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本愿 06（1 / 1）
那天我流了很多血。
就算是现在，我的身体也并不算成熟。所以我那样对他说以后，他并没有费什么事就让我受伤了。因为只要粗暴的对待我就行了。
可是醒过来的时候，只能看到身下的点点血迹，身体却没有任何感觉。那种伤，在刚被撕裂的时候便已经开始愈合了。
如果，夜兔的身体像地球人一样脆弱，说不定就会懂得珍惜了。说不定，就不会毫无节制地自相残杀了。说不定……
……就不会死了啊。
我至今仍不懂神威当年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是对我的报复吗？
虽然神威没说过，但我隐约地感觉到，让一切发生改变的不是他砍掉爸比手臂的那个举动，而是我面对这样的哥哥是，露出的惧怕疏远的表情。
神威之所以那么执着于强者，也是因为我喜欢强大的哥哥吧。而我对他的恐惧，否定，在他眼里大概就成为了背叛。
“中午想吃什么？”
“什么都好。”我回答。
我和总悟的关系没有什么变化，除了现在每次做的时候，他都一点也不温柔以外。
然后，他再也没提起过那晚的告白。
我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他提起关于神威的那个秘密了。我无法回应他的告白，无法回应是表示，不能告白，又不想回绝。于是我用了更残忍的方式打断了这个话题。
我越发的不愿去想起过去。一旦回想过去再想到现在可能会有的不同，便觉得心痛……如果那句我喜欢你，只是在一次再寻常不过的打斗之后自然而然的说出的，我想，我也许也会变得坦率的吧。
那份心情已经变成遥远的记忆，不可触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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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把我抱在腿上，掐着我的身体，看着我身上出现淤青又很快消失，很乐此不疲的样子。我并不觉得很疼，只是有些害怕，而过了一会儿他似乎玩腻了，将手指插入了我尿尿的地方，真的很疼，我挣扎着却根本抵不过哥哥的力气，然后流了好多血，哥哥便放开我走了。
我很快也不疼了，却发现新八正在一边看着我，我正害怕着刚刚的事难道被他看到了？他却吐槽说搞什么啊，这长着呆毛的家伙事变态妹控娈童癖吗，属性不对吧……之类的，我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新八回来了，瞬间变得狂喜。
我很着急的拉着新八回到了万事屋，兴高采烈地摁门铃，急着想让小银看到新八，小银开了门，面无表情的、不同于平时的懒散而是冷漠的，看着我，说，你来做什么。
我被他的视线冰冻了，几乎忘记了怎么说话。新八，新八回来了阿鲁，小银你快看……
我拼命地拉着新八想把他拉到小银面前，新八却一动也不动，小银也好像根本看不到他，两个人站在万事屋的门口看着我，都不说话。
小银，小银……是新八啊。新吧唧你说话啊阿鲁……
我急得哭出来，他们还是在那里一动不动，以一种“你怎么还不回去”的目光看着我，我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哭着求他们动一动，对我说句话……
“CHINA”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我，回头看到总悟在楼下的街道上抬头望着我们。
“你一个人在那里做什么呢，快回家吧。”
诶——？
“CHINA——”
“神乐——”
我猛然惊醒。对上了总悟深红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我在做梦。又过了一会儿，发现我一直在流泪。
我想平静下来，却已经忘记了自己在哭什么，眼泪却自动的涌出，完全止不住。
我抓住总悟的衣襟，把头埋进去，大哭出声。
总悟紧紧地抱着我，抚摸着我的脑袋和后背，轻声地在我耳边说着“没事了，没事了”这样安慰的话，他越温柔，我就哭的越厉害，到最后声嘶力竭。
清醒的时候再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不敢触碰的记忆却在睡梦中一股脑跑回来。把我击溃。
好伤心。
好痛苦。
痛苦的想杀人。
“现在出去一下好吗？“我费了一会儿功夫止住哭泣，在他怀中靠了一会儿，才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说道。
我感觉到他搂着我的手臂僵硬了一下，然后将我搂的更紧。
“你很累了，睡吧。“
“……“
“……放开我。“我开始觉得焦躁。
“别……“他的声音近乎于哀求，让我更加烦躁起来。我用力地推开他，自己爬起来准备出去，却又被他一把抱住。
“让我走！我不用你替我背黑锅！“
“不是这回事！“他语气比我还激动，倒是吓了我一跳，然后又软了下来，”……不要再杀人了，你……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我安静了两秒，然后确定了在听到他说的话时心里生出的无法遏止的情绪是怒火中烧。愤怒有时让人冲动，有时让人冷静，我抬手干脆利落的卸掉了他一只胳膊，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出来。
“少管闲事。“我冷声说着，刚迈出一步，胳膊就被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拉住了。
这还没完了？
我感觉全身的肌肉都在被我情绪所支配着，还来不及思考，我已经猛地踢腿，膝盖撞击在他的胸口，顺着这个力道将他压在了地板上。
“咳啊——“总悟发出了痛苦的呼声，我知道我出手有些重了，膝盖与他胸口相抵的地方发出咯吱的声响。
但是我不想收手。
身体对血的渴望像火焰一般，灼烧着我的神经。
我早就没有了过去那样下意识控制自己的力量的习惯，一旦如此，他在我这里基本上也就占不到什么上风了。
“你现在是想怎样？当初我可没有求过你，现在你后悔了？”
他一手抓住我对他施压的腿，见我没有放松的意思，竟也放弃推开我。他很艰难地吸了一口气，用压抑在喉咙中忍痛的声音颤抖的说：“嗯——、后悔了啊……“
我和他对视，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我笑了，那种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也能发出的轻蔑的笑声：“你以为我非要你帮忙不可吗？“
声音很轻，又清晰的可怕：“不劳您费心了。”
然后我发现我失算了。在我刚放松对他的控制之后，便猝不及防地被他从身后偷袭，于是情况反了过来，只是他真的是制不住我的。本身力量就不如我大，他对我下手又轻。不得不说，这家伙强的是剑术，不用杀招，他也就是个地球人类罢了。这样一来，我倒也没什么挣扎的欲望。
“放开。”我向上望着他。
快点放开我吧。真的，我觉得我的耐心快到极限了。
“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他看起来很焦急，语无伦次，”我、我说我后悔了，我后悔，因为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不能改正它吗？“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大声的说话……搞什么呢？干嘛这么悲伤急切的样子啊，好像在求我似的。
“哈？你想改正什么啊？“
“你说，要怎么改变呢？“
“我杀了那么多人，我要怎么才能改正这个错误呢？“
“和那些尸体道个歉，让他们活过来吗？“
“……呐？你告诉我呀？“
“我原以为你需要发泄……“他看着我，艰难的开口，”但是其实你只是想惩罚你自己不是吗？“
“……“
“你想杀死更多的人，让神威变成其中之一，把他淡化掉不是吗？“
“闭嘴……”
“但是没用的，你忘不了你杀的第一个人是你哥哥，就算你杀了再多的人——”
“闭嘴！“
“——也不过是你哥哥的影子罢了！”
“——闭嘴啊！烦死了！“
我愤怒的喊着，猛地抬头撞向他，把他撞开之后立即一脚将他踢了出去，他滑过大半个屋子后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
“你懂什么啊！“
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我想杀人……想撕碎某人的胸膛，想摸到正在跳动的心脏，想看到血液在高压下喷涌而出的场景——才能浇熄我心中的火焰。
我想要赶紧出去，杀了我见到的第一个人。可是总悟一直纠缠不休，完全不对我出手，只是单方面的像沙袋一样承受着我的攻击，连打都打不出结果。
“放开我——！“我几乎绝望地尖叫着，抓住他的头将他撞在墙壁上。
不要再管我了啊！
指尖触碰到了温热的液体，从他的头上涌下来的。
血的味道。
我的鼻尖被刺得生疼。
“……那我就杀了你吧？”
我说着，又把他甩了出去，血溅了一地，不知道是从哪儿流出来的。
“CHINA……“他艰难地爬起来，看着我，居然在笑着。
我被这久违的称呼弄得有些恍惚，好像刚刚在梦里还听到过。
“你说的没错，”我从墙角的伞架上捡起我的伞，一步步走向他，“杀再多无关紧要的人我也无法忘记神威是怎么死的……但是你就可以了。”
“杀了你……我就能忘记一半的神威了。”
“因为……”视线突然变得模糊了，什么都看不清。有什么除了血以外的味道，咸涩的，冰凉的，瞬间扑灭了肆意蔓延的火焰。
“……我喜欢你啊。”
一整份的悲伤，被切割开来。
一半。一半的一半。一半的一半的一半。
无限接近于零。
无限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