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林峰的旅行(1 / 1)
林峰是溜冰场的白天轮值DJ,听说我要留下来,便找到我跟我说希望我能帮他一个月,因为他打算带女友出去旅行。我早就听济哥说过林峰的梦想就是走遍中国,我对这个也比较喜欢,所以他提出来时,我就欣然接受了。林峰兴奋的抱住了我,我则挣开他的怀抱淡定的说:“注意点安全,好好玩。”他说:“回头我多给你带点好吃的回来。”说完就跳着走开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似乎已经看到了一对青年男女在如诗如画的美景中徜徉,那种惬意真是令人神往。
几天之后,小亮回家了,阿德忙不过来的时候,我也会过去帮帮忙,韩笑也留了下来,偶尔还会客串一下DJ。我们的生活一如既往,几个热爱溜冰的人还在这片土地上留守。暑假的溜冰场里每天都是熙熙攘攘,除了那些年轻人,还多了一些中年人和孩子,他们技术大多不过关,常常一不留神便会摔在那里,韩笑除了做游戏,就是去那些摔倒一片的人堆中去解“疙瘩”。济哥的地板摔不坏人,这让我们多少不用太过于担心,而那些摔倒的人也会自己爬起来,然后再跌跌撞撞的溜进场地。在这里,大家的快乐是一样的,而这些都无关技术的好坏。
滑旱冰的人越来越多,点歌的人多了。有一次,一个看着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左摇右摆的滑了过来,临近吧台的时候,他赶紧伸出双手死死的抓住台子的边缘,又把自己拉了过来。
“小兄弟,帮我点一首《军港之夜》吧。”他看着我笑了笑说,说完又空出一只手去口袋掏钱。
“这个没有。”我说。
“《信天游》有吗?”
“这些歌曲有点老,没有存过。”我有点歉意的笑着说。
他脸上浮出了一丝沮丧,然后又抱怨说他的老婆就喜欢着两首歌曲,对于现在的流行歌曲根本不感兴趣。
这时,我才看到不远的地方,有个中年妇女穿着轮滑鞋斜倚着场边的护栏,正朝着这边欢快的摆着手。我想了想 ,抬起头来看着他说:“不行的话,你就唱一首吧,免费。”
他听了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了。我鼓励了他一下,然后关掉音乐,说了说情况,场内的年轻男女们立刻鼓起了热烈的掌声。当我把麦克风递给那个中年男子时,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手有些颤抖。场内立刻安静了下来,当他唱到“待到朝霞映红了海面”时,我看到他的脸也是涨的通红。一曲唱毕,台下掌声四起,中年人笑着对我说了声“谢谢”就又左摇右摆的滑向了他的妻子。其实他唱得并不怎么动听,掌声属于勇气和爱情。那天之后,我再也没见过那对夫妇,这也不足为奇,有些感动,只要一次,便可受用终身。
一天早晨,当我赶到食堂吃早饭时,看见卓文珺也在那里,就打了个招呼,然后端着饭盘直接坐到了她的对面。
“怎么还没回家?”
“溜冰场的一个兄弟出去旅游了,我留下来顶班。”
“回头帮我拿两张优惠券,忙完这两天,我就去溜冰。”
“你去了直接找我就好了,我请客。”
“那怎么好意思,给我两张优惠券就好。”
“就你那技术,给我们去当领班都行。”
“哈哈,我老舅就开了个溜冰场,我从初中就开始玩这个了。”
“怪不得呢,真是厉害,文武全才嘛。”
“也就玩个高兴罢了,我才不会给你们做什么领班,忙完这一阵子,我就回家。”
“你们宿舍的都回家了吗?”
“你最想问的是简宁吧,还绕这个弯子,直接说就是了,她回家了。”
说完,卓文珺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只是随口问问,是你想多了。”我一边剥着鸡蛋一边不紧不慢地说。
“我说话可是有根有据的,你用的那些笔记,还有我帮着复印的啊,换个人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福气?”
“只是一个笔记而已。”我不露声色的掩饰着内心的小小的慌张。
“那可是一堆的笔记啊。不过,无论如何你都要抓紧了,隔壁班的一个男生已经开始送玫瑰了,只是简宁没有收。”
我心中一惊,就问是谁,卓文珺却装出一脸神秘的说要给当事人保密的。我虽然如释重负,却又变得焦虑重重,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侵犯了一样。我一直都以为在这个爱情的空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对爱情的“洁癖”似乎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人,而客观情况却是这种理想状态只存在于我自己忽略周边一切的自我想象之中,而我并不是整个世界,我能左右的也只是我自己。
早饭过后,我便赶去网吧,登录了OICQ,看到了一条简宁的留言:“先回老家了,没来得及说再见。听说你留在学校了,暑假玩的开心。”再看看留言的日期,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些日子没有上网了,看着那闪烁之后的灰色头像,我忽然有些失落。一股轻柔的思念在我的心头不自觉的开始涌动,心神也变得愈发的不宁,本来计划的很多事情都懒得去做了。那几天,我常常去网吧,有时只是为了看看她在没在线,常常上线之后便是下线关机,结账的时候网管常常是一脸的狐疑,我想他或许也只是在怀疑我每次来的目的只是为了看看他那里的毛片有没有更新,但无论如何,在精神的世界里,我已经被俘获了。
当林峰回到溜冰场的时候已经是7月底了,一个月的旅行已经把他的皮肤晒得黝黑,这和之前的那个白面小生迥若两人。在过去的那段时间里,他和他的女朋友坐着火车一直到了甘肃和青海,然后又一路随心的玩下去,看得出那种长途旅行归来的疲倦,但他还是那么兴致盎然的说着那一路的风土人情,说起了麦积山的烟雨蒙蒙,月牙泉的宁静致远,也有沙岛、泉湾的风景如画,这个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家伙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讲到美好之处更是滔滔不绝,我想,改变他的,除了旅行,还有爱情。
吧台上摆满了他带来的牛肉干、青稞酒和各色果脯,韩笑和阿德也都围在一边问这问那,有说有笑。
“怎么没把嫂子带来呢?”韩笑忍不住问。
“不会弄丢了吧。”阿德在一旁打趣似的说。
“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就快结婚了,我永远都不会丢了她。”林峰笑着说。
“这是真的?”我忍不住好奇的问,毕竟林峰和他的女友走到一起也没有多久。
“恩,是真的,我们一起在青海湖边许了愿,你们就祝福我们吧。”说完又得意的笑了起来。
我们几个都瞪大了眼睛,只是因为这对才认识没有两个月的恋人在走过了一段旅程后便承诺了厮守终身。林峰说他和女友都认为已经找到了挚爱,便决定一起接着走下去,这又再自然不过了。我想了想也是如此,那所谓的跨度的冲突只存在于我们这些局外人的眼中,爱情中人只会信任自己的感觉,水到则渠成,时间并不是个问题,在这条路上,爱情之外的一切似乎都不是什么问题。
临走的时候,我问他什么时候来上班,他说休息两天就会过来。我决定回老家了,整日整日的思念让我过的很是辛苦。听说我要回家,韩笑便也坐不住,吵着要和我一起走,我说“那就一起吧”。我本想自己去火车站买票,但韩笑说她那学校还能订票,于是我就把学生证给了她。那天散场后,我只带走了几包沙果干,听林峰说这东西泡水喝很好,只是有些酸,加两块冰糖便是上好的极品了。
两天后,韩笑买好了车票。
又两天后,我们一起踏上了那列火车。车厢里并不拥挤,刚上车时,韩笑还热闹的像只麻雀,把“左邻右舍”问了一个遍,稍微定了定神,又开始凑人打牌,只是没能凑够,她有了一点沮丧的说:“这么大车厢都没几个人会打八十分吗?”
“休息吧,臭牌篓子。”我看了看她说。
“你不服?我记牌技术可是全班第一。”她有些愤愤的看着我。
“好吧,你赢了。”我才不想在这无味的问题上多做争吵,我想安静的休息一会,想想回家可以做些什么。
韩笑似乎有些无聊透顶了,看着没人打牌就把矛头直接对准了我,除了打牌,就是不停的问东问西,把一大堆不着边际的问题一股脑的倾泻给我,然后又拉着我讨论那些辩论赛上都吵不出个结果的论题。
到了晚上,韩笑终于困得不行,打了个招呼,就伏案而睡,我则长舒了一口气,沉沉的靠在座位上,闭上了双眼。除了车轮和铁轨的撞击声,整个空间似乎都已凝固了。我在朦胧之中渐渐睡去,醒来的时候已是凌晨,我拿起一条毛巾去洗脸,洗手间却没有水了,我又怏怏而归。车在山东,两个小时后就可以到北京了。韩笑睡得还没有醒来,那个熟睡的样子比醒着时候叽叽喳喳的样子似乎要好看一些。我翻出一本小说,胡乱的翻开随便的看着,这学期总算没有挂科,心情和行李竟都显得轻便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韩笑醒来了,揉了揉眼睛又看看周围,说:“这是到哪了啊?”
“德州,你到家还早,可以再睡会儿。”
“算了,梦没了,不睡了。”说完,就拿起毛巾去洗漱。
“没水了,用这个洗脸吧。”我递过一瓶矿泉水。
她接过矿泉水,又拿起牙刷和牙膏向车厢的尽头走去,看着似乎还没睡醒,晃晃悠悠的,我淡淡的笑了笑,还真有些担心她会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