袍的下摆卷起来,似一只零落的蝶翼,上下翻飞着要堕入无底深渊,浓重的夜幕压下来,开始有了雨丝,雨丝转而化成小雨滴,默默飘着,飘着、飘着,终于不遂人愿,倾盆而泄,只一会的工夫,她单薄明澈的衣服被水浇透,水顺着她整个人,从头到眼到下颌,流入脖颈,滑过全身,注入素白的靴子,她一动不动,确是从脚底到头顶,都凉透了,可是她就那么麻木的直挺挺的站着,不摇不动,不喜不悲。

东海有鲛人,喜月色,善歌唱,歌声优美,可直达海底,若对月哭泣,泪落化珠,得之成粉,用以浸西陵蚕丝,可得鲛布,水火不化,身上这件水火不溶的鲛布衣衫,此刻已不富它的明洁,紧紧的贴在身上,甚至比之一般的布料,更叫人觉得体寒,原来它不溶的只是江湖海水而已,对于天上来的这无根之水,毫无抗力,原来这天下间,没有什么东西是坚不可摧,水火不近的。

一把伞遮住了她娇小的身体,将豆大的雨点替她挡在身外。

“你这又是何苦?”她这才觉出有一双温润的眼睛盯她,一只洁净的手已经开始替她擦拭脸上的水珠,她蠕动着嘴,只是机械的说,“我心里难过。”擦水的水顿了顿,“背上的伤好了吗?再怎么着,也不能这样作践自己。”雨落不到身上,她反倒觉得不适应,身子愈发的冷,冷字由心底升起的一瞬,不由轻轻打了个寒颤,嘴唇也开始哆嗦,连带着上下牙开始打颤,她抬头看着对方那双温润的眼睛,恍惚中觉出那眼睛里全是哀伤,她抬起一只手,抓住他的袖子,可怜巴巴的说,“我一直都很胆小的,你知道吗?荣哥哥!”擦水的手停了下来,抚着她冰冷的脸颊,身子朝前,将她拉入怀中,也不理她浑身湿透,整个身体罩住她,一边用手搓着她的手臂,“很冷吧?”

语气含满探究和责怪,那责怪却是无力的,钟嵘的手臂紧紧搂着她,似生了老大的气般,惩罚性的箍的她透不过气来,“你可以选择不看过去,为什么非要这样来表达自己的心意,你知道你惩罚了自己,却也伤害了别人,你也知道有些事,不是你的错。”

他微微弯了腰,一张脸放大在她眸前,“你是不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叶儿,你可知道我是一点都受不了你难过、受苦······。”她望着他怔怔出神,似乎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突然两片暖暖的唇轻轻含住了她冰冷的唇,她听见他唇齿间的呢喃,“叶儿••••••叶儿••••••。”他暖暖的舌头辗转在她唇瓣齿颊间,细腻温柔,那只拿着帕子的手,在她颈间摩索,温暖的手指挑逗着她的耳朵,这一刻,好似唤醒了她沉睡的记忆,恍惚间回到十年前那些柔腻的日日夜夜,他的体温,他的缠绵,他的抚爱,他总是那么小心,小心不教她疼。

灵巧的舌缠住了她的,它们在一起纠缠不清,伞早被他扔到一边,他将她整个人抱起来,狠狠的压在自己心口,他的吻突而变得贪婪,他身上腾起的火嗤嗤烤着她,仿佛顷刻间就要将她燃烧殆尽,就在一切似乎要停止,天地间只余他二人,只剩彼此的爱恋,一切的一切要分崩离析,他激烈的动作牵动她背上的旧伤,她猛然睁开眼,一切回归现实,她shengyin着推开他,

“背上,疼。”

钟嵘眼角净是意乱情迷的迷茫,却松开她,喘息着,语气中带着嗔怪说,“你还知道疼。”

捧着她的脸,无限留恋的在她被吻的红肿的唇上又亲了亲,看她脸色绯红羞怯,于是转头盯了一眼紧闭的黑漆大门,冷哼着说道,“这个傅二,都赶六十的人了,死脾气还是不改,”江叶玫忙牵住他的衣角,局促的摇摇头,“你不要那么说家师,我一身所学,大致有用的,都是家师教的。”钟嵘一笑,“偏生天底下,就他会教书,只是他运气好,碰到你这般聪慧的学生罢了。”安慰似的拍拍她手背,冲身后淡淡道,“去给我找些猪血和刷子来。”江叶玫微微一惊,忙道,“荣哥哥,你要做什么?”钟嵘淡淡而笑,摸了把脸上的雨水,松开她身子,掰开她抓着衣角的手,“这样的师父不见也罢,放心,我和他是故交,他不会怪到你头上。”

走到大门前,朝着紧闭的门,狠踹了两脚,“傅二,我来看你来,给你送礼了,开门,傅二。”敲了半天不见动静,他嘴角挂着冷笑,耐心的等下去,不久,一名一身斗笠蓑衣的汉子却拿着一盆猪血和一把不知从那弄来的毛头刷子,送到他身边,钟嵘拿起刷子蘸着猪血,就着大门,悬腕提起刷子便写,不久一挥而就,却是“满园碧竹枝节多,申不出头恁装甲,蒲扇何曾识芭蕉,白壁墙内一二货。”写毕,哈哈大笑,江叶玫跑上前来,灯影昏黄下看他提的四句诗,不由又震又怒,忙忙抬起袖子便想擦掉,钟嵘眼里带笑,拉住她不叫她动,笑的越发欢畅。

两人正自闹着,大门洞开,从里面闲闲步出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南定大儒傅红意,江叶玫浦一瞧见他,疾步上前附身跪倒,傅红意摸了摸她濡湿的头发,长叹一口气道,“孩子,你这又是何苦了?当年我和你爹间的恩怨,以你的聪慧定然明白一二,否则有王爷的面子,我也不会不见你。”江叶玫哽咽着说,“恩师能洞彻先机,保弟子平安,弟子无以为报。”他拉起她,回首看了一眼大门上猪血提的诗,冷着双目,盯了一眼钟嵘,却哈哈大笑道,“十二属相中,申猴最是聪慧,老朽不似十七弟,自然做不得人上人,也只能在这粉壁墙内做个二货了,甚好、甚好!不过你当年叛出师门,著不得书立不成说,一腔文采,难怪撒气要撒到这大门上。”

钟嵘拿眼角看了他一眼道,“既然我已被逐出师门,这一声十七弟,我可承担不起,南定大儒傅红意的高风亮节,也只有这出川镇饮水源的贞洁牌坊可堪一比,人高物洁,我怎敢欺负高洁之士的大门,不过是嫌你少了人气,借着猪血叫你沾染些血气人脉,也好叫你知道这里是俗世红尘,可不是瑶池蓬莱。”傅红意听他将自己和寡妇拿在一处比,登时火冒三丈,气的额头青筋暴起,瞪眼道,“师尊当年说你若入世,必然是妖魔鬼怪,他老人家••••••。”钟嵘哈哈一笑,打断他道,“我再是妖魔鬼怪,也没去参与党派之争,我是被师傅逐出师门,却没有生生气死师傅,我想着如若当年师傅不被你气死,那么我倒也不会孤单,起码咱门内出了一双叛徒,哎,老天不开眼,却叫你气死了师父,留的我一人做个孤家寡人。”

傅红意被人揭了老底,急怒攻心,颤着手一指指着江叶玫道,“你当初来青柠找我,是助我脱困,没想却学那登徒子,勾引我的弟子。”钟嵘平生最是护短,听他指责叶玫,也大怒道,“你嘴里少要不干不净,你将她当弟子待过吗?”江叶玫一只手抓住他衣服下摆,求道,“荣哥哥,求你不要再说了,家师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钟嵘扔下刷子,一副就是看不起你的架势,傅红意枯瘦的双手按在胸口,恶狠狠的盯着他,终于慢慢压下怒气,呵斥道:“钟大人跑来我这里耀武扬威够了,这就请回吧,恕傅某不远送。”冷笑着,再不去看他们,走入门内,“咣当”一声,使大力重重关上了大门。

目 录
新书推荐: 娇娇超好孕,全球大佬跪求认崽 萌宝通兽世,上交自己带飞祖国 年过八十,从征服高冷女神开始重返青春 开门就是犯罪现场,罪犯想弄死我 大国重工:从穷兵到火力覆盖全球 意外重回2015 谢小姐眼眶一红,死对头他跪地轻哄 大国信安 美女总裁请放心,公司除了我一切正常 年代军工:让你当厂长,你整出了蘑菇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