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前事(1 / 1)
方始笙稀里糊涂的点了点头,走出房间后才反应过来,倏地转回去质问方哲道,“父亲,您居然就这样将女儿嫁掉了?咕噜那事……您怎么这么不争气!”
方哲有点心虚地应对这劈头盖脑的诘问,赶紧着人将咕噜叫来一起分担阿笙的怒火,咕噜来了以后一看情形,想着偷偷溜走,却被方始笙一手抓起。
见爷孙两人憨憨地傻笑着,方始笙心里那火硬是发不出来,心里怒喊着,卓晋懿你给我等着!
在批阅奏折的卓晋懿不小心打了个喷嚏,作为天子亲师的尹繁枫十分了然地捋了捋胡须,低声叹道,“自作孽……”
卓晋懿想着既然是太子大婚,凡事走个流程都要花费很长时间,算来还得好几个月才能将阿笙真正娶到手,不愉快地咬了咬笔头,还有这么长一段时间,万一阿笙跑了怎么办?又万一被人乘虚而入如何是好?
越想越不对劲,卓晋懿立马命人去打听准太子妃的行踪。
好巧不巧,方始笙憋着一肚子气,甩下爷孙俩跑出去找华芙了。
看到华芙满脸桃花一脸犯蠢样,半句不离凌英的媳妇款,方始笙连忙找个借口遁了。
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方始笙想了想,对车夫说道,“去城外。”她想去当时原主掉落的悬崖看看。
由于身上怀揣着通行符,她很快出了城外,守城的卫士诚惶诚恐地硬是给自己塞了一堆护卫,想起自己的身份,这种事也是难免,提前习惯了就好。
行至悬崖边上,方始笙看着周遭的影像,心里的涌出一股不安和焦虑,原主并非出于自愿怀上咕噜,能料想到当时之事定然不是好事,忐忑不安地走下马车。
果然,脑海里映出了重重影像,脑子像是炸开了一样,因为做好了准备,方始笙这回倒是没有昏迷过去。
十七年前。
方始笙自从掉下悬崖被辱后,撑着身子在森林里过了许久,森林里有各种各样的毒蛇猛兽,好在也有各种各样的药草,渐渐地就将身子养好了些。
过程自然是万分艰辛的,莫说一个女子如何面对时刻都有可能扑来的猛兽,即便要烧个食搭个篷都要担心被抢,身上衣不蔽体,那日子是难以想象的。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月,待身子好得差不多了,方始笙便开始查看之前的帛书,摸索着路线去顺源城边的铜灵山。
路上方始笙自然遇到了不知好歹的匪徒,因为做足了准备,匪徒反倒被方始笙洗劫了,凑合着换上新衣服,一路黑吃黑地到了距离顺源城不远处上的一座小镇上。
镇上人口稀少,方始笙巴拉着手指算了算,距离当时方家被门清已经过去六个月了,自己肚子很大了,背着这么多的银两,一个孕妇毕竟能力有限,便在小镇下落了脚。
小镇上民风淳朴,见她孤身一人不容易,周围邻居也都能帮则帮。
方始笙自小爹不疼娘不爱,遇到这些邻居心中很是感动,时时给他们治病疗伤,倒也传出了个神医的名号。
一天夜里,方始笙睡得极不安稳,害喜害得厉害,便走到河边晃悠晃悠,免得污了自个儿的地。
月色正好,方始笙坐在河边看着河面上水光凛凛,旁边的林子风声簌簌,不由一笑,若在以前,这样的情景保准将自己吓跑了,可惜自己在森林里呆了两个月,胆子早就壮大了。
不怕死地往林子里走去,却听见零零散散的刀声,莫非有人打劫?方始笙心里一动,黑吃黑什么的最喜欢了,便将药粉和匕首准备好,给将来的孩子挣点奶粉钱。
但不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小,再等一阵时间,有人发出了几声不甘的遗声,随后便一阵死寂。
方始笙瞅着是时候了,以防万一她点燃了迷迭香,并沿路洒了扉粉,向声源走去。
一拨开草丛,方始笙呆了呆,一群人躺在地上,有些已经没气了,她逐个搜了搜,钱倒是不少,美滋滋地揣兜里,准备向最后一个人伸出贼手时,被这贼人握住了手。
方始笙不慌不乱说道,“你终于醒啦,我刚好路过此地,见到你们躺在地上,发生何事?”
躺在地上之人看了方始笙片刻,喃喃说道,“救我,还你黄金百两。”说完还硬撑着眼皮看着方始笙。
这人真是坚挺,先不说身上的伤势,就这旁边一堆的迷香,居然还没有晕过去,一准不是普通人,万一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她其实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她大义凛然地点点头,“兄台有难,我俩虽是萍水相逢,但岂能袖手旁观?放心,我这就去找人来帮忙。”说完作势要起身。
无奈这人手一点也没有松,反而好笑地说道,“你这位眼毛贼光的娘子,既然已经身怀六甲,这附近又只有一个小镇,莫不是认为我会寻不到你?”
方始笙一顿,“兄台说笑了,我俩刚刚见面,何必要寻我呢?”
贼人讥笑道,“莫非没人告诉你,谢家军的东西不要乱动,戾气太重。”
身子一震,方始笙敛了脸上的笑容,谢家军?谢致所带的那支攻无不克的军队?
见面前之人收了假笑,贼人正准备出口威胁几句,不料肩上传来一阵剧痛,晕了过去。
方始笙收回砸人的左手,看了看时辰,沉思片刻,将这贼人拖回了自己茅舍中。
嫌弃地将他推在床上,解开他的衣裳,将他的双手困住,又往他口里塞了一团毛巾,灌了麻药,将将地过了一夜。
隔日方始笙又害喜了,摸着身边东西撑了起来,不料撞见一双大眼睛。
方始笙镇定地说道,“谢家将军醒来真快,要吃什么吗?”
男子好笑地皱了皱脸皮,自己被塞了毛巾,哪能说啥?
作为孕妇的方始笙颇艰难地走下床,一脸嫌弃地看着床上之人,拿出昨晚搜来的赃物,“喏,就只有这些东西,我全部还给你,还有你身上的伤,我也治好了,至于你为什么四肢无力,是因为我怕你对我不轨。”
见床上的男子一动不动地打量自己,方始笙便过去将毛巾抽了出来,那男子开口道,“娘子的长相确实容易让人生出不轨之心,只是不知娘子的夫君是否知晓你将我藏在此处,还与在下同床共枕地过了一夜?”
方始笙装作紧张兮兮地样子哆嗦道,“哎呀我好害怕呀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男子飞了她一记白眼。
这事也就这么过了,待男子的伤治好了以后,她将麻药也停了,方始笙紧赶慢赶地将他赶走,美其名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伤她闺誉。
男子好笑,都有身子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吊儿郎当,感觉了下身子还算利索,便拿起她从敌人身上搜刮的财物,大方地走了。
终于送走了一桩大神,方始笙赶紧挪窝,到了新窝后她才想起该去找母亲说的燕姑姑了,刚来镇上时说是前方东卓国和北原国开战,不方便前往,如今战事渐渐接近尾声了,方始笙不想再等,便拾掇拾掇奔铜灵山去了。
路上着实不好走,自己又没有通关文牒,也就是个黑户,一路都要小心翼翼的,偏偏她怀着孩子目标又这么大,真可谓惊心动魄。
怎么说都是战时,防卫十分森严,方始笙摸索到铜灵山时,已经快要生了。
这山可不好上,听山下的居民说没有见过山上有人出现,方始笙打听此事引起不少人注目,虽说她出行总会往脸上擦点黑灰,但身上的气质无法掩盖,遇到匪徒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好不容易折腾到铜灵山,方始笙好不容易松了口气。
正准备一鼓作气上山,无奈这山实在是太大了,方始笙估摸着这两天就要生了,一路上她受了不少伤,孕妇也有不少风险,得赶紧找到那燕明云姑姑,否者她真的要一尸两命了。
快到山顶时,方始笙发现景致越来越奇怪,有种人工的痕迹,可偏偏她又说不出所以然,因为若说是人为,这也太恐怖了些,整座山这么大,需要耗费多少时日才能将山顶的景致自然地融入周边的景色,但她身子越来越重,意志也越来越不清晰,终于,当她快筋疲力尽时,看到了一座茅舍。
强忍着身上的不适,方始笙正准备向茅屋迈去,却听见木块摩擦的声音,她一惊,赶紧往前跑,却在快靠近门的时候被突然闪出的横木击中,昏死了过去。
——
原主缺失的记忆终于完整了,方始笙瞪着大眼睛,那天她救的男子,分明就是谢致,难怪他说自己救了他。再细想想,原来自己竟然是被老婆婆的机关害的穿越了!
方始笙回城的路上一直思索着,难不成那老婆婆就是父亲的师妹燕明云姑姑?自己鹊巢鸠占,燕姑姑又看不见,自己一点用都没有派上,反而拖了后腿。
又细细一想,还是没有任何关于咕噜生父的信息,只是那人留下的帛书实在古怪,偏偏此时又找不到了。
回来随手将咕噜纠过来问道,“说,那份帛书你藏哪里去了?”方始笙突然脑洞大开,“莫不是你将它给卓晋懿了?”
见咕噜闪躲的眼神,方始笙一个软枕拍过去,怒道,“你眼里还有没有你娘亲了?!说!”
咕噜蔫蔫地嘟起嘴道,“我看那帛书的字迹十分熟悉,突然想起跟坏人的字迹很像,所以……”
方始笙扶额,居然自家孩子都比自己清楚,她继续斥问道,“为何不先跟我说?”
咕噜绕着手指,颇羞愧地说道,“娘亲不是不喜欢爹爹嘛,怕娘亲不同意,所以……”
怒火焚身的方始笙吼道,“这么快连爹爹都喊上了?!谁说我要嫁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