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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结局(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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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全身*的女子背对着玥夕,雪白的肌肤似乎要与雪融为一体。

她忘情地跳着舞,时而飞起,时而旋转,时而捧起雪挥洒,她闭着双眼仰面感受着阳光。本该令人感到羞耻的画面,那女子却能给人一种美的享受。

玥夕看呆了。

那女子眼角余光扫到玥夕,便停了下来。

女子不算美丽,挺多算是清秀,但看着很是舒服,舒服地就像沐浴在春风中一样。

女子见到玥夕异常地激动,扑上来跳着搂住她的脖子。

玥夕被女子压得险些摔倒,刚刚站稳,女子的双臂像是没有骨头一般,一圈一圈绕着她的脖子越勒越紧。

女子见玥夕迟迟没有动静,便松开她,玥夕满脸通红后退几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女子见状连忙扶住玥夕,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一脸的歉意,“我太激动了……玥夕姐姐没事吧?”

玥夕姐姐?玥夕抬眼打量着她,女子亦是看着她,片刻之后,她们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方才竟然忽略了女子红宝石般的瞳孔!

她是小翌!玥夕拉着她的手,欣喜地说不出话,她的手冰冰凉凉的,玥夕便褪下身上的蛇皮,披在她身上,“你现在成人了,也该学学人界的规矩。”

小翌听话地裹紧了蛇皮,望了望玥夕,又垂眸,欲言又止。

玥夕稍稍俯下身,望着她的眼睛,“我方才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小翌纯真的眼神充满迷茫,“姐姐你说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修炼成人呢?本本分分地做我们自己不好吗?如果其余五界的全部都要修炼成人,那当年清羽尊上划分六界还有什么意思?”

玥夕语塞,如果没遇见兰苕,她现在还是躺在茧里的虫宝宝,她修炼成人,是为了出去寻找兰苕,而小翌她……

玥夕摸了摸她的脑袋,“修炼成人,你不是很开心吗?”

小翌伸出手,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遍,“是啊,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开心。”小翌想不出来答案,索性将手缩回蛇皮里,又将玥夕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嬉笑道:“姐姐,尊上有没有来?”

尊上?玥夕被问得摸不着头脑,看她笑嘻嘻的样子,难道她以为尊上和自己很熟?

小翌拍了拍她的肩膀,眯着眼,颇有种‘你瞒不过我’的神情。

玥夕摸了摸她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额头,难不成蛇也会发烧说胡话?

小翌摇着头叹着气,“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玥夕当她在开玩笑,并没有将放在心上,为了她下次不再说这样不着边际的话,背过身去,怒道:“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

小翌这才反应过来,玥夕是真的不知道尊上的事,于是赶忙握住她的手道歉。

玥夕手掌轻轻扣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眼中有淡淡的笑意,小翌是她的姐妹,她怎么会真生气?

正要说话,眼睛不经意地向空中一瞥,不禁心头一震,手上缠绕的丝线滑落下来。

玥夕脸色苍白起来,神色也变得恍惚,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小翌觉得不对劲,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亦是惊了一惊。

雪海的天一半晴朗,日照当头,光明至极;一半被墨云厚厚地遮住阳光,沉闷压抑至极。

小翌像是知道什么,眉头皱的拧在一块,她拾起丝线,着急的拽着玥夕,要回洞里。

玥夕仿若扎根在雪地上,无论小翌怎么拽她,怎么晃她,怎么喊她,她好似着魔般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片晦暗的天空。

她的世界静止了。

墨云上低沉的雷声仿若龙啸般震人心魄,玥夕抖了抖,推开小翌,一步步地,义无反顾的走向那边,好像那边是她日思夜想的莲托纤月。

没人能阻止地了她,只要受了十道雷刑,她就会变回以前的自由快乐的玥夕。

她的头发渐渐变成华贵的紫色,瞳孔伴随闪电,闪烁极为诡异的紫色光芒,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是去做件轻松地小事。

她大声道:“区区十道雷刑而已,凝音雪,你赐的惩罚,我今日便领教领教,用我受的十道雷刑来偿还你这十年的教养之恩,如何?”

小翌不明白一向温和的玥夕怎么会变得如此诡异,她跑上前去,几乎是跪着扒住她的手臂,乞求道:“玥夕姐姐,你不能去,真的不能去啊!会出人命的!”

玥夕低着眼瞥着她,突然不动了。小翌清楚地看到她的眼里闪着泪光,刚才她说的那番话绝情话,想必也是痛苦至极。好在她听进去自己的话,不往前走了,想到这,小翌松了口气。

玥夕垂眸瞥着她,冷冷问道:“你不让去?”

一股寒意自手遍布全身,小翌打了个冷颤,却一直死死地抓住她,坚定道:“不能去。”

玥夕甩开她,小翌摔在地上,膝盖被石头划出血,咬牙爬起来,一颤一抖地走了过去,从后面抱住玥夕。

玥夕攥住她的手,“我念在你对玥夕有恩,才不和你一般见识,再如此不识好歹,信不信,我杀了你。”她说的云淡风轻,生命在她眼里,就如同蝼蚁一般,不值一提。

小翌听了她的话,愣住了,难道在她面前的不是玥夕姐姐?这个紫发女子有着和玥夕一样的容貌,脾气秉性却是截然相反。莫非是她控制了玥夕姐姐?

顾不了这么多,小翌点住她的穴道,“把玥夕姐姐还给我,否则……否则……”说出‘杀了你’这三个字对于小翌来说,何其艰难。

不远处的雪地上竖起一块高大巍峨的石碑,石碑底下,几颗构造扭曲的骷髅头深邃的眼眶正对着玥夕,阴森地笑着。这些头骨,全是被凌秋荻赶到这里受刑的,堂堂天慕派掌门,为了泄恨,私底下打开雪海之门,惩罚这些得罪过他的人!

玥夕掰开她的手,在她的胸前落下一掌,小翌倒在雪地上,双手撑着地面,想起来,稍一用力,便吐出一大口血。

前面有什么在闪烁着,小翌一点点挪动过去,捧起那本书。方才玥夕挥袖的时候,这书,从她的袖子里滑了出来。

她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尊上……尊上……姐姐要做傻事,小翌劝不了她,您劝劝她,那雷刑阵,是有去无回的地方啊……”

凤尾花逐渐盛放,就如同那日在山洞一般,白衣男子从书中走出,优雅而温润。

他望了望小翌,凤眸中充斥着仁慈与大度,“你伤得不轻,好生调养,于雷刑这件事,你已尽力,无需自责。”

小翌点点头,看了看将要踏入雷刑阵的玥夕,“尊上,您千万别让姐姐去那!”

清羽看了一眼雷刑阵,目光悠远迷茫,神色有些不自然,“劫数天定,我且试试罢!”

他飞身上前,一道掠影后,他站在玥夕身后,唤道:“紫蝶。”

他的声音清晰悠扬,玥夕心头为之一震,迈着的步伐瞬间定住,布满哀伤的眼睛被茫然与困惑充斥着,她慢慢转身,望着清羽。

心仿若死灰复燃般猛烈地跳动着,面前站着的人,分明陌生的很,但他的声音,他的容貌,好像在许久许久之前,便已深深地刻在记忆中。

这种倾慕的感觉已到了极致,甚至比面对凝音雪时还要强烈。

玥夕不觉后退了一步,她有些惊慌,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清羽淡淡地笑着,仙姿灼灼,美得不可方物,天地瞬间失色,他温柔地望着她,“可还记得祈清山?”

玥夕摇了摇头,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的身上,无论是容颜还是气质,都与凝音雪极为相似。

凝音雪……为什么还是凝音雪……为什么要在她放弃的时候出现,难道还想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吗?玥夕掩住内心那股强烈的不安分的感觉,紫眸逐渐恢复平静,“阁下可是祈清山的清羽尊上?”

清羽稍稍愣了一下,她这样的回答,是他始料未及的,“是。”

“幼时听阿葵讲过尊上,今日目睹神尊,才知我辈渺如蝼蚁。”她顿了顿,又道:“尊上不会是来收服我这个嗜血的妖孽吧?”

清羽轻轻叹了口气,这许多世的轮回重生,她受了太多的苦,如今便如同刺猬一样,将自己护得严严实实,别人根本无法靠近。

见他不语,玥夕笑了笑,紫眸中却不见丝毫的笑意,“若是本尊在此,晚辈会怵几分,但你不过是一缕念想,根本就伤不了我。”

见她如此防备,清羽有些心疼,定了定神,神色柔和起来,嘴角保持对她独有的浅浅笑意,“你不记得祈清山,不记得烟翎藤,不记得忘川河,不记得轮回道,不记得我,这都没有关系。”他向后退着,“世间常道的白首偕老,能真正做到的寥寥无几。或许只有经历千百世的相守离别后,才懂得珍惜,才会永生永世相厮守。你知道吗?我这三万年最后悔的便是当年没能将你留在祈清宫。”话说至此,他已站在石碑下,一抹清影淡然地孤立在狂风中,嘴角笑意依旧。

在墨云之上积聚已久的雷轰然而下,尽数打在清羽身上。

他始终淡淡地笑着,现在她受的苦,都是因为他当年的一念之差。代受雷刑,是如今他唯一能为她做的。

雷声过后,石碑前空空荡荡的,就像他从未出现过。

他消失了,彻底消失了。

心变得空空荡荡的,仿若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她呆滞地望着石碑,她不明白,为何会压抑难受至此。

她立在风中,闭上双眼,紫发凌乱纷飞,“世上怎会有这样傻的人,为不相干的人去死?”

她颤颤巍巍迈向石碑,仿若浑身的力气被抽走了一般。

“姐姐……”小翌咬着苍白的嘴唇,见她进入雷刑阵,心急如焚。

站在石碑下,她清楚地听到那些骷髅头牙齿嗑动的声音,以及它们尖锐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玥夕不理会它们,抬头仰面望着墨云,眼神空洞而绝望。

第二道重雷劈下,直直打在天灵盖上,进而蔓延至全身,身上的每一寸皮肉仿佛都被撕裂,灵魂仿佛被生生扯出肉体,冰冷的寒意充斥全身,她抖了一抖,靠在石碑上,轻轻地喘着气。

第三道雷紧接着劈下来,她被震得吐了口血,疼得跪在地上,她擦了擦嘴角的血,咬着牙,扶着石碑颤抖着站了起来。

天空轰轰作响,狂风愈发骇人,四周昏暗异常,第四道雷眼见又要劈下来。

那两道雷已劈得她元气大伤,她剧烈地咳嗽着,第四道雷劈了下来,大地为之一颤。

没有任何的痛楚。

她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去,小翌挡在她前面,背对着她,回头对她笑了笑。

刹那间,鲜血自全身冒出,染红了披在身上的蛇皮,滴在石碑上,她的表情异常痛苦,“姐姐……好疼……真的好疼……”

玥夕扶着她,“傻丫头,我不是玥夕,我是洛蝶,是神,这几道雷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你……”

小翌摸索着握住玥夕的手,“我想明白了,不管你怎么说,你都是我姐姐。”她的眼里充满鲜血,索性闭上眼睛,血泪慢慢划过脸颊,顺着发丝流到雪地里,“姐姐,以后的路,小翌恐怕不能陪你走了……”她握紧玥夕的手,“我求你件事,我这一生从未出过雪海,姐姐以后可要代我……好好看看外面……”

这丫头……玥夕眼眶温热,抬眼望着天空,尽量不让眼泪流出来。这丫头,要她好好看看外面,不就是让她好好活下去吗?

小翌不停地哆嗦着,她拼劲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抓住玥夕,“姐姐……答应我……”

玥夕拍了拍她冰冷的手,“好,我答应你。”

小翌的脸上挂着一抹微笑,躺在玥夕的怀里,安然离世。

为什么?为什么要她眼睁睁看着亲近的人走?苏寒雪、柳风烟、雯溪、清羽、小翌……

他们都因她而死……

老天,你不能这样!你若是还有一丝善念,便不该让无辜的人离世!

她的错,她一人担着便好!

那么多人……那么多条活生生的命……仅仅一刹那都消失了……

玥夕攥紧拳头,脸上残留着风干的泪痕,紫眸中杀意骤现。

她轻轻放下小翌,转脸瞥着骷髅头,骷髅头吓得不停地剧烈摇晃着,牙齿打颤,清脆碰击声不绝于耳。

玥夕见它们如此,便站起来,紫发在寒风中凌乱地飞舞着,眼里的杀气愈发浓厚,她冷冷地笑着,“你们说,这样的六界,还留着它做什么?!”

云殇山

凝音雪一袭轻薄白衣,闭着眼睛端坐在小潭边修炼,他的伤势已痊愈。

自从玥夕被发配雪海,慕风便不辞而别。对于这件事,凝音雪没有过问,他知道慕风去哪了。

云殇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平静地有些可怕。

幽霁遵守了当日的承诺再没有发起战争,六界恢复和平。

风雅轩里玥夕的小院干净整洁,就像她在时一样,凝音雪想,用不了多久,玥儿便会回来,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他淡淡地笑着。

池塘的水面突然剧烈地晃动,如同镜子支离破碎一般,鱼儿惊慌地跃出水面,落在池边。

笑意僵在嘴角,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凝音雪睁开双眸,站起来,俯下身,一条一条将鱼拾起来放回水里。

这股煞气竟能波及到仙山,该是怎样的妖魔,有如此强大的煞气。

他沉寂下来,感知着散发这股强烈戾气的地方。

仅仅一刹那的功夫,水面再次掀起强烈的波澜,鱼儿受到冲击,摇摆着身躯痛苦地挣扎着。

凝音雪唤出凤凰剑,掷在池塘上方,剑气将整个池塘牢牢护住,池面逐渐恢复往昔的平静。

方才他便清楚地感受到戾气源于雪海,但仍拿捏不准,这次的波动,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煞气如此之重,六界现如今必定动荡不安。

他飞身而上,踏上祥云,在天慕派开启雪海之门寻到玥夕之前,他要先找到她。

一路上,昔日繁闹的街道冷冷清清,摊位上的物品凌乱不堪,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山川之水逆流而上,直冲云霄;土地崩裂,群山摇晃,动物四处逃窜,寻找庇护之所。 世上能有如此重的戾气之人,只能是她。这点,凝音雪再清楚不过。在莲托纤月时,他便知道玥夕与其它的妖不同,玥夕身上,始终有股隐藏极深的邪气,但于她品行善良,始终没有将它激发出来。

当年离开莲托纤月时,他想,莲托纤月是个难得的世外桃源,她体内的邪气定不会被激发出来。她初到云殇山,他便认出了她。即使她不拜他为师,他也会将她留在身边。几年相处,他发现,她的身上,除了邪气,还盘桓着一股神息。

神息与邪气并存,除了千年前逝去的圣主,这世上,他再想不到第二个人能有如此奇特的体质。

收她做徒儿,隐瞒她的真实身份,他骗了所有人,骗了六界。

或许在她心里,他是个严厉、漠然、甚至不近人情的师父。

他确然不是个好师父。

“上仙这么着急,是要赶去雪海吗?”

如此阴冷的声音,除了幽霁,还有谁?凝音雪并不理会他,加快了脚步。

幽霁嘴角泛起笑意,继续道:“你是个聪明人,看来已猜出发生了什么。”

凝音雪淡淡道:“玥夕是我的徒儿,她的事,你不要插手。”

幽霁道:“哦?不要插手?你这么说,是知道我与她的关系了?”

凝音雪不语。

幽霁道:“那你也知道她是谁了。”

凝音雪神色动容,他最不想承认的事,被幽霁一语道破,他定了定神,道:“她是玥夕,我的徒儿。”

幽霁绕道他面前,“这种话也只能骗骗你自己,要是世人知道鼎鼎大名的云殇上仙收了圣主做弟子,还不都得笑掉大牙?”

凝音雪右手习惯性地贴在身前,右手拇指按着食指关节,指尖显得十分苍白,“圣主早已消失,即使过去存在过,那也成了历史。只要仙界一日存在,我保证,圣主只能是历史。”

幽霁拍拍手,“说得好。”他冷冷地盯着凝音雪,“你要杀她吗?”

煞气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雪海之门,细看之下,门上已出现一道道细小的裂痕。慕风在雪海外无法站住脚,不得不连连后退。

自从玥夕来到雪海的那一日,他也来了。

他没法让她免除刑罚,没法保护她,甚至没法进雪海。他能做的,便是静坐在雪海门前,陪着她,静候日升月落。

煞气比原先来的更为猛烈,眼看雪海之门就要破碎。

仅仅一刹那的功夫,爆裂声憾动云霄,雪海之门裂成许多的碎片向各处横冲直撞,慕风抛出桃花扇,勉强挡住几片射过来的碎片,但紫衣仍被划出不少口子。

周围渐渐寂静下来,慕风轻喘着单膝跪在地上,白皙的脸上冒出几道血痕,犹如雪中的红玫瑰般耀眼夺目。还未来得及擦拭脸上的血,一道彻骨的寒意便直窜至脑海。

他低头看了看地上,方才的土地已被白茫茫的雪覆盖。不止他的脚下,他所能看到的地方,皆为雪白。

雪海之门一破,雪海之雪便会蔓延六界,到时轻则民不聊生,重则生灵消逝,或许一切都会恢复到清羽划分六界之前的混沌模样。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是否还平安?

六界的事他不想管,也管不了,他现在只想她平安,只要她平安。

耳畔传来雷声,慕风心里焦躁地紧,他不知道玥夕是不是真的在受雷刑。他展开双臂,提气,脚尖点着纯白的雪,犹若紫蝶翩舞般,循着雷声飞去。

凝音雪低眼望着脚下蔓延而来的铺天盖地的大雪,“你在拖延时间。”

幽霁血红的唇勾起,一步步向后退着,直到消失踪迹,他的声音自远方传来,“我回魔界准备为圣主接风洗尘,上仙,好自为之。”

凝音雪已顾不得他,事到如今,是要修复雪海之门,保住六界。

他缓缓落下,白衣与白雪仿若浑然天成,衬得整个人异常清冷。再看满地都是细小的碎片,雪海之门已碎的无影无踪。

漆黑的凤眸映着远处的墨云,深沉如无底洞般,让人捉摸不透。

慕风立于雷刑阵前,果然不出所料,那抹熟悉的紫色站在阵中。与平日的玥夕不同,现在的她,傲然仰着头望向天空,嘴角挂着一抹笑意,仿若她没受任何的刑罚。眼角映着一袭紫色的身影,她转头望着阵外的慕风,笑意僵在嘴角。

玥夕走了出来,长长的紫发托在地上,嘴角的血迹还未风干,新的血又流了出来,滴在雪地上。她冰冷的手扶着他苍白的脸,擦着他脸上的血迹,“我已受完雷刑,莫要担心。”

慕风凝视着她,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神情更加凝重,她的脉象紊乱,极为严重的内伤,若不及时医治,恐怕……

玥夕笑了笑,紫眸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没事,烟哥哥……”

慕风愣住了,连她自己也愣住了,她低下头,许久后才开口,似是叹息,似是无奈,“我还是习惯唤你烟哥哥,这是多年的习惯,一直改不了,你可能不记得他了,当年他……”她哽咽了,“他本可以一生潇洒自在,我却累得他不得善终……”她抬头望着慕风,透过他,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原来,她将他当做了别人。

慕风垂眸,喉间像是被压着块石头,透不过气。

“烟哥哥……不,师叔,你要答应我,不管如何,都要好好的,行吗?”她乞求着,希望他答应。

慕风点了点头,只要她安心,将他当做别人又如何?

“好……”她平静下来,“我打碎了雪海之门,六界即将毁灭,仙界不会放过我,我不能再连累你了。”她闭上眼睛,睫毛轻颤,“这一世,就当我从未来过,如何?”

什么意思?慕风诧异地望着她,她缓缓睁开眼,望着他的身后,“从今往后,你我便形同陌路,再无任何瓜葛。”

慕风一惊,这才发现她的目光不在他身上,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凝音雪。

玥夕对着凝音雪笑了笑,“上仙赐的雷刑我已经领教完了,这会儿,是来惩治我吗?”

凝音雪静静望着她,凤眸中隐隐透着怒意。

玥夕见他如此,挥袖指着周围茫茫白雪,“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身为上仙,难道不应该惩治我这个始作俑者吗?”

凝音雪平日里喜怒从不显于面,这次他已经生气了,玥夕再激怒他,只会自寻死路。慕风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玥夕望了望慕风,又看了看凝音雪,前世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那时的暮羽尘为了报仇,手刃她的父亲,害死了她的母亲,杀了柳风烟,这样的仇,这样的恨,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但她的心里仍旧有他,怎么下得了手伤他?

这一世,他宁肯负她也不肯负六界,好个心系苍生的上仙!

玥夕凑近凝音雪,“我可是圣主,雪海之门破碎只是个开始,只要我回魔界,仙界注定万劫不复,我要让那些道貌岸然的仙人生不如死。”

凝音雪抬手,挥了过去,一阵熟悉的兰苕清香,一声清脆的响声,惊了一片寂静的雪海。

慕风愣住了。

玥夕的半张脸红肿起来,她扯出一抹笑,“好,很好,这才是云殇上仙。这算惩罚吗?你何时变得心慈手软了?”

凝音雪转过身,良久,淡然的声音传来,他道:“你走吧。”

玥夕愣了一愣,让她走?任她日后为祸六界吗?“若是我不会因为你今日所谓的‘恩情’,放过仙界。如此,你还放我走吗?”

他始终背对着她,留给她一抹沉默清冷的背影。

玥夕勾起苍白的嘴唇笑了笑,点点头。他的沉默是最好的答案,只要身在六界中,只要他是上仙,只要她是圣主,下次见面,必定兵戈相见。

她走了几步,停住了,轻声问了句,“为何要放了我?”

依旧没有得到回答。

玥夕垂眸,“我知道了。”她回头看了看慕风,又回过头,离开了。

绝然的身影逐渐消失于天际,慕风的眸中充斥着难以言说的落寞与苍凉。他始终低着头,良久,他转身,也离开了。

雪海又恢复了平静。

魔界 含章宫

幽霁站在宫门前,往日的阴冷一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与他气质不和的温暖笑意,“回来了?”

玥夕点了点头,神情有些疲惫。

幽霁拉着她的胳膊,“你的房间还在那,先去休息休息吧!”

玥夕任他拽着奔跑,就像幼年时一样,他推开门,玥夕望了望里面,熟悉房间,熟悉的香气,熟悉的人。

还有桌子上熟悉的紫色匕首,紫色的宝石牢牢嵌在把手上,她拔出来看了看,刀面透着森森寒光。

她将它藏在袖中,转身。

“阿葵……”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唤着熟悉的名字,见他愣着,又道:“我累了。”

幽霁抬起手想摸摸她的脑袋,手僵在半空中,他犹豫了一下,又放了下来。

玥夕见他如此,心里好像有什么被掏空了。他变了,不是吗?如今的阴冷取代昔日的阳光。几世轮回,若非身上的戾气被激发出来,她也不会表现出当年的狠戾。

幽霁咳嗽一声,“你睡吧,我出去了。”

玥夕拉住他,“阿葵,不要留我一个人,我怕。”

幽霁这才发现她的手冰冷,“你受了雷刑?”玥夕低着头不说话,他继续道:“我这就给你疗伤。”

玥夕摇了摇头,“这点伤,几日便可痊愈,不必麻烦。”她抬头看着他,“能像小时候一样,看着我睡着吗?”

幽霁点了点头,他笑了,只是漆黑的眸子中没有记忆中的温暖笑意。

她躺在床上,他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她入睡。

天渐渐黑了,他望着她,想起了许多事,如果当年不带她下凡,那么现在的一切,都会不同。

她动了一下,眉头深锁,像是做了噩梦,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腕。

他犹豫着要不要叫她醒来。

她的睫毛动了动,不知是梦话还是对他说的,“这里不好,我不要留在这。”

幽霁轻声问了一句,“你想去哪?”

她说,“魔之境里面。”

原来她是醒着的,或许,她从未熟睡过。

“好,你先睡,我明日带你去。”

她摇了摇头,“我想一个人去。”

他愣住了。

“不用担心,我会回来的,要是我不回来,你就把我找回来。”

“好。”

玥夕嘴角微扬,“不准拦着我。”

“好。”

静谧的夜晚,绝美的紫发女子枕着黑衣男子的手入睡,男子的眼神透着柔和,柔和得仿若安静照在她身上的月华一般。

“上仙回来了?”

凝音雪才踏进山门,便见凌秋荻一人站在石阶上,双手背在身后,两鬓的白发比前几日更为明显。

方才路过人界,见诸多的天慕派弟子在抵挡雪海之雪,天慕派现在是最为繁忙的时候,而凌秋荻这次前来,必是知道了什么。

凌秋荻走下石阶,“你应该知道雪海之门被毁的原因吧?”

凝音雪不语。

凌秋荻叹了口气,“当年就不该任你收那个孽徒,她身为仙门中人,做了这等事,着实让仙界蒙羞!”

凝音雪淡淡道:“玥儿是我一手*的,她的错,便是我的错,灾难过后,我愿受处置。”

凌秋荻气得说不出话,他颤抖地指着凝音雪,愤然甩袖,气了半晌才说一句话,“她在哪?”

“魔界。”

凌秋荻道:“魔界?她和幽霁是什么关系?”

“这不重要,幽霁答应过三十年不发动战争,若是现在找他要人,他必然会抓住时机,尽全力攻打仙界。”

凌秋荻眯着眼,打量着凝音雪,“你是在守护仙界,还是在护着徒弟?”

“我是仙界的守护者,也是她的师父。”

玥夕一醒来便见着一张温暖阳光的笑脸,她揉揉眼,“阿葵?”

幽霁穿着和当年的阳葵一模一样,头发也有淡淡的金色。

玥夕叹了口气,“你不必如此……”

幽霁轻柔地笑了笑,“原来你还记得我以前的样子。”

他的神情扯痛了她内心那缕朦胧的情感,她不敢再看他,对于面前的人,或许,她还是怀着愧疚的心。

苏寒雪的死因,这么些年,她想的清清楚楚,可就是恨不起来他。

若不是她,他现在每天都能清闲的晒太阳,起码不会沦落成六界唾弃之人。

一念成魔,便永世为魔。

见玥夕愣着,幽霁道:“魔之境已经准备好了,你想何时走,我都不会拦着你了。”

玥夕站了起来,鼓起勇气望了望幽霁,他眉心的朱砂鲜艳灼目,伤口像是从未愈合过。

玥夕低下头,喉间像是有什么堵着,难受的紧。过了半晌,她缓缓抬起头,眼里闪烁着泪光,“对不起……”

幽霁如往常一样,拿出娟子擦了擦她湿润的眼角。

她闻到了幼时熟悉的向日葵香气,回忆起初见阳葵时的情景,心中的那股悲伤渐渐散去。

他的视线停留在娟子上,“其实……”话哽在喉间,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苏寒雪的事。

玥夕道:“有些事,虽然无法忘记,但过去了终究过去了。过去的便不要再想了。”

幽霁怔了怔,缓过神来,觉得释怀了不少,但心里残存着一缕顾虑,他小心翼翼问道:“你真的不怪我?”

雪海之雪蔓延速度之迅猛,很快便吞噬了人界,凌雨菲,玉笙歌,墨诃率天慕派弟子在寒雪中救了不少人,将他们安置在耿斜山上。凌秋荻使出浑身解数护住了耿斜山,保住了众人。凝音雪独自去了雪海,动用所有法力,将雪海之门的碎片一颗颗拼凑起来,雪海之门重现,积雪仿若脚步一般,一步步退回雪海。六界渐渐恢复平静。从那以后,便再也没人见过凝音雪,据说他封闭了云殇山。凌秋荻担心他修复雪海之门耗费太多的法力,多次带着仙丹前去探望,都吃了闭门羹。同样没有消息的,还有慕风和醉仙。

魔界 含章宫

玥夕踏入房门,第一眼便看到站在房中央的君琦晴,她盯着玥夕,恭敬的目光中夹杂着些许妒意。

玥夕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幽霁,顿然明白了。她淡淡笑了笑,正想着怎么消除君琦晴的妒意,那边君琦晴面无表情向旁边走了几步,半跪着行礼,“大人,魔之境已经准备好了。”

幽霁点了点头,没有太理会君琦晴。君琦晴继续道:“属下先出去了。”

路过玥夕的时候,她瞥了瞥玥夕,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玥夕回头看了看幽霁,见他没有要责怪君琦晴的意思,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目光落回魔之境,她想到在莲托纤月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神有天之境,魔界亦有镜。

能与神界的镜子相提并论的,便是眼前这面周身永远散发黑气的镜子。

雕刻古朴的镜框,镜中的鬼脸似乎要挣脱镜面的束缚,冲撞出来。镜面浮现出丑陋至极的脸的轮廓,很快又被弹了回去。这便是魔之境。困在里面的想出来,外面的想进去。魔之境,魔界之境,据说踏入此镜的人,都会被送到想去的地方。

幽霁道:“方才的脸是魔之境的守护者,你需要过了它那关,才能去你想去的地方。”

玥夕打量着镜子,突然道:“它很想出来。”

“你这小丫头倒是懂我。”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的怪调传了过来。玥夕纵然经历颇多,却也从未听过如此阴冷诡异的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

再看镜子,镜中的鬼脸顶着镜面,狰狞可怖五官轮廓更加明显,它直勾勾地盯着玥夕。

玥夕抬起手,想将镜面打碎,放出守护者,幽霁拦住了她,“守护者一旦离开魔之境,那么它就是一面再普通不过的镜子了。”

玥夕收回手,只听得守护者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怎么就落到你这个小魔头手里了,你不放我就算了,还不让别人放,你小子的心眼,真是坏透了。”随后他的目光落在玥夕身上,突然一声刺耳的尖锐的笑声,“吆喝,小姑娘挺特别的呀,靠近点,让长辈我好生看看。”

幽霁道:“今日前来是送她去修养的地方,不是来听你使唤的。”

玥夕摇摇头,示意幽霁不要再说下去,镜中之魔绝非等闲之辈,她能感觉到它身上散发的极为古老的魔息,或许,它生活在清羽的那个时代。

玥夕拜了拜,神色十分恭敬,“小辈无理,还请您多多宽恕。”

守护者哼了一声,声音细长,仿佛绕了鼻子三圈,“总算来个懂事的了,你进来吧。”

幽霁提醒道:“我一直在这,你若对丫头有任何的不敬,我保证你的下场比现在更悲惨。”

幽霁的话说戳到守护者的痛处,他依旧拉着阴阳怪调,语气却平和了许多,“知道啦。”

刚刚踏入镜中的脚缩了回来,玥夕回头望了望幽霁,他一直看着她,玥夕又回过头,静了一会儿,道:“若是有人找我……”

那人,会来找她吗?顿了半晌,她还是没能说出口,“算了,就当我没说过。”

幽霁有些失神,这么多年,她还是放不下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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