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别离（1 / 1）
月老站在暗处急得跳脚，旁边的老树不停摇动枝干，不时用树枝扎旁边的月老。
红衣老翁顾不得疼痛，指着柳风烟，骂道：“不是跟这个臭小子说过了吗，不能用法力，不能用法力，哎哟，气死我老人家了！”
老树的根部冲开地面，地上一条条巨大的裂痕，千沟万壑。
“老伙计，你别乱动，要是被那个穿白衣服的发现，咱们必死无疑，现在等待时机在救那小子！”
老树安静下来，担心地扯着月老的衣角。
寒凝剑自动脱落，飞到暮羽尘前面，不停地摇晃，发出剑鸣之声。
“你想背叛我吗？”暮羽尘盯着寒凝剑，眸中杀气骤现。
寒凝剑突然静止不动，然后像下了决心般，飞快向暮羽尘斩去。
“找死。”暮羽尘手心窜出的黑火冲向寒凝剑，寒凝剑停在暮羽尘眉心处，剑身出现裂痕，裂痕越来越深，好像是由一块块石头拼接而成，勉勉强强看得出是剑的形状，石头轰然散开。
卿尧挣扎起来，颤抖走向柳风烟，扶起倒在地上的他。
浅紫色的光芒划过苍白的掌心，再一看，手中多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白色丹丸。
正是上次给她恢复记忆时吃的药。
他的唇已无半点血色，勉强勾出一抹无力的笑，“来，把它吃了，尧儿。”
卿尧接过丹丸，慢慢送到嘴边。
忽然，她迅速把丹丸塞到柳风烟嘴里。
“尧儿，你……”
“我对不起你，现在，我不能再欠你了。”
“尧儿，过来。”暮羽尘盯着她命令道。
“我不会过去，更不可能跟你走。”她攥住柳风烟的手，“我已错了一次，就不会再错一次。”
烟哥哥的手怎会如此冰凉！
吃了丹药，为何身体会冷？
柳风烟眉毛上开始结冰，水墨桃花眼不再晶莹，而是冰蓝色，那抹释然的笑僵在嘴角。
她的心一紧，慌忙的拉起他的手，放在嘴边呵气。
柳风烟没有丝毫的气息。
难道，她又害了他？
她绝望地趴在他身上，泪水如决堤般波涛汹涌冲出。
柳风烟的身体透明起来，冰蓝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她颓然坐在地上，头埋在他的胸前放声痛哭。
他的身体一点一点融化缩小，皮肤裂开，缝隙中透出冰蓝色的光，光芒万丈后，卿尧手里滴溜溜旋转一块玄冰。
红衣老翁叹了口气，“这小子在神鸟山那日就没了肉体，连魂魄都被驱散，靠着执念支撑魂魄不会消散太快。幸好遇见了我们，给他以玄冰重塑身体，他与玄冰还要有一段时间的磨合期，需用他身上的返生香方能减少玄冰噬魂魄的痛苦，他却死活不用。每天都忍受那种生不如死的疼痛，竟然坚持到了今天。况且，在磨合期内不能使用法力，可他……先用变幻之术变成丫鬟，再与别人搏斗……”
老树颤抖着，一滴滴树汁沿粗糙的树皮流下。
卿尧攥着玄冰，她满脸泪痕，勾起苍白干涩的嘴角努力笑着，“若是我再见到你，就唤你相公，可好？”
起身，拿出脖子上的紫蝶玉佩，对着暮羽尘道：“紫蝶玉佩的血色全消，你我的缘分就此了断。”她拽断红绳，丢在地上。
紫蝶玉佩叮铃铃滚下山崖。
卿尧握紧玄冰，缓缓走向崖边，她张开双臂，身上破烂的紫纱迎风飞舞，合上双眼，嘴角一抹释然的笑。
“不！”暮羽尘发疯似地冲向她，却也只能眼睁睁看她跳下去。
暮羽尘瘫软在地，眸中的暗红色渐渐消退。
一切都安静了……
雪落在他的眉心，下雪了？
暮羽尘抬头望着天空，雪一片接一片落下，只是落在他的周身。
雪在他周身徘徊，旋转，不肯落在地上。
所有的雪都围着他，渐渐缩成一团，又缩成一片雪，向他前额扣去。
优雅的凤尾花印记符号浮现在前额，再看看他，与暮羽尘有几分相似，却比暮羽尘更美，那种可望不可即的美，待凤眸缓缓睁开，那一刻，天地失色，万物皆为他赞叹。
他拿出颈间的白蝶玉佩，玉佩犹如上好的红玉，躺在他洁白修长的玉掌中，美不胜收。
天际一道光划过，重瞳子对着他拜了一拜，极为恭敬。
“她去转世了？”他的声音清澈干净，不疾不徐。
重瞳子掐指算了算，“她去了。”
“柳风烟的神魂呢？”
重瞳子似是朝月老一瞥，“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慢慢点了点头，化成一股白气飞入重瞳子袖中，他说：“如此，我们也该走了。”
“是。”
月老未回过神，老树拽着他，呆呆地指着那处他们方才站的地方，问道：“雪衣人是谁？”
“有这样惊为天人的容貌，所到之处皆飘雪，只能是……”月老迟疑着。
“难道是他……”老树惊奇道。
月老点了点头，“毕竟他失踪这么多年了，我们只是晚辈，不可冒然猜测，所以此事断不能声张出去。”
黑曜石雕刻的紫黑色的菡萏咕噜噜滚到红衣老翁脚下，他捡起菡萏，菡萏周围有几颗零星的紫光，像萤火虫般。
“那小子刚才吃了返生香，还有救，只是魂魄不全，会没有记忆啊！”
老树晃着树枝，“这样也好，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黑衣人站在云边，斗篷遮住他的脸，看不清表情。
他血色的嘴唇勾起，消失在天际。
十年后神界偏殿
黑曜石菡萏在水里生长着，紫气越发浑厚，似乎还透着点神息。
月老守在旁边打着瞌睡。
重瞳子偷偷溜到月老前，扮了个鬼脸，“这十年辛苦你了，老偷你的东西总觉得对不住你。”他蹑手蹑脚跑到菡萏前，笑嘻嘻的，“该偷时就是要偷。”他欢快地扭了扭腰，颇有节奏地浅唱道：“偷你的水晶扣偷你的花。”说罢小心地将菡萏拔了出来，“这个，我偷走了！”
无尽的虚空，一丝光亮都没有，压抑得透不过气。
芷莜轻声说道：“暮羽尘的容貌好像师父，柳风烟和师叔好像。”
卿尧说：“柳风烟是慕风，可我不知道暮羽尘是如何到了莲托纤月。”
“莲托纤月？”
卿尧叹了口气，“那又是一段离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