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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白鹿夜谈之 刻舟(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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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将落,水波渺渺,霞彩落于江上,如织了一匹无垠的金丝绸缎一般。

一艘客船却在屏山深峡之间缓缓穿行,似乎并不急着在日落之前,赶到最近的船驿。

山岩陡峭,垂下丝丝青碧,将那天上的暮色,挤成细细的一束。

白衫白发的公子,正负手立在舟头,去观望峡壁上的藤萝,和矫捷上下的山羊。不提防有人从后而来,给他披上了一件薄衫,还轻叹道:“照这光景来看,我们要夜半才能到天水城呀。”

白衫公子回得头来,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对那人温柔一笑:“也好,小陆也没夜游过这屏山峡吧。”

陆远明被他说地也来了兴致,心中平添了分跃跃欲试。

反而站在船尾的艄公有些不以为然,言道:“两位大人可别兴致来的太早,传说若半夜行舟于这屏山深峡里,偶能遇见漂流于此的落魄水鬼,挂着满身水草出现在船头,拎着一盏幽幽的蓝焰灯火,船上的人见了灯火,都沉沉而眠,而船就由那水鬼不由自主引到迷途上去,好多船工吃了这样的亏,在峡谷里绕了一夜,才发现又回到了遇见水鬼的地方。”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白微从舟头上下来,问那艄公老丈,“那老丈可曾亲眼遇过?”

艄公磕了磕自己的旱烟筒子,眯起了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说:“哎,不说这些,可不是吓怕着你们?这神神怪怪的事情哪有那么多,焉知不是那些糊涂客商们做了一场梦?要是这么着,我还敢夜半行船?”

说话间暮色沉沉,夜已经压了下来,四面静寂,不知哪处的飞鸦鸣叫着归了旧巢,叫声在岩壁之间反折来回,落到耳畔时候,森森然有如鬼哭。江水击打涌进石壁上的孔隙,也回响出细细的呜咽,随着船的摇晃一荡一荡。

艄公老丈在船篷上挂了两盏羊角灯,夜色里面昏昏沉沉,好似江面巨鱼的两只眼睛。陆远明听过关于水怪巨鱼的传言,天水泽附近的水怪传说并不可怕,只是说河泽中有时坐着一只巨大的蟾蜍,眼半开半闭,仿摇摇晃晃若巨灯,专门伸出长舌捕猎泽中的水鸟。有将蟾蜍误认为是行船的客船,好奇了靠近去看,蟾蜍被人声吓到了,反而“呱”一声潜进深水里面,蟾蜍背上的鼓包里面也不是毒液,惊吓之中吐出的,反而是一串一串五彩的烟火,非常有趣。见了这巨灯烟火蟾蜍的船客,都会交一场钱财上的好运气,久而久之,都说这蟾蜍管财。所以出了屏山峡,来这天水泽的船客们,无不带一串小小的铜钱,以期能招来那只坐水的大蟾蜍,看一场有趣的烟火。

陆远明摩挲着手心里面那一串儿铜板,这是太子上元听说他要去天水城巡察,嘱咐了他特意要他带着的。贺北岳将军虽然向来鄙夷怪力乱神,可也爱讲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给上元献宝,博得他开心。上元听了,多都当了大真,再一板一眼讲给别人。这回也是他要陆远明帮他去看看,这善财蟾蜍的真假。

若问自己家的妖道,八成又会被他渲染地云里雾里。

船上的老丈呢,似乎也不爱多言,简简单单用了晚饭,就自己去撑桨了。

陆大人有些无趣,出了船篷,望着一线天里面稀稀拉拉的星子,心里面捣鼓起来那几句酸诗。江风潮湿,扑打在面上带着荇藻的微微腥气,这一江之水,不知道比那酒窖里的水酒陈多少年了呀,时时奔流如新,又年年模样如旧。

他正在出神之间,耳边传来了阵阵昆戏之声。听声是位幽怨的闺阁小姐,在唱着粉墙中的春情与佳期,句句低婉缠绵,让人柔肠百转,只觉得风月无边。

陆远明刚刚用手指在大腿上点了几下拍子,才恍然惊出一身寒粒,身在深峡舟上,何来丝竹戏班,又何来思春小姐?

他定了定心神,叹了口气,头一个便去寻自家的妖道——自从有了这个不知神仙妖怪的人物在身边,简直是贴了一张招鬼引灵的灵符啊!

可惜陆大人没那样容易找到他家妖道,他后知后觉客船四周不知何时起了一层浓雾,不见山不见星,只有脚下仍旧摇摇晃晃,才可知仍在江上。客船失了方向,不辨西东,缓缓朝那远远如有一灯的光亮驶去。

陆远明稳了稳心神,低低唤道:“妖道,妖道?”

可惜这声音如石沉江中,未泛起一丝涟漪,陆远明咬了咬牙,向篷中行去,慌张之中,就撞进了一个怀抱里。

“小陆,可是在叫我?”不是白微还能是谁?“来,让我看看,可是又吓到了?”白微将怀中陆远明的下巴抬起,轻轻亲了又亲,哄道:“乖,莫怕!”

陆远明心中明明有些恼他,又见他笑眼如旧,秋波摇荡,心神散乱了几分,羞恼化为一声叹息,问:“艄公可还安好?我们这是又入了什么局?”

白道人牵着他回到船篷中,在篷下小桌左右对坐了,指了指船尾:“喏,那老丈早就睡熟了呀。”

陆远明一看,果真艄公蜷在舟尾,抱桨而眠,下巴上的一把白胡子一下一下点着膝头,随着船身的一起一伏,打着长长短短的呼噜。

才收回了目光,看到桌上又摆了一张棋盘,两杯氤氲着热气的淡茶,妖道托着下巴望着他:“小陆,这长夜漫漫,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看这光景既然不能与你共暖鸳帐,不如下两盘棋消磨消磨时光吧,何况还有那清音妙曲相伴,不亦乐乎!”

“胡闹!”陆远明别了那妖道一眼,仍旧执了黑,在经纬之间落下一子。

陆大人心中有事,怎能像妖道那般安然自乐?

手在棋桌之上,心却挂在行船的方向。小船吱吱呀呀,无风无浪间幽幽前行,驶过了一片云雾,又是一片云雾,唯有面前的一灯之光,怎么也不见靠近。陆远明顾不上手下一片兵败山倒,终忍不住问:“妖道,我们这是被引去了哪里?”

白微细白的手指捻了捻手中的扁圆棋子,故作思索了一下,回答:“我也不太晓得,不如让这棋子帮我们去探一探路。”话音刚落,就把手中的白子掷了出去。只见棋子直直向那一点灯影撞去,“哗啦”一声,有物被撞地粉碎之声就清晰地传了回来。

一时间琉璃灯碎,曲声戛然而止,浓雾之色渐渐消减,陆远明才看清了船行的方向,不由紧紧握住了白微放在棋盘上的手,心中如敲打响鼓一般,“砰砰”躁动。

窄窄的舟头,正毫不犹豫直直驶向一片白光光的陡峭山壁,就要撞了上去。山壁上也无攀岩而上的水草乱藻,也无垂下的藤蔓,稀薄的月光下光滑坚硬如镜。镜上一只俯身而泣的人影,又似乎是鬼影,传出呜呜咽咽之声。

白微反手将陆远明的手包进自己的手掌里面,拉到唇边吻了一吻,又揉捏了几下,安慰他道:“莫担心,既然人家请了咱们,也不好不去做个客。”

陆远明见他神情悠然,也把心放下了几分,又觉得被吻过的手背好似落过了几只毛虫,酥□□痒直到心尖,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住了,把那问话捂在了心里:“妖道啊妖道,究竟是遇到什么样的情形,你才会动容呢?”

陆远明心内计较之间,小舟也没有减了去势,如一把长刀,捅进了岩壁之中,慢慢被那岩壁吞没了。进了山腹,一阵寒凉之气就扑面而来,白陆二人放眼去望,只见小船仍旧漂在一带水脉之上,水面波光粼粼,返照着沿途低矮穹顶上横生的琼枝之光。似乎刚刚白微手中棋子打碎的,也是无数小小的碎玉琼枝,这时候落了无数碎片下来,如辰星一般洒落在舟下的水面之上。

洞窟之内,回荡着越来越清晰的低泣之声,若细细听之,也婉转如歌了。只是时不时夹杂两声屏山峡内老鸦的尖叫,衬得这歌声带了几分凄楚可怖。

随着水流一路向下,不一会儿,小舟就搁浅在了水脉不继的尽头,砂石密布的浅滩之上,交错散落着森森白骨,分不清来自人还是动物,白骨之上,立着一个高高的台阁。阁上灯火通明,方才那细细的幽咽之声,就是从这台阁中传出的。

白陆二人从船上下来,深一脚浅一脚走到浅滩之上,立定去观望高耸的台阁。

一阵丝竹锣鼓的过门,台阁上影影绰绰就出来了一个戏子。水袖轻扬,便唱了起来。方才还清晰如在耳畔的唱词,这时候却模模糊糊,就算是侧耳倾听,也分辨不出个所以然来。陆远明不禁又向前走了几步,想看个分明。

这时候台上的戏子,脚上无端端缀上了一方大石,陆远明耳听见“扑通”一声,便见彩衣戏子就倒在了台上,好似挣扎了几许,却仍是无所凭依,好似被什么人所迫一般,爬到了台阁边沿,“咚”地跳了下来。

爱操心的陆大人心中一揪,又急又怕,就想上前救人。

“慢着,小陆!”白微急忙牵住他的袖子,将他拦在身后。

果真方才灯火辉煌的台阁倏然间一片漆黑,静寂地没有半点儿声息,在这无边无际的寂静与黑暗里面,突然响起“刷拉”“刷拉”的刺耳声音,好似有人脚上带着镣铐,缓缓拖行。

陆远明定睛看去,刚刚戏子落下之处,踉踉跄跄站起了一个人来。那人身上仍是刚刚扮上的戏装,手执一盏青焰之灯,脚上绑着一方大石,慢慢向他们走来。每走一步,正是脚上的锁链发出“喀拉”“喀拉”的声响。

他的步速似乎很慢很慢,但是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白陆二人的面前。

他提起青灯,借着那幽幽冷冷的光线,打量这二位山外来客,自胸中震出“嗡嗡”的喑哑问话:“你们是谁?”

山外来的白陆二人,也在打量他。戏子的面容薄薄用了粉黛,青灯之下脸色愈显青白青白,眉目勾勒地深邃端丽,唇色反鲜红欲滴,虽然眉目娇俏,但仍旧泛着一股鬼气。也是走近了才能分辨清楚,他身上的彩衣早就破败斑驳,爬满团团青苔,缠着青青水藻,连他长长的黑发上,也挂满水草,嵌着大小的蚌壳和鱼鳞钉螺,烛焰下闪着点彩。

最可怜是他脚踝之上,箍着粗粗的铜铁之链,链锁与皮肉相接之处,已经磨出了骇人的白骨来,甚是可怜。

“我……我们是这江上的船客。”陆远明磕磕绊绊回答他。

青灯戏子问他们:“嗯,不管你们是谁,那你们可曾看到我的心了?”

说完还柔柔婉婉笑了一笑,只不过这笑挂在他脸上,平添了几分诡异。

陆相老实地摇摇头:“在下未曾见过,不过,阁下的心,不该在胸中么?”

戏子想了一想,呆呆说:“有道理,我看看。”说完想也不想,一把将破戏袍子扯了开来,只见襟袍之内,并无肌肤血肉,只有森森的白骨,那戏子浑不在意,仍抬了手,伸进白骨之中,大把摸索来去。

陆远明只觉得一阵心悸,却没想到身旁的白微,突然战战颤抖起来,起先只是小小动作,继而克制不住,如筛糠一般,银发无风自动,胸口剧烈起伏。陆远明再见妖道一双常存笑意的眸子,这时候全完化了深碧之色,晕在重重的水汽之中,又见他死死咬了自己嘴唇,直咬地下唇上渗出了一道血线,仍不放松。

陆远明电光石火之间恍然,赶紧将那全身脱力,几要滑跪到砂石地上的妖道,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低低在他耳边抚慰:“我在,我在。”一只手盖住妖道的眼睫,一只手去抹他嘴唇,用力将自己的手指探进他唇齿之间。

指节上一阵剧痛,抵不过陆远明心中之万一,他冥冥中似乎能得到心上人的灵犀。那只手掏进的,仿佛分明是天权星君的胸口,掏出的,是一块炙热血红的星屑,犹在鼓鼓而动,下一刻,就要随满树如雪棠梨分崩离析。

牵回陆远明神魂的,是手心里的濛濛湿意,那人的眼睫还是那样细软浓密,在手心翕动时候,如蝴蝶振翅;那双时常对他含情脉脉的双目里,渗出的泪水,竟是那般滚烫,烫地他都要捧不住,要灼透他的手心,也灼伤他的眼目。

对面青灯戏鬼停了动作,向着白陆二人“桀桀”而笑:“可笑可笑,我丢了心,你们哭什么?”

陆远明敛了心神,与那戏鬼相对,虽然他没有术法也不是妖怪,也愿以一身微薄之力,护得心上之人周全。他不由将白微搂进怀中更紧一些,挺直了腰背,对那戏鬼说:“你我遇见本是缘分,我们本想帮你,你却反来笑我们。这忙我们不帮也罢,后会无期罢。”

说完,揽着白道人,就回身向泊着的客船而去。

“哈哈哈,你以为这天水江底,是好来好回的?”戏鬼笑说。

陆远明并未回头,一步一步走地沉实,朗声道:“我还以为沉到了修罗地狱,遇到了狡诈的厉鬼,不过是天水江底,就算是游,我也自会把他背上去喘口气。”

才走几步,又觉得脚上似乎被什么缠住,陆远明低头,只见蚕娘曾拿过的那种彼岸之花,在自己的脚印里面开出了一丛丛,见花不见叶,片片张牙舞爪。细丝样的花瓣柔媚地妖娆舞动,拂过陆远明的小腿,隔着青衫和鞋子,带出一阵麻痒刺痛,不多会儿便吸饱了血一般,饱绽而开。

陆远明心急,忙将白道人背到肩上,怕他也粘了这怪花,早就忽略了自己的裤管上,已然点点斑斑,行了才几步,额角已然见了汗湿。他依旧一步一步踏地坚定,仿佛肩上已然就是不能放下的世界,心内的四海苍生。他记得那人是怎么泪流了满脸,怎么片刻间便白了头。

陆大人心里面熬煎的不是浓浓醋意,而是丝丝心疼,心疼这背上的人,冷不防被戳了心尖子。而背上这人,现在便是他的心尖子。揉搓他,便是揉搓着自己。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了,泊在沙岸的小舟,仿佛看山一样,瞄地着轮廓,却怎么也触摸不到。

陆远明咬了咬牙,紧了紧背上的人,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眉间滴下的汗珠。

“呜呜呜……”几声凄厉号哭从他背后传来,仍是戏鬼,换了一幅尖利的嗓子,喊:“等等,等等!我……我等了好久好久,都没有等到一个人,你要帮我,帮我找到我的心。”

陆远明脚下的彼岸之花纷纷萎败,地龙般缩回地下。他觉察,也停了脚步,回头看那戏鬼。

戏鬼已经跪在地上,哭地脸上的青红皂白化成了模模糊糊一团,几分楚楚可怜。他见陆远明回头,忙拖着脚上的大石,磕磕绊绊跑到了陆远明的面前,用袖子抹一抹脸上纷杂地五彩缤纷的泪水。

陆远明见这戏鬼,原来真是个面目秀致楚楚的小公子,青灯此时映在他脸上,也出来一些活气儿与常人之色。

戏鬼对他哭道:“我……我把心丢了。”

陆远明问他:“到底丢在何处?”

戏鬼蹙眉想了想,道:“丢,丢在一个人身上。”

陆远明又问:“那人呢?”

戏鬼垂了头,掰着自己的枯瘦手指,说:“我也不晓得,所……所以一直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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