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五月和六月（1 / 1）

五月的美好有些短暂，到了下旬，我们就开始了期末考试的攻坚战。我吸取了上学期挂科的教训，决定提早动手，不给自己的暑假找麻烦。学习的课程陆续结束后，白天也有了更多的时间，为了更好地复习功课，我只能选择教室，如果是在宿舍，最多不过半个小时，我就会被拉去打牌或是倒头睡在床上了，于是，我就真的装模作样的跑去教室看书了。每间教室里都会有那么一对或几对亲昵的男生和女生，我只有在实在找不到座位的情况下才会凑过去挤挤，这样的后果就是那两个人都会用包含一点愤怒的诧异眼神打量你一下然后继续亲昵他们的亲昵，似乎我的到来打扰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有时也会遇到熟悉的同学，我会打打招呼，有时也会做到一块对对笔记，交流下考试重点，但我基本就是抱着“取经”的心态去交流学习的，因为我实在找不出什么重点是我有而其他人没有的。那个学期也是十多门课程，看不过来的时候，我也会把书带到溜冰场，虽然有些吵闹，但习惯了也可以看得下去，想起当年毛@主席就是在闹市街头学习共产主义理论的，心头也会平添几分东西。韩笑也会带些功课过来，但她的课程并不多，我怀疑她只是来凑热闹。有时，她也会翻翻我的那些医学书，却是提不起兴趣，看两眼便放下，这点和我一样，只不过那些是我的必修课程，躲不掉的期末考试总是逼迫我要去多看几眼。

除了课本，我看得最多的还是笔记——简宁的笔记，简宁知道我每天都要去军俱，就把那些笔记复印好了，再找人带给我。每次收到她的笔记，我都是莫大的感动，这也在无形之中成了我学习下去的动力，看书要枯燥很多，看她的笔记则很舒心，隽秀的笔记赏心悦目。有一次，韩笑拿过笔记看了看问我：“字迹写的这么清秀，一定是哪个女生的吧。”

“恩，简宁，你认识的。”

“噢，真是字如其人，美人美字，美不胜收啊。”

“就这笔记一般人可是得不到的，根据班里的黑市价少说也要一盆酸菜鱼。”我拿着笔记得意的说。

“你就是饭桶一个。”她说完又回头向门口看了看，说：“小亮约我这个周末出去吃饭。”

“好事啊，告诉我是想让我去作陪，我可不去哦。”

“你先闭嘴，听我把话说完。”她停顿了一下又说：“我担心他会有些什么想法，可我对他没有感觉，济哥也说他‘聪明有余，气量不足’你说我怎么办？”

“济哥说的没错，你那么机灵，这点小事——自己搞定吧。”

“问你和没问一样，好吧，算我什么都没说。”说完，怏怏的走开了。

我不知道韩笑最后有没有去赴约，但肯定没有和小亮走到一起。因为那段时间，我总是看见小亮一脸的抑郁，韩笑来时也只是和阿德简单的打打招呼，对小亮则视而不见，形如陌路，很久之后，才又渐渐地说起话来。通过这件事，我也懂得了感情这张纸，一旦捅破，两情相悦的结果自然不必赘言，另外的一个结果就是把感情变得更糟、更坏，时机和理性都很重要，但任何事又都没法强求，我忽然又在心里多了一些谨慎。

韩笑还是一如既往的快乐，快乐的带人做游戏，快乐的坐在我旁边听音乐。济哥说“你们怎么看着跟恋人似的？”我淡淡的说“也就是个妹妹”。济哥说看不出在撒谎，我说我根本就没有撒谎。

五月终于过去了，当六月到来时，除了带来了蜂拥一般的期末考试，还有连绵不断的小雨。那段时间里，常常半月不见太阳，整日整日的阴霾搅的心情也不愉快。校园的甬道上，各色各样的学生怀揣着各色各样的书打着各色各样的伞奔向同一个教学楼，所有的教室又都变得人满为患。在临近期末考试的日子里，所有人的学习都被提上日程，这也多少让那些老师们多少有些安慰，因为他们看到他们的学生终于拿起了他们的课本认真的看了一次。这时的复印社变得异常火爆，网吧则变得冷冷清清，他们终究不是一类，在发财的路上，似乎也总不会有什么交集。

我如果找不到座位，就会折回宿舍，然后躺到床上看书。伴随着雨点“滴答”、“滴答”的声音，我总能就着这旋律一边抱着笔记一边悠然的睡去。那时的我总爱做梦，常常在梦中又重回高中，有那时的老师，那时的同学，那时的高考，我会梦到自己又和几个昔日的同窗在教室门前晒太阳，会梦到自己因为考试不好受到老师的苛责，会梦到交卷子时才发现涂错了答题卡。醒来时，又总是陷入一阵恍惚，似乎那些并不是梦，而只是犹新的记忆。已经一年了，我好像并没有离开过那里，曾经的真实的生活，现在的真实的梦境，梦和记忆就那样纠缠在一起，却又都是那样的栩栩如生，令人心动。有时，我会翻开电话本，找几个电话打打，和那些曾经的“战友”聊聊生活，说说过去，说一会就又挂断电话。其实，我们都一样，只是在不同的地点做着同样的事，并朝着同一个梦想前进，然后我就会感觉到：现在就是这样，跟过去似乎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了。

那时的我常常由于白天睡觉太多而导致晚上睡不着，于是就一个人躺在床上，盯着床板，一动也不动。我不爱数羊，却总是胡思乱想，觉得实在睡不着了，就干脆穿上衣服，搬一把板凳去走廊看书。宿舍的几个人见我如此废寝忘食，就开始怀疑我是在觊觎那个丰硕的奖学金，其实我现在对这些已经看得很淡了。如果是在小学时候，我得了一张三好学生奖状，我会兴高采烈的把它粘在墙上最显眼的位置，有时还会激动地一晚上睡不着觉，大半夜的起来看一眼，然后又钻回被窝。初中的时候，我玩的太疯，几乎没得过什么荣誉，只参加了两次奥数的比赛，检查却写过两篇。到了高中，学习略有起色，看过《风墙》之后更是发愤图强，高三那一年，我终于得到了一本久违了的三好学生证书，但我只是看了一眼就把它放到了抽屉的最深处，这时的荣誉只能算是意外收获，这些已经不在我的追求之中了。到了大学，奖学金变成了纸币瞬间闪亮了很多人的眼睛，当我打开那些索然无味的课本的同时又听着那些枯燥的讲义，曾经的追求忽然开始变得苍白。我们都成长了很多，那日渐丰盈的奖学金终究还是赶不上那日渐衰退的虚荣心，到了这时，我们才发现在学习的道路上，我们已经做不出什么能让我们引以为豪的事情了。但我又分明的知道这并不是自甘堕落，而是我们开始习惯平凡。

萧扬和陈易凡有时也会出来陪我，看看他们，再看看走廊上其他的人，我很快就发现这些熬夜苦读的人都是一些平常课都不上、书都不翻的人，我忽然感到有些耻辱，但认真的想一想自己又确实是这个货色。即使我在此刻安心的睡在床上，也不能改变我的本质。于是，我便泰然处之，看书看累了就聊一会，聊累了就再看一会，直到困得不行了才回去睡觉。但每次熬夜过后的早晨总是起得很晚，这让我觉得多少有些不划算，几天之后，便又心安理得的顺其自然了，习惯就是这么一个奇妙的东西。

英语四级考试伴随着一波接一波的期末考试一起搅合着这个可怜的六月，也搅合的很多人心神不宁，没有人去计划那个尽在咫尺的暑假，每个人都在绞尽脑汁的思量着如何去过关斩将。根据学校的惯例，快班的学生可以提前一个学期参加英语的四级考试，这让那些中班和慢班的学生很是不满，尽管纷纷抗议却是无效而终。学校考虑的是通过率的问题，那直接关系一本院校的面子问题，每年都有人抗议，校方也是习以为常。和那些抗议的学生不同的是，我虽然在快班，却想推到下一学期再考，但转念一想自己的英语退化严重，再过半年恐怕更是够呛，便积极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我自信的走出考场时，笑着对尚文杰说：“这英语考试也不难啊。”尚文杰听完也自信满满的说：“也就那么回事，保底60，如果阅读那几道题要是蒙对的话，上个70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久之后，英语四级的分数下来了，我54，尚文杰48，我们两个瞬间傻眼。再看英语老师，也是一脸的阴云，二十几个人竟然挂了五六个，这在快班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根据老师的说法，快班以前的通过率从没低过95%，也就是说最多挂一个，我们一下子就超越了前几年不及格人数的总和。在把我们几个的座位提到第一排后，老师又开始自我总结，他说平常要求有点松，听力课上放的电影有点多，一部《乱世佳人》就占去了一个多月的听力课。但第二学年刚开始时，《勇敢的心》才下线，我们的英语老师就给搬到了我们的听力课上，他说这片子一定不能错过，然后又是《罗马假日》、《公主日记》等，我们的听力课依然是从不缺人的课，我也渐渐开始欣赏起我们这位我行我素的英语老师。简宁说英语老师是这么多老师中最潇洒的一个，我表示认同。他的皮鞋总是擦得干干净净，而且领带也是总是搭配的很好，他喜欢坐在课桌上谈天说地，尽管说的是是英语口语，但也会为了照顾我们这些听力不好的学生一边说一边解释，中文和英文混杂在一起，理解对每个人来说也不再是障碍。你只要看看课上的女生们踊跃发言的样子，就知道他有多么受欢迎了。只是这群女生们注定是没有机会的，第二学年，他的老婆就粉墨登场于我们的临床课堂，观其言行举止，我们更加肯定了英语老师的品位。这对教师夫妻成了那时很多人艳羡的对象。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每次看到英语老师满脸的微笑，我们就猜得出他的生活一定特别的美好。

我们的心情随着考试科目的减少而此消彼长，当只剩下两三门课程的时候，每个人都开始计划自己的暑假了。本绍钧想多做几份家教，尚文杰在看完比尔盖茨的传奇故事后大受鼓舞后决定投身IT，假还没放，他就拉着皮洛赶去了宏图三胞，因为卓文珺的缘故，皮洛也会留下来帮年纪老师整理学@生资料，萧扬会一天都不耽搁的回老家找他过去的一帮死党，陈易凡说先去我的溜冰场玩几天再回家。面对着60天的漫长暑假，我倒是无所谓是走是留，济哥说人手不够，希望我能留下来帮忙，我没有推辞。于是，我往家里打电话说要勤工俭学一个月，母亲虽然念我回家但却什么都没说，直说我长大了，懂得为父母分忧了，我微微笑了笑，嘱咐她和父亲要保重好身体，又说不过一个月就会回家。

当走出最后一门考场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无比快乐的笑容，每个人和每个人道别，然后就分散开去，流入网吧、宿舍、食堂或是小餐馆。大把大把的时间摆在眼前，我们之于快乐的享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