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 33 章(1 / 1)
路两侧是极开阔的野地,没有月色,夜空黑丝绒一般,托着无数闪烁如银丁的星子。
夜极静谧,静得能听到夏虫的低鸣。
明楼摇下车窗,带着冷意的馥郁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车内,呼吸间都是沁人心脾的甜香。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明楼忍不住失笑。他自来就循规蹈矩。唯一一件离经叛道的事,是违背大姐要他做一个纯粹的学者的期望,加入蓝衣社。再后来,到军统,到地下党,每一步都殚精竭虑,如履薄冰。
哪怕是为之奋斗的信念,他也从不曾放纵,或者说,由不得他放纵。
他今天本来该回去的,虽说指挥权归了王天风。但是,最后还是要他来收尾。
可是他却不想回去,他从上海出来到苏州,一路马不停蹄,风驰电掣,这样不管不顾,明明应该是忐忑挂念的,可他心口压着的那股闷气却奇迹般地消散了。
他背负得太多,考虑得太多,早就没有任性妄为的权利和勇气。
明楼摇上车窗,准备启程回去。
路的那一头,远远驶来一辆车。雪白的灯柱打在路面上,夜色褪去,黄土的路面显露出来。
因为是迎面而来,车灯又极亮,看不清车里坐的人,只能看见熟悉的车型——黑色的别克轿车。
明楼心头一动,竟然不敢直视那辆车。
别克轿车笔直地驶过来,到了跟前,才停下。远光灯灭了,近光灯亮起。车里人的庐山真面目在柔和的车灯里露了出来,极秀丽的一张脸,带着一种从容明澈的神气,正是荣令仪。
明楼的动作比反应更快,他下了车,立在别克轿车旁,拉开了车门。
荣令仪下车来,极自然地,伸手挽住他的手。
明楼心神一颤,自从荣令仪猜出他的想法后,他暗自推断过荣令仪的无数种反应,无一例外,都是生气。要说不生气的猜测,其实也有。就像那天在茶室,他心里百感交集,那个人,却干干脆脆地甩手走了。
比生气还叫他难受。
可他没想到,荣令仪待他,竟然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她不知道今天的汇丰银行的事情?不,如果她不知道,她就不会来找自己。
明楼小心翼翼地道:“令仪,你不生气?”
荣令仪淡淡地道:“谁说我不生气?”
“那你……”能言善辩的明长官第一次觉得自己笨口拙舌。
“我很生气。”荣令仪别开脸,道:“但我更怕我只顾着生气,错过和你在一起。”
明楼心神大恸,他所有的冷静克制,在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里,溃不成军。
这个戳得人心疼的姑娘却毫无自觉,挽着他的手,道:“我还没有吃饭。”
“阿诚哥打电话给我,说找不到你。我一路追着你出来,都还没有吃饭。”
明楼不由道:“你叫阿诚来就是了,何必要自己亲自来。”
荣令仪皱了皱鼻子,道:“我不想叫阿诚哥知道你在这里。”
“还是,明大哥不想看到我?”
怎么会不想,他只是克制自己不去想。因为,一不克制,他就不能不想。
明楼理了理荣令仪被夜风吹乱的头发,道:“上车吧,我们回去吃饭,外面冷。”
荣令仪道:“我不想回去。”
“来的时候,我看了地图,这里离苏州城不远。我想去吃得月楼。”
“松鼠鳜鱼、蜜汁火方、西施玩月、碧落虾仁……”荣令仪微笑着道:“来的路上,我把菜单都想好了。”
她那样笑意盈盈,明楼怎会拂她的意,两辆车一前一后,驶进苏州城里。
得月楼已经打烊,明楼敲开门,加倍付钱才请动一个厨子。
整个店堂里只有他们两位客人,厨子捅开火,动作极麻利,不一会儿,菜就上了桌。
他们只有两个人,却点了一大桌子菜,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
荣令仪吃得极慢,明楼只是含笑看着她,自己却没吃多少。见她添了一回饭,又吃了小半条鱼,忙盛了汤给她。
吃完饭,明楼怕她不消化,并不着急回去,两人只是挽着手,在街上散步。
苏州多水道,黛瓦白墙的房屋鳞次栉比,沿河而筑,灯光倒映在河里,像打翻了调色盘,一河都是潋滟的水色,又流淌又凝结。
荣令仪轻声道:“我姆妈是苏州人。”
明楼想起荣太太登的那个启示,忍不住握紧了荣令仪的手。
荣令仪道:“我小时候脾气极怪,自己喜欢的东西,也从来不表露。非要别人劝我了,我才勉强收下。”
“其实,哪里没有表露。姆妈一眼就看穿了,才会来劝我。”
“后来,我才明白,自己想要的,就要主动去拿。”荣令仪笑了笑,淡淡地道:“因为,很有可能,你不主动,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明楼一时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微笑:“我哪里都不去。”
荣令仪认真地凝视他,道:“真的?”
明楼郑重地道:“真的。”
荣令仪噗嗤一笑,道:“我随便说说的,明大哥还当真了。”
其实,荣令仪今天来找明楼。还有别的事情,可是,那件事在她心里来回翻滚,她竟没有勇气说出。
她只好,随便说说。可是,她随便说说,他也这样认真。
这是她的同志、战友、爱人。她汲取勇气于他,寄托情感于他,获得慰藉于他。在披上伪装的人生里,只有这样一个人,是真实的。
她从不信神佛,却觉得老天对她不薄。可是,仔细想想,其实老天从来都是冷眼旁观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荣令仪收起笑容,微微昂起脸。
明楼看着她的侧脸,只觉得有水珠如钻石一闪。他直觉有什么不对,伸手揽住荣令仪的肩,带到怀里,问道:“令仪?”
荣令仪眨了眨眼,踮起脚,在他唇边,印下一个吻。
夜渐渐深了,但街上还是偶有行人。
明楼只觉得淬炼得铜墙铁壁一般的面皮也扛不住地红了,方才的疑惑被他瞬间抛在脑后,他想要回应她,又顾忌着不愿被人看见。
不回应,又怕令仪窘迫。
明楼再三镇定,才祭出平素里那张八风不动的脸,道:“回去吧,令仪。”
荣令仪低声道:“……”
明楼没有听清,忍不住微微低下头,荣令仪在他耳边轻声道:“明大哥,我想要你。”
明楼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所有的镇定功夫都灰飞烟灭。
他的喉头不自然地滚动,拼命压制自己的绮思。
他最爱的姑娘,凝视着他,声音温温软软:“明大哥,我想要你。”
明楼不是禁欲主义者。他爱她,想靠近她,拥抱她,亲吻她,甚至,类似的场景,也曾出现在他的梦里。
可是,不该是这样的。
明楼直觉有哪里不对,可是,在荣令仪那仿佛带着蛊惑的眼神里,他的直觉越来越弱,终于俯首称臣。
等明楼回过神来,已经身在酒店。
脚下是极柔软的地毯,方掩上门,荣令仪就垫起脚,不容回避地亲吻他。
荣令仪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却仍然固执地亲吻他。明楼一颗心叫她锤得软烂,情不自禁就微微使了力气。荣令仪本穿了高跟鞋,叫他一带,就倾在他怀里。
明楼的吻灼热又霸道,辗转吮吸,不容置疑地掠夺她的每一寸气息。她觉得腿上一软,还没滑落,就叫他一把抱起。
明楼的怀抱极宽广,荣令仪偎在他怀里,听着他急促的心跳,终于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她原本下定了决心,可是,再怎么镇定,她也只是一个有些懵懂的女孩子。
明楼走了几步,手一松,荣令仪还来不及惊慌,就落到客房中央的大床上。
那床极软,荣令仪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找不到着力点,无端就叫人心慌。
明楼已经俯下身来,舔吻她的嘴唇。和刚才的灼热不同,他极耐心地亲吻她,诱得她情不自禁地接受他,回应他。
她身上的衣物在他手里一件件落地,他却还衣冠整齐。对着床有一面镜子,照出半裸的她和穿着白衬黑裤的他。
荣令仪脸上一红,却固执地伸手解明楼身上的扣子。
荣令仪的手指有一些凉,拂到明楼身上,明楼神智一醒。他望着荣令仪的眼睛——她的眼神说不出的妩媚,妩媚里又带着燃起来的水色。
像是一个懵懂的姑娘,突然间成长。
他是在做什么,明楼忍不住别开头,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压制住沸腾的欲望,捞起被子裹住荣令仪,道:“对不起,令仪。”
荣令仪一愣,明楼的呼吸急促,眼神极炙热,抱着她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她再懵懂,也知道他在竭力忍耐。
她原本也有些害怕,可是,此刻却不想回头。
荣令仪被明楼裹得严严实实,她也不挣扎,只是偏过头,含住他的耳朵,轻轻舔吻。
明楼所有的自制力瞬间瓦解,他的手臂一松,被子就散开来。
荣令仪的长发散落,披散在肩头。她皮肤极白,在黑色的长发映衬下,白得像要发光。
明楼低下头,沿着胸口一寸一寸地向下轻吻。他的唇舌像有电流一般,所到之处,激起一片一片火花。
荣令仪的睫毛微微颤抖,身体仿佛被麻醉了一般,软得没有一点力气。
明楼的唇舌一直向下,荣令仪忍不住,微微蜷缩起脚趾。
她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粉色,眼睛里水色迷离,小手又无助,又茫然地拽着床单。
明楼低低一笑,直起身,抽出系在西裤里的衬衫,解开皮带。
皮带上的金属搭扣发出一声脆响,他的眼神一寸一寸地凝视着她,炙热得叫人害怕,表情却极镇定,还带着微笑。
可是,他松开手,西裤滑落时,那个东西却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跳出来。
荣令仪脸上滚烫,她不敢看明楼,只好把眼神微微游离,游离到正对着床的镜子。
她的眼神极好。镜子里明楼宽阔的肩,微微凹陷的腰身,隆起的臀部,线条流畅优美的大腿,全部撞进她眼睛里。
荣令仪慌忙移开视线,下意识地闭上眼。
明楼俯下身来,含住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声道:“令仪,不要害怕。”他的声音极沙哑,竭力克制一般,伸手向下,极温柔地安抚她埋藏最深的秘密。
荣令仪又羞又窘,想要阻止,手上却软绵绵地没有力气。很快,她就没有办法思索了。一种极陌生的情潮涌向她,铺天盖地,带得她像巨浪中的小舟一样随波逐流,身不由己。
她的喘息还未平定,明楼已经温柔地分开她的腿,挺身而入。
好疼,疼得她不由自主地收缩。可是,疼痛中又有一种奇异的满足。
他在她体内,她容纳着他。
她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明楼闷哼了一声,忍住想要肆虐的欲望,温柔地亲吻安抚她。
她终于放松下来,明楼不再压抑,深深地挺腰一撞,撞得她情不自禁地低呼出声。
明楼身下的动作极凶猛,嘴唇却极温柔。含住荣令仪的唇瓣,吞掉她破碎的呻/吟。
明楼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被汗水浸湿,软软地垂在额前。
他深入又抽离,每一个动作,都在荣令仪体内带起一道浪潮。终于,无数浪潮汇聚汹涌的海啸,汹涌澎湃,摧枯拉朽地地席卷而来。荣令仪浑身瘫软,剧烈颤抖,连脚趾都忍不住蜷缩在一起。
明楼却不肯放过她,搂住她软成春水的腰肢,不容回避地带着她迎合自己。
他的心极满足,可是,身体却还一直不知餍足地叫嚣。
他忍不住紧紧揽住她,皮肤触及的是她的温度,呼吸间都是她的气息。
星子闪烁,长夜漫漫,他只想放肆地让自己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