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阴影(1 / 1)
星期天,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人一个接着一个进来,照理陈言早就该来了,怎么还不来呢。我有些着急。最后连莫何都到了,陈言还没有来,眼看都要吃晚饭了,我再也忍不住了,从抽屉里掏出手机开机发了条微信过去:怎么还不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回:家里有事。
当时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家里有亲人去世了,除了身体不舒服的,会请假不来的一般都是这个原因。于是我安慰他世事皆有轮回,不要太难过。
星期一整个上午,他的位置还是空空的,我的心里也跟着发空,转过去跟莫何讲话老对着那边出神,莫何喊我的名字提醒我回到话题中。
这么一上午下来,到最后一节下课,他忍不住抱怨:“阿离,你对我的态度怎么这么差呢!”配上抓头皮发狂的动作。
“我对你怎么了?”我自己也知道这是明知故问。
“你看你都没听我讲话,我们的情谊没了。”他作势扯断一张纸巾,学古人断衣襟。
“纸巾别丢到我这里来。”
“啊——”他继续嚎。
——
中午丘添说想吃零食不想吃饭,我们俩就去小卖部买零食回教室吃,走出楼梯口就看到了陈言。他站在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外面,跟他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位女士,还有我们的班主任普老头,陈言也注意到了我们俩,朝这里望了两眼又低下头。
普老头在那边讲的起劲,那位女士应该是陈言的妈妈,听的频频点头,陈言与他们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看上去像是站在旁边等他们讲完话的人。
我和丘添没进教室靠到走廊边上,开始吃零食,从这里可以瞥见陈言那边的情况。
同学们陆陆续续吃完饭回来,走廊上靠着的人,走过的人都越来越多,都朝着那边看,平时大家都会问那是谁,犯了什么事儿被叫家长了,现在都在讨论,他的妈妈真年轻。
丘添往嘴巴里塞薯片十分赞同的点着头:“是年轻,真年轻,我得告诉我妈学习学习。”
的确,陈言的妈妈保养的可真好,皮肤好,身材好,精气神跟我们的妈妈都有区别。
莫何上来的时候我正在吃一颗果冻。这厮盯着我手里的果冻,瞬间就笑的灿烂无比:“哎呀,阿离,这么大的果冻啊。”
“小卖部的果冻不都那样么。”真夸张。
“是吗?那我也想吃。”
“那你下去买吧。”
“你这就没诚意了。”
我把手里吃了大半的果冻向他递过去。
他顺势跟几个男生靠在一起,测过身来回应我:“你都快吃完了,才来给我吃。”遮住了陈言。我伸回了手,拉着丘添站到了对面,继续关注那边的情况。
普老头说了很多了,最后拍拍陈言的肩膀进了办公室,剩下陈言和他妈妈。他妈妈跟他讲了几句也走了。我总觉得气氛不太对,普老头变换着表情讲了那么久,而陈言的母亲走一直保持着标准的微笑,像是空姐的那种。
陈言转身朝这里走来,头目光触及我,送来一个漂亮的微笑,虽不及他露牙齿时笑的好看,我心已经酥掉一大片。
几个站在前面的男生去拉他,问他怎么现在才来,他也只说是家里有事。而刚刚看来似乎不是亲人的离世。既然他不说,也不是我可以的问的,要告诉我的总会告诉我。
晚自修语文老师来讲作文,莫何把他那一大叠的书移到桌子的左边,前面有我挡着,右边有跟柱子还有墙,正好形成一个死角。掏出一根鸡腿喊我“阿离,阿离,你过来,你吃么?”
“你肯给我?”
“我下次买给你吃好了”,边拆包装边讲,“这个鸡腿我刚刚来的时候是7块钱一只,现在已经要8块5了。”
他埋着头吃他的鸡腿。语文老师在正站在第二排解析作文命题抛出一个个问题等下面的我们给反映。
“阿离,阿离,我问你啊,淑女怎么吃鸡腿的。”
我思考了一下“可能需要一个绅士帮她把骨头去掉。”
“不对,淑女是不吃鸡腿的,一看你就不是。” 这厮满嘴巴的鸡腿味儿喷着我
“我怎么不是了?”
他闭了嘴,递上他的手机,我一看,赫然在屏幕上的就是“淑女”的意思:让人觉得美好的女子。
“阿离,你一点都不让我觉得美好。”
“既然你非要这么说的话……”我把他递上来的手塞进我自己的裤袋里。
“阿离,阿离,好阿离,别这样……”
这厮在后面阿离,阿离的叫,我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目光追随着语文老师,积极回答他抛出的问题。
前面数学课代表都有些听不下去:“莫何,你别叫了。”
我笑晕,看你怎么办。
我把莫何的手机塞在裤袋里,随身携带。这厮嚎了一整个晚自修,第三节下课了急的围着我转圈儿。
“阿离,你特别美好,真的,真的,不骗你。”真喜欢他这样可爱的模样,真有趣。
我还是把莫何的手机带回了寝室,心想着明天再还给他。就让他难受一晚上。
回了寝室没多久,手机里跳出一条短信:阿离,你真残忍,你知道我在用什么么?我在用小灵通,小灵通你知道吗。
哈哈哈,活该你,也不知道这厮哪里弄来的小灵通。我直接发了晚安给他,他发来满满一屏幕的“啊”真是难为他了,拿着个“古董”按出那么多。
躺倒床上之后,我照例去找陈言聊天,我对他妈妈的美貌和保养之术也着实羡慕的不得了,准备大肆赞美一番。
我:陈言,陈言,你妈妈好年轻哦。
那边停了很久,上面显示“正在输入”一下又消失了,又显示“正在输入”如此过了好几遍才发来。
陈言:还没嫁给我爸,也能算是我继母了。
我本意以为不用再费尽心思找话题了,却不小心触到了雷区。
只能回了,继母也是一家人。
陈言:嗯。
我搜索着脑子里的东西,正纠结要不要聊聊我“路过”他家小区的事儿。
手机屏幕亮了,他说,“我原来去送作业本的时候就经常能注意到你,笑的很大声,几乎每次,都忙着跟人家讲话。”
尴尬瞬间变成甜蜜,他原本就有印象,太棒了。
我问他对我们班还有哪些人很有印象,他说还有个特别黑的。我和那个人是他最先知道的。
我是声音灌入他的耳朵,他说的那个特别黑的,我们原来叫他黑皮,跟黑人外教的肤色都很接近了,他是黑的醒目。
然后我们开始聊对彼此班里有印象的人,和我们共同的老师,本来淡淡的人,话一下子变多了。
今晚的陈言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