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求脱身春秋断面,叹无意琵琶放人(1 / 1)
妖魔之王,戾气极重,嗜血魔君,不枉此名。
自那日魔性大发之后,杀阡陌每日都会杀去一些人,炼化魔功,滋养容颜。茈萸和冥炽无奈之下,为魔君四下寻找一干年轻俊美的男子送过去。这些男子死状及其恐怖,身体□□,全身血液干截,灵魂破碎而亡。而魔君的脾气,随着功力的飞速提升,也愈发阴厉难以捉摸,殿中之人,稍不顺意,轻者被丢入炼狱之中,重者便成了那魔功之下的祭魂。
腊月廿日转眼而至,七杀殿内森寂一片,那人大婚的日子,自己却如同死了一般。杀阡陌将所有人统统都赶出了后殿,不许任何人踏入。挥手,将整个后殿都设下了结界。这一日,不要再有人来打扰他,他也不需要任何安慰。
妖魔之王独自一人走上千刃崖,明明是一片风卷残雪的银素天地,却躲不开心中那满目赤红。从来都不曾想过,那人退去黑衣,一身大红的样子。更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失去他……
你喜欢红色么?为何,连这发丝都已鲜红,却仍不见你回来?
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来来来,春秋,今日与你一道,再醉一次又何妨?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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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冥界的婚典即将开始,四方宾客迎门,地狱之门大开,却唯独不见了新郎的踪迹。
一道黑影飞驰而出。快些,再快一些!
红衣倚在那闺阁之中,望着他的背影,就那样头也不回地走了。任凭殿前喧嚣热闹,终无言垂泪。
“主子,就真的……这样放他走了?”
“那又如何?留得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这些天,他也都是度日如年吧。否则,怎会守了自己四十九日,一朝放出,便像离弦的箭再不回头?那冰棺之上,一片鲜血淋漓,是他亲手所做。我空守千年,就只为这再次的心痛么?
那一日,单春秋透过结界,看到杀阡陌疯狂、无助地一掌一掌打在那上面,全是震在自己的心上。血染华服,只有他知道,为何那人会如此决绝。想要冲过去,想要和他解释清楚,却被冥帝抛出的拴天链死死缠住。
“哼!想再出去,门都没有!前世饶过你,今生还想再悔婚么?当我冥界如此好欺!”
一连数日,单春秋都被那拴天链锁在殿柱之上,终究是琵琶不忍心,求了冥帝,将他放了下来。冥帝恐其逃走,将他强行关在地狱之中,不肯放出。
“琵琶,你不要怪父皇为难于他。你心太软,倘若此番再放了他走,他便再也不会回来。婚帖已下,六界皆知,杀阡陌心高气傲,此番定不会再与纠缠。你且与他完婚,时日一多,这前世的孽缘也就慢慢放下了。你虽空有魂魄,但有了这摄魂珠,也能支撑一段时日,我会去求天帝,再种一次月影百合,只要取了天地的阴气,与他合房日久,便可加速还魂而生。”
合房?琵琶心中暗自苦笑,那人前世就如此倔强,今生所见,仍未改分毫。自己此番也只是想要得到一个应有的名分,从不奢望还能在求得些什么。那人,悖逆了杀阡陌留下来陪伴自己已是难得,而至今都没有开口说过一次同意与自己成婚。这四十九日一过,恐怕也是留他不住……可是,父皇如此为自己费尽心思,也只得点头同意。
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地狱并非苦所,只是限制了自由。若非实在无法,也不愿意让他因此怨恨于自己。每日,琵琶都会去地狱看望于单春秋,而单春秋也并不挣扎,只是静下心来,打坐修炼。本就是违逆了那人的意,想要偿还这千年的情,四十九日,再难耐也定不会食言。然而,若要让自己娶了琵琶……那人紫衣染血,便已让他心如刀绞,若再有任何激进之事发生,叫他如何承受?只望他不要再伤自己才好。更何况……那殿中还有人一心想要害他!
一晃四十几日转瞬而过,终究是不能捆绑着成婚,冥帝将单春秋放了出来。无处可去,只随了琵琶安顿在她的寝殿之旁。
“春秋,再过三日,便是你我成婚之日。你……不去试一试吉服么?”琵琶小心试探。
单春秋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做他言:“若是我当初……没有拿走那月影百合,是不是再过三日,你就可以复原了面容,还原了魂魄,从新为人?”
“是……”
“你冥界掌管生死转世,为何不能用那些法宝直接修复你的魂魄,助你重生?”
“我冥界的还魂法术再强,也要遵循这世间的轮回法则。父皇舍不得我,要我重生,已经是违反了冥界的法则。只有以摄魂珠和炎水玉相合,才能修复我的魂魄,而这千年来,十方神器散落在各门各派,我冥界人数虽多,但大多都出不去这地狱之门,无力争夺神器。而这半张脸面给了你,即便是有了炎水玉也无法助我复原。反倒是这月影百合,千年虽久,但却是最容易实现的。”
那黑衣之人听罢,叹了口气,下定了决心。“琵琶,若是我……将这张脸还给你,再帮你得到炎水玉……可不可以放我走?”
“你说什么?!”那一双紫眸紧紧盯着眼前之人。那人,从不轻易许诺,但若下定决心,便再无可阻拦。
没等琵琶回过神,单春秋从墟鼎之中取出一把防身的短刃,对着她愧疚而笑,“琵琶,我不想你白白空守千年,可我更不愿负他!虽然,我想不起这几百年间我和他之间的事,但我却能记得自己的誓言,无论如何,我都会守着他一生。”说罢,手起刀落,在那阴阳的面上,重重割下了刀口,强忍疼痛,将自己左边的脸面完整取下!
只见那人满身满脸血光飞散,捧住那半张面皮,双膝跪地,“前世今生,我欠你太多。但是,天上地下,我却只爱他一人。求求你,放我走吧!”
“啊!”悲痛、惊惧,一声尖叫,琵琶昏倒在地。
昏厥了几个时辰,琵琶才缓醒过来。只见单春秋站在那冰棺之前,脸上的血迹已经凝结成痂,而那面上,还在因为疼痛时而痉挛抽动。
琵琶看着那冰棺之上鲜血淋漓的半张面皮,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开了言:“父皇在地狱之门设下的结界,我也没有能力打开。你若当真非走不可……就等婚典当日,借着四方宾客前来,地狱之门大开之时……走吧。”
“那你……如何向众人交代?”单春秋终于也为琵琶有所担忧,婚典当日,新郎不见踪影,如何是好?
“无妨……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悔婚了……而我现在,也只是一缕被这摄魂珠镇住了的魂魄而已。父皇面前,我自有办法。”无比失落的目光,刻意地瞥向一旁。只是从墟鼎之中,取出了几方神器递到他的面前。“你不是要这些神器?拿去吧……浮沉珠还在我父皇的手里,我会想办法拿回来……记得你自己的话,把炎水玉带给我。你欠我一条命,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