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病不可以不缠身(1 / 1)
空白的卧房,弘毅垂头坐在沙发上,向窗。
头发没有揉干,水流进脖子,也有从发尖滴到地板,砸出一片片镜花。
复原成一面。
半晌。
他抬头道:“她会死吗。”
声音毫无波澜,表情干净柔软。
好似他才是羔羊。
沈立诚冷笑:“你害怕了?”
弘毅沉默。
沈立诚愤怒:“普通人这么激烈都会受伤,而况她一个八个月的孕妇!你太过分了!”
弘毅愣愣,笑容无害道:“我对她就是忍不住。”
沈立诚咬牙瞥他一眼:“不管她有命没命,我看是时候给你开一份长期服用的药物。”
“满小姐命是保住了。”医生来报。
弘毅冲沈立诚挑眉。
沈立诚恨恨道:“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她死了我就得意了?我们两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要救你!药开好我叫人给你送过来,你按时吃!”
末了沈立诚看见推回来的满满,肚子瘪下去,一张脸死白,忍不住又对弘毅说了一遍:“你收敛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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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是何形态呢。
可有人画出来。
要上什么色彩。
因为太痛苦了。
闭眼是,想必睁眼也是,而因有了色彩,它将生动起来。
睁眼痛苦更甚。
所以瞎掉了。
世界本就是黑色。
所有颜色混在一起。
所有颜色抽离开来。
一就是全。
白就是黑。
世界是一场欺诈。
弘毅是一个魔鬼。
行走在这世上,无人能猎捕。
除了满满。
因为她变成了小鬼。
猜想她曾孤魂野鬼时:
走过江湖河流,也遇见高山峡谷。
所见无一人,如他执迷不悟。
“满满。”
如远古传来,无法挣脱的召唤。
满满睁开眼,摸到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
低头看一眼肚子,抬头看一眼弘毅,张大了嘴,睁大了眼。
在这个过程里来回。
“乖孩子。”
弘毅抱起手脚无力的她,让她面对面跨坐在他身上。
满满又要低头,被弘毅紧紧压在胸腹,看不到他和她之间的缝隙。
“我……我……”满满吐不出句子。
弘毅想:用什么分散她的注意力呢?
尝试着插了进去。
身上的女孩儿整个人在颤抖。
她疼啊。
弘毅满意了。
她再无心低头。
“啊啊……啊……”
想要从早到晚天光黑夜一直在她体内。
无处安放的除了下半身还有这颗心。
他和她怎么不是连体婴。
弘毅想:
你怎么是弘满满。
我怎么爱上你。
满满想:
死。
而不能。
他真的尝试了一直在她体内。
昏天黑地,浑浑噩噩。
休休挺挺,战战停停。
日日夜夜,无穷无尽。
二十岁的心,三十岁的魄,四十岁的人。
亘古至今,欲壑难平。
就好像他一旦拔出去,就再也回不来。
销魂窟,长乐坊,安逸窝。怎舍得离开。
满满除了发出嗯嗯啊啊几个单音节拟声词。
什么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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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毅最近新养了狗。
分取名叫小黄大黄和阿黄。
小黄爱好摇尾巴。
大黄喜欢窝主人腿上取暖。
阿黄中意啃窝边草。
满满最近在磨牙。
小黄说,汪汪汪!
弘毅笑,乖乖来。
小黄趴在床上,弘毅解开皮带。
小黄扭着屁股,弘毅送着腰。
小黄乖乖叫声,弘毅哄它吃肉。
养一只狗真好。
大黄说,嗷嗷嗷!
弘毅有赏,抱宝宝。
大黄坐在腿上,弘毅拉开拉链。
大黄抓着后背,弘毅抓着腿。
大黄弱弱嗷声,弘毅亲亲它嘴。
养两只狗真好。
阿黄说,呜呜唔……
弘毅皱眉,呃……啊……
阿黄跪在地上,弘毅垮下裤子。
阿黄扶着骨头,弘毅闭着眼。
阿黄唔唔无声,弘毅扯住它头毛。
养三只狗真好。
可惜满满不回来了。
满满不回来了。
做得累了也就失望呢。
做得满了就开始想念了。
满满呢。
我的满满呢。
会说话会发脾气会反抗会拒绝的满满呢。
是不是贱。
是不是没人挠痒痒。
不舒服了。
医生,我的满满呢。
帮我看看吧。
只许隔着帘子看!
只许悬丝问诊!
不要摸到我的宝贝!
是我的!
噢~
我从地底下挖出来,将将擦亮的。
“沈立诚,医好她!”
把我的满满还给我。
汪汪!
汪汪汪汪!
沈立诚看到这个坐在弘毅身上目光畏怯、直往他怀里钻的女孩儿,觉得太惨了。他讽刺道:“她这么乖,任你摆布,你不是该高兴吗?”
弘毅不置可否。
沈立诚又详视满满,这个女孩儿也看他。
白而透薄的皮肤,小气淡然的五官,惊懵水亮的浅棕色杏眼。
熟悉的眼神,见过的场面。类似的病例?
脑子里一道暗光,沈立诚感到被撞击了一下。
他像哄三岁小孩一样问话:“满满小时候跟谁一起住呀?”
满满不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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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沈立诚又来,只有满满在。
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望着高秃的天花板,一动不动。从脖子上看得出她底下什么也没穿。
弘毅不在,沈立诚想出去。他不想触碰弘毅的底线。
满满突然坐起身,浅棕色的眼睛里透着极度集中的神智与清明。
带着哀求与诚稳,她说:“沈叔叔,你要帮我一个忙吗。”
平静如谈判。
沈立诚突然有点理解了弘毅对她的执念。
他们势在必得的表情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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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立诚推辞了对满满的心理疏导工作,据说是要出去休养一段时间。
“你知道,干我们这行总是干小半年休大半年。”
弘毅不在乎。
反正满满在他手里。
还活着。
沈立诚的路线是:省城——缭城——弘家沟——缭城。
开工没多久的工地上正在放盒饭,光着膀子的工友说:“他哦,干了没几天就走了,听说是去省城找活路做。其他情况嘛……哦他有个儿子,听他们说在吸毒,前几年经常找他要钱,现在嘛,好像坐牢了,他一个人过得造孽兮兮的。”
沈立诚掏出五百块。
“诶谢谢大哥!不过,你们咋个都在找他?他是不是犯了啥事哦?”
沈立诚意外,道:“还有谁在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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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白痴,这是满满上辈子体会过的事。
想当一个白痴,这是满满现在的意愿。
她失去孩子的大半年里体重一直在减,不和弘毅硬碰硬,她就能享受弘毅对她如照顾孩子般。
“你要恨我。”
“你要报复我。”
她还记得弘毅认真对她说过的话。忘记那情景有多恐怖。不探究他说这话的缘由。
但她确实听从他的话了。
那日,她问沈立诚:想不想要弘毅身家。
……
沈立诚笑说:“你没事就好了。”
满满进一步亮牌:“09年了,来不及了,我知道他很多事,只是我不方便行动,需要人帮我,你也觉得他对我很坏不是吗?”
沈立诚忖一下严肃道:“我考虑考虑,你给我三个月时间,不要轻举妄动,就算是你,如果伤害的是弘毅的利益……我不知道他还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
满满展现出自信与无畏:“等你消息。”
……
还没有消息。
沈立诚干嘛去了?
所以她还白痴着。
无忧无虑啊。
就好像,她真的,完完全全拥有他了。
一生所求何。
再生何所求?
不思不虑不白头。
弘毅在家里办公,抱着满满。
满满趴在他肩头,想事情。
2009。
不知道2010是不是弘毅的死期呢。
“你不要动。”
弘毅说。
满满从他肩上抬头,眨起迷蒙的双眼,奶声奶气道:“大叔,我饿。”
一句话让弘毅丢了手上的工作。
书本笔纸电脑台灯被掀摔在地,满满咯咯笑着。
大叔趴在她身上喘着粗气,道:“我家满满,什么时候成小妖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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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夏,省内地产业三足鼎立之势变成了一家独大。
魏来听说,新晋的一把手叫弘毅,眼珠子一滴溜。
不过,要怎么找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