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纳征（1 / 1）
啪，一掌呼过脸上，清脆有力，东方夫人和大小姐在一旁瞧着，习以为常。
东方炯指着她的鼻子道：“你个不知羞耻的东西，你姐夫你都敢勾引，还指使她来家里退亲，你也不瞧瞧你是个什么东西，那陈国公府也是你能高攀的？给我滚回清水庄。”
静言急忙道：“是姜府让小姐来府里养伤的。”说罢，她才明白小姐执意让姜府的马车送回来的原因，拿姜府压制老爷，再合适不过。
东方炯果然上当，气道：“那就滚回后院去，甭在这丢人现眼。”
东方蕙捂着左半边脸，瞪着东方炯，明显感觉脸先是热胀而后烈痛，默默收回了手，此刻碰着更疼。
“你还敢瞪？你再瞪一个试试。”东方炯说罢，扬起手又要打。静言挡在前面，跪下哭着求饶：“求求老爷放过小姐吧，小姐没有勾引侯公子，小姐真的没有勾引侯公子。”
东方炯气道：“你要是再赶坏我的好事，我就将你娘的骨灰撒到乱葬岗，让她彻底做个孤魂野鬼，听清楚了没？”
半响，东方蕙也只是低着头，唯唯诺诺道：“我知道了。”
“那还不快滚，杵在这晦气。”
管家走进来时，蕙小姐正欲出书房，狐疑的看了一眼她，没做多想道：“老爷，陈国公府来人了，您快去瞧瞧。”
东方炯点了点头，突然嘱咐东方蕙：“蕙儿，身体不好就别来请安了，多多休息，不然爹会心疼的。”
已出了书房的东方蕙因为这句话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书房里回望的东方炯，面上笑靥如花，心下却道，东方炯，我们来日方长。
冬月廿九，陈国公交回兵权，值吏部尚书。同时，纳征之礼抬入东方家，为此，东方蕙的饭桌上，头一次从咸菜窝头变成了四菜一汤。
静言一边布菜，一边感叹：“老天真是不公，侯公子之前还说你们的相逢是缘分，如今却要娶别人”。
“如今就我们两个人，坐下吃饭吧，你不饿吗？”东方蕙右手撑着腮帮，左手拿冰轻轻的给脸消肿。
“可是他不能这样！”
“不要对别人抱有太大的期望，就不会失望。”
“难道小姐你不喜欢侯少爷吗？”静言边说边为两人盛了饭。
“以后这样的话，就别说了！还嫌小姐挨得打不够吗？”
“可是，明明就见你对他和别人不一样！”
东方蕙沉思道：“不一样吗，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确实对他有些好感，毕竟我这平淡无奇的人生里，突然出现个人蹦来蹦去，想不引起我的注意都难。”
“小姐，在你的人生里上蹿下跳的可不止他一个，还有那个姜公子。”
“他，你也不能再提了。”
“为什么？”
“以后你会知道的，若你还想小姐在这府里的日子活的舒坦些，就别再提了。”
“哼，小姐老是故作神秘。那你到底喜不喜欢侯公子？”
“好感不等于喜欢，仅有好感是不行的。”
静言无奈的摇了摇头，扒了两口饭，放下筷子，忍不住道：“今儿个陈国公府的聘礼足足二十多个箱子，有个箱子里还有合欢、嘉禾、阿胶什么的。”
“那都是有寓意的，里面的合欢、嘉禾、阿胶、九子蒲、朱苇、双石、绵絮、长命缕、干漆，意在胶漆取其固，绵絮取其调柔，蒲苇为心可屈可伸，嘉禾分福，双石义在两固。”
静言听着，由衷感叹道：“大小姐真是幸福！”
东方蕙叹了口气，道：“她未必就真的幸福。”
静言怒了努嘴，不明白小姐说什么，也知道问了等于白问，低头继续扒饭。
“呦，吃着呢？”
柳姨娘带着两个老妈子，进了屋里，瞧见一主一仆正在吃饭，没好气道。
东方蕙继续吃饭，仿若未闻，静言只得起身行礼，道：“见过柳姨娘。”
“吃吃吃，吃什么吃？”柳姨娘气道。一旁的老妈子心领神会的上前掀了桌子，满地的盆碗碎片、白米青菜。
饭无好饭，东方蕙觉得也吃得差不多了，便起身扔了筷子，反正一地狼藉，多一双不多。
“我告诉你，出了这府我拿你没辙，现在在府里我就不会让你好过，当初要不是你娘，我的孩子也不会……”
东方蕙不语，任由她闹。
柳姨娘带着两个老妈子将屋里翻得乱七八杂，可东方蕙愣是没接招，她觉得无趣，便悻悻走了。
静言收拾地上的残渣，叹气道：“怎么连她都来闹？”
“以我如今的境地，若是没人来闹，才是奇怪呢！”东方蕙瞧着窗外天色，自嘲道。
东方夫人听着一旁管事婆子的的陈述，高兴的不得了，听到后来甚至笑出了声。东方琇因为没有食欲，早早歇下，东方夫人却不愿放过她，拉她继续白天的兴奋，和那价值连城的聘礼。
东方琇皱着眉头，看着母亲道：“娘，何事又让您如此大悦？”
“听说柳狐狸今天大闹后院，我怎么心里就这么舒服呢？”
“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后院那荒宅连只鸟都不敢飞过去，更何况是她！”
“你懂什么？我告诉你，以后嫁到陈国公府里收起你那副慈悲心肠，高门大户里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你可是咱们东方家以后荣华富贵的保证，你再这么任性胡说，小心你爹听到饶不了你。”
“是吗？在你们眼里，她就是个累赘，我就是个工具？”
“哎呦，我的女儿啊，这话可不能再说了，你父亲发火你是知道后果的。我们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只要能嫁进陈国公府，你就能荣享一生，我们就是沾沾光而已，而已。”
东方琇至此，便知说什么都是徒劳。想起方才之事，随口道：“这柳姨娘和她倒底什么仇什么怨？怎么从来没见你提过？”
“不是不提，只是那死丫头从来没回府住过便也从未想起这事。这个，这么说，当年那贱人还是夫人时怀了这死丫头，正好柳狐狸也开始害喜，两个孩子前后错不过一月。当时，不知何缘故，那贱人突然和姥爷说柳姨娘下药害自己，还没等老爷做决定，他便将柳姨娘囚禁了七个月，孩子也流产了。如今，贱人已死，柳狐狸不得跟她女儿算这笔总账。”
“原来如此。”东方琇这才了然。
东方夫人说到这，方想起一事乐不可支，安慰女儿两句，忙起身出门，同时自言自语道：“这炉火太旺，我得去煽把火。”
待人走了许久，东方琇才起身将茶杯全部拂翻在地，盯着破碎的瓷器，上前用脚使劲碾压，嘴里默默道：“小心这把火烧得太旺，烧了自己。”
夜里，伸手不见五指，风冷露凝。
某府，噼里啪啦，屋里能碎的物品都碎了一地。
一众下人躲在门外，低头瞧着碎器，嘴里异口同声哀求道：“您消消气，别伤了自己。”
从内卧传出哭腔，悲恸异常，抽泣一声高过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