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Part 19(1 / 1)
他轻轻打开盒子,里面安静的放着一对袖扣,复古镂空的设计小巧精致。程薏用了一周的午休时间,走了近二十家店,好不容易找到中意的。
只有你,扣紧你。
成双成对,伴君左右。
程薏已经表明了心迹,她真的非他不可。
程薏和小舒佳佳吃饭聊天到九点才结束,她一个人往学校走,突然电话响了。
“您好,请问您是程薏吗?”
“是,有什么事吗?”这大晚上的又不认识打什么电话?
“程小姐,我是xx医院的,您的父亲发生了严重车祸,现在正在急救,您要不要过来一趟。”
“……”程薏语塞,到底在开什么玩笑?
“程小姐,您在听吗?”
“……我知道了。”程薏挂了电话,大脑空白。
说什么严重车祸正在急救,呵,到底开什么玩笑,程伟国他是死是活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程薏咬着唇,手紧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她迈步想走,却踉跄了一下,身体向后倾斜,马上就要落地之时,后面有人及时抱住了她。淡淡的迷迭香味飘散而来,程薏知道了那是安良。
安良因为担心她晚上一个人不安全就出来看看她,本来跟在她身后有几十米远,但他看见她停了下来打电话,他继续走,刚走到不到两米的距离她就发生状况了。他抱住她,刚想责问她两句怎么不小心,可是她的表情让安良话到嘴边,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没有波澜,安静得可怕。
程薏被他扶起来,看着他说,“他出车祸了,他该死,他要是死了,我觉得我应该喝一杯。”眼神里没有平日里的温度,而是透露着杀气和痛快。此刻的程薏表面越平静心里越复杂,她恨自己的父亲,但其实就是因为他对自己太过重要。
安良一惊,手缓缓放开她。沉默了一会,他失望地说,“程薏,你真冷血。”
安良的话像是一泼凉水让程薏清醒了过来,她刚刚到底说了什么啊,“不是,我只是……我……”,她就算再狠也不应该咒自己的亲生父亲死。
安良不说话,他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半分温柔,他看了她一眼,转身。程薏拉住他的手臂,“安良,你听我说……我刚才真的……”她的眼泪开始止不住了,她最不想的就是他对她失望,就算他骂她也好,但是他不能这样抛下她。
“不用说了。”他拿掉她手,没有回头。
程薏真的不说话了,她看着他消失在街角,哭着笑了,程薏你不过如此,你在他心里终于不再那么纯净了,他说你冷血,呵,你终于还是让所有人都离开你了。
可是安良,你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毁了自己一切的感觉吗?程薏笑出了声,到底还是让你失望了呢,安良。她拎起掉在地上的包,一直往前走,她忽然看见了一家美容店还在营业,她走了进去。
“小姐,有什么为您服务?”
“我要打耳孔。”
——我是悲伤的分割线——
程薏失踪了。
孟芷在匆匆寻找程薏的时候撞上了安良。
“啊,对不起,总经理。”
“没关系。”
孟芷道了歉后又开始打程薏电话,“程薏啊程薏,怎么不接电话呢?”
安良刚迈出一步就听见孟芷这么一句,回头问道,“你在给谁打电话?”
孟芷放下手机,答:“回总经理,给程薏打电话,她今天没来,我们主管找她有急事。”
“你说她没来?”安良看看表,他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你告诉你们主管一声,她跟我请过假。”说完他迅速回到了办公室。安良本就是一个冷气很重的人,当他生气和着急的时候以他为圆心,半径为十米的范围内气温就会降到零下三十度。十二层的一众人被安良吓傻了,妈呀,这气势太可怕了,沉默几秒之后便议论起来,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
“该死!”他摔上门,拿出手机给程薏打电话,没人接。他拽起椅背上的外套,拿起车钥匙快步走了出去。
安良去了学校,被告知程薏一大早就搬出去了。他的手心冰凉,不在学校,她还能去哪里?
“帮我找个人,锦程实习生程薏。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安良眸色深沉,语气冰冷。
“是,老板。”助理胆战心惊地挂了电话。
安良开车飞奔到机场,买了十一点去S市的机票,立即动身。然而,程薏此时已经坐上了飞离S市的飞机。当我们用尽了所有巧合,我们只能挥霍错过。
程薏连夜收拾行李,坐最早的航班到了S市。她需要一点时间,实际上就是在逃避。本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但在这段感情里已经投入至深。至于父亲,程薏决定还是要回来看看。
S市下起了绵绵秋雨,程薏站在墓碑前久久不语。
程薏参加了丧礼,她所怨恨的父亲在这次车祸中身亡,和他一起去的还有她更加恨之入骨的他的现任妻子。他的儿子,也就是程薏同父异母的弟弟,站在雨里努力把雨伞举高,怕程薏被淋湿。程薏转身看见他,他吓了一跳,往后躲了躲。
“你叫什么名字?”程薏淡淡地问。
“程念。”
程薏点了点头,看见了不远处的爷爷奶奶。她走上前,“爷爷奶奶,我该走了。”
“小薏啊,对不起。”奶奶握着她的手,眼泪就流了下来。
“奶奶以后别说对不起了,我知道你和爷爷永远都爱我。程念还小,父母都不在了,你们多给他一点关爱,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程薏的话发自内心,相比自己,或许那个叫程念的小孩更加不幸。
“好……”奶奶哭的说不出话来,爷爷在一旁也是心情沉重,“小薏,你一个人在外面多留心。”
爷爷的话让程薏眼眶泛红,不再多说,和二老告了别。程念听见后面喊了一声“姐姐再见”,程薏回了句再见,也许这小孩是真心喜欢她的。
程薏忽然发现,当她现在墓碑前的那一刻,心里没有怨和恨,只是一片空白。原来所有的怨恨都会被死亡冲的烟消云散,她明白,如果活着只是为了仇恨,累的只有自己,放下仇恨,心才会变得轻盈。飞机上,程薏望向窗外,云层起起伏伏,隐约可以看见远处五彩的光芒。耳垂有点发疼,她皱了皱眉,准备睡一觉。
因为助理已经查到了程伟国去世的消息,安良飞机落地直接到了墓地。直觉告诉他程薏来过,但他还是晚了一步。如果她不在这里,那他真的不知道去哪里把她寻回来。安良站在雨里,大衣湿透了,额前的发滴着水,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
那天晚上,他一夜没睡。当他听见程薏的狠话时,他真的很失望,他不知道为什么她要那么记恨自己的亲生父亲,即使再恨再怨,也不该咒自己父亲死。他以为,这段时间她和他在一起会淡忘了一些仇恨,然而她的话告诉他,她从来没有放弃仇恨选择原谅。其实,当他看见她满脸痛楚和委屈的表情时,他就后悔了,可是自己却说服不了自己回头抱住她。那一次,他真的慌了,于是他人生第一次选择逃避。逃避的后果就是,他可能会永远失去她,这样的永远他要不起也承受不起。
放弃就放的彻底,他知道程薏是这样的人。他平生第一次感到这么恐惧,恐惧她会离开自己,从此杳无音信。她送他袖扣,他就明白了她开始真真正正地接受自己,并且全心全意,就在这样的时间他伤了她,她又将放弃阳光与笑容,然后竖起自己所有的屏障来保护自己。于是她走了,没给他留下任何消息,那么这一次他还有机会吗?答案安良不敢去想。他不是她,没有被自己最亲的人伤过,他到底以什么立场去指责她?
“对不起,小薏,你在哪里?”他的声音被吞没在雨声里。
安良转身消失在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