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26、三皇子(1 / 1)
历经数百年风雨,粉墙白瓦渐次褪去原本颜色,在时光中沉淀成一派古朴庄重,特属于皇城的气质。马蹄哒哒,车驾驶过青石板路面,就连拉辕的马儿仿佛也屏气凝神,沾染了这京城里庄严肃穆的气氛。
夏安逢把头探出来,好奇地打量与家乡截然不同的风物景象。北方较南方干冷,晚春仍然寒意料峭,宽阔绵长的街上,不少人还裹着袄子匆匆行走。
车驾在一座气派非凡的府邸前停下,朱红漆色的大门上镀金的门环闪闪发亮,旁边各站了持戈警戒的卫兵。见到马背上的罗棠,立刻抖擞精神行礼,口称“三爷”。
罗棠翻身下马,将笼头交给上前来的小厮。
小厮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夏安逢瞅见好友俊美的脸庞露出诧异的表情,说了句:“现在?”
小厮点了点头。罗棠踌躇了片刻,叹了口气。
抱歉地对夏安逢道:“原本打算邀请好友与卜公子到府中用点便饭,聊尽地主之谊。但家父急事召见罗棠,只好待来日再约。”
夏安逢道:“兄弟之间这么客套干吗。老爹给我们在城里安排了住处,我将地址留给你,等你闲暇下来再来找我。对了,这辆车暂时借给我,送到目的地再还回来。”
罗棠笑道:“你开口,就算是送给你也不成问题。”他笑得明显有些走神,心思已不知飞去了哪里。
夏安逢猜想他八成有重要事情亟需处理,留了地址,同他道过别。
进了卫国公府大门,罗棠没有换装,过了正厅,直接往自己书房走。
快到书房时,他好像想到什么,刻意放缓了原本急匆匆的脚步。推开房门前,他略略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才迈进门槛。
书房内悬挂着一幅美人出浴图,笔触细腻,人物栩栩如生,单手捂胸的仪态风韵诱人。一个锦衣华贵的身影负手而立,正微微仰头观视美人。
听见门响,那人回过头来,系在油亮黑发上的金饰叮当作响,额间一抹孔雀红镶银钻发箍,神情优雅,含笑的眸子里春//意//盎然。
道:“终于等到你了。”
罗棠反手将门掩上,那人便朝他怀里依偎过来。惯于游戏花丛的罗三公子鲜见的涨红了脸,往旁边闪了一步,道:“三皇子。”
“这么多日不见,你想我吗?”
那被称作三皇子的年轻男子与罗棠年岁相近,模样周正,言语间却更是轻佻放肆,罗棠避开,他便迎上去,一手挽住他手臂,如小女儿般娇俏。罗棠呼吸一梗,给他挽住手臂便再也无处可逃,只道:“怎么不等我去找你,而是直接到这里来?”言语中不无责怪之意。
那人眨巴着眼睛,笑道:“你说是只去半个月,却耽搁了如此久的时日,我记挂你啊。放心吧,我走的密道,行踪隐秘,除了你心腹小厮外再无第二人知晓。”
罗棠道:“你是记挂我,还是记挂我去打探的情报?”
三皇子看着他笑了笑,闲闲道:“你钻什么牛角尖?两者并无本质差别。”
他往罗棠怀里钻,双手去搂罗三公子腰身,两人面对面相拥。
呼吸近在咫尺,他只要微微踮起脚尖,便能吻住罗棠唇瓣。
然而三皇子并没有那么做,他只是抬高了头颅,若有若无的气息吹拂在罗棠唇角,像一点捉挠不得的痒意,在男人唇瓣不断游走、戏弄。“虹秀那边,收集了定国候多少罪证?”
罗棠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就在鼻尖攒动,每当他想要低头捕捉的时候,就像游蝶一般蹁跹而去。
他道:“定国候为人严谨,滴水不漏。我借着拜访夏安逢的机会,到定国侯府去过几趟,他的举止做派一切正常,看不出破绽。”
“那个夏安逢,有几分趣味。”忍俊不禁的眼眸里,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眉眼弯弯,“若不是当时赶着回京,我还真想同他结识一番。疾马之下舍命救素不相识的平民小孩,他倒是甘愿做赔本买卖。”
罗棠皱起眉峰,“我早说过定国候那边让我来负责,你居中捣什么乱?险些弄出人命不说,你去见虹秀时送了玉佩予她,被夏安逢察觉与你马车上徽纹同样——”
“平民百姓的孩子,死便死了,值得大惊小怪?枉你还是将门世家之后,这点牺牲都担不起。”
罗棠忍耐地:“必须有的牺牲,同草芥人命不同,要我跟你说多少次?你再这样……”
“嘘——”暖热唇瓣在他唇边一触即离,罗棠心口一荡,就听那人笑,“定国候府里的卜璋白,对当年的事情有察觉吗?”
罗棠抓住他手臂,呼吸略略粗重。
三皇子自问自答:“嗯,我收到线报说他是个沉默内敛的人,心事大都藏在心里,以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办事态度,大约目前还没有来得及同他有深入接触。”
他给罗棠抓住手臂,男人急遽升高的体温从手掌直透过肌肤,传递到他身上,他仿若未觉。歪着头笑:“话又说回来,你进度迟缓,该不是顾忌着你好友的面子,想给定国候留条退路吧?”
罗棠忍了忍,道:“我既然愿意给你做事,你就无须疑神疑鬼。”
“可是你的态度如此模糊暧昧,教我怎么放心得下呢。”
是谁的态度模糊暧昧,总让人难于揣测?罗三公子心中方掠过这句抱怨,只觉手臂一轻,唇瓣已被先前渴求不得的温软主动贴上。
那人在他唇间轻笑:“罢了罢了,良宵苦短。”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腰间系着的玉带摸去,语音逐渐黯哑,“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争论了……”
车驾还未走出一里,一直假寐的卜璋白忽然睁开眼,道:“安逢,我想了想,还是不去侯爷为我们安排的住处。我住会馆就好。”
会馆是尚书省为应试考生准备的住所,只须缴纳少量的住宿费便能一直住到考试结束,对于资金窘困的有些外地考生而言,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但居住条件就只能说过得去而已了。
夏安逢当然舍不得他住那种条件简陋的地方,跟他讨价还价:“会馆床硬,人多又嘴杂,身边没有一个使唤丫鬟,你住在那里会很不习惯。”
卜璋白失笑:“你又没有去住过,你怎么知道人家会馆床硬?”
“总归不会比我侯爷府安排的住处舒服。”
卜璋白柔声道:“我是来考试,不是来享乐,你叫人将我伺候得舒舒服服,我还怎么认真温书?侯爷花了这么大力气将我送进京城,我总要有多少说得过去的成绩,才有脸面回去见他老人家。”
夏安逢一想也是,小白要认真考试,他自己也要去兵部报名补缺。偌大京城,他俩老这么腻歪在一起确不合适,还是各自将事情办一办。
他终究不乐意离卜璋白太远,担心他在会馆里也遭人欺负。送了人去会馆报了到,自己寻了个离会馆不远的客栈住下。
书桌上文房四宝被推开到一边,空出大片桌面,褪下的衣裳凌乱落了一地。
“嗯……”
细微的呻//吟//与粗重呼吸交织,青丝交缠,难分你我。
头高高扬起,又因为脖颈处被啃//噬//吮//吸,而颤抖着低下来,紧紧抱住在胸//前//作乱的头颅,星芒闪动的眸子里蕴着水雾,吃力地喘息。被压在桌上的三皇子,散乱目光凝注在壁上的美人出浴图,只觉得那美人颜容娇艳,轻挑上扬的眼角里藏着的微笑,却是居心可议。
他笑了起来,笑到一半,又被剧烈顶//撞//冲//断,抿紧唇,脸色由苍白转为慢慢浮上红晕。
他抬起手臂,将怀中罗棠搂得更紧,亲昵的在他耳边道:“别这么急……唔……没有人、会看见……”
罗棠眼中,只看得见他面若春花,眼角泛红,自己索求再多次也难以改变那种食髓知味、铭心刻骨的滋味。祁学邈的滋味。
他被这种气息包围,被他的诱惑捆绑,手足俱废,无处可逃。
他只有沉沦在他的笑容、他的声音、他的身体、他的一言一行里,最终走向万劫不复的结局。
从很久以前他就知道了,祁学邈的终点不在他,而他的终点定然会是祁学邈。
——施主,桃花乱象,务须留心。
浓腻的情//欲//味道,即便是开了窗、照射进来铂金色的太阳光,也还是在房间里徘徊盘桓,迟迟不肯散去。
三皇子将地上衣物拾起,懒懒地一件件穿上,再用金线将发饰重新绑好。他瞟了眼旁边背对他站着的人,罗棠只穿了一条长裤,赤//裸//着上身,周围是萧条消沉的低气压。
三皇子吃吃笑起来,从背后过去揽住他腰,罗棠身子明显一僵,却没有推开。
音柔婉转的声音对他道:“念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给你这几月辛勤奔波的奖赏。但下次,就要拿实际进展来了哟。”罗棠看不见的阴柔秀美面上,笑容在慢慢变得淡薄,三皇子将头抵在他肩背,淡淡道:“别逼本皇子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