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1 / 1）

屠苏一个人走在街道上，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家琴店前。

琴……似乎重生来一直未曾听先生弹琴呢。

想到这里，屠苏抬步走了进去。

目光一一扫过这些琴，即使不懂琴的屠苏也能看出，这些都是好琴，只是这些都不和屠苏的心意。

店家是一个有些年岁的人了，他见屠苏徘徊不定，于是问屠苏想要一张什么样的琴。屠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

“小伙子，可是这些琴都不合心意？这里也是可以定制的。”

“定制？”

店家见屠苏疑惑，解释道：“就是你想要什么样的琴你告诉我，我可以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二十年前，有位琴弹得特别好的先生，我曾为他斫制一张纯阳琴。”

“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琴，我想要一张不一样的琴。”

店家闻言将屠苏引进里屋，拿出一只盒子。

这是一张奇怪的琴：通体漆黑，并不像那些常见的桐木一般；形状也有些奇怪，好像，是一只鸟，又好像不是；琴面上的琴弦和琴身有种格格不入之感，但却找不出比这更适合的琴弦。

“这是我年轻的时候去山中寻木时所得，当时，它被埋在土里，只露出一角，我便将它挖了出来。第一眼看见它的时候，就觉得这是一张琴，再看的时候，却又觉得它不像琴了。我想将它修一修，可是无论用什么工具都无法在它身上刻下一笔，就这么收了几十年。我看小伙子你是有缘人，这琴，就送给你了。”

“这怎么可以呢？”屠苏急忙掏钱，可是做侠义榜的那些钱实在是不多，似是想到了什么，屠苏在储物空间里找了找，终于找出了一块玉石制成的虫子。这还是当年在夔牛宝库中所得，想要送给晴雪的。想到晴雪，屠苏眸色黯了黯，现如今，这东西他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老伯，您看这行吗？”

收好匣子，回到客栈，屠苏感觉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时想起前世蓬莱之战时少恭疯狂的面容、青玉坛夜二人合奏时的宁静，一时又想起今生与少恭初见时那双明明很困倦却依旧盯住自己不放的双眼以及少恭照顾自己时处处流露出的温柔与体贴。

那人的疯狂印在屠苏的心中，一刻不敢忘却。第一次相信了他，就为乌蒙灵谷带来了灭顶之灾，第二次相信了他，就造成了琴川瘟疫。与欧阳少恭相处的这些时日，虽然嘴上不说，但屠苏的心底到底还是防着他的。

可是，他仍旧为那人的学识见闻所倾倒，依旧沉浸在那人的温柔中……

“我到底……”

屠苏想起那个令人窒息的梦境，那个梦他已经不记得什么了，但那梦中所承载的千百年来的孤独与背叛，却压得人喘不过来气，先生他——

疼痛，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

“……生生世世……永无出期……”

“……太子……长琴……欧阳……先生……”

“我……不想……”

一对鸟儿从窗前飞过，飞向远方，留下一串欢快地叽叽喳喳的声音，一时间，屠苏望着窗外愣愣出神。鸟儿尚且成双对，独自一人走过这千百年，又是何等地绝望？屠苏用灵力卷了一片叶子回来，放在嘴边，“呜呜”的叶笛声响了起来。

一曲终，却听到一阵响动。

“谁？！”

少恭推门而入，手里还端着饭菜。

“榣山……”少恭回味一般念叨着，“榣山，屠苏，你可当真让我吃惊……你和我果然有些渊源。对了，屠苏还未用饭吧？”少恭将饭菜一一放在桌子上，“屠苏怎可如此轻慢自己？身体重要，先吃饭吧。”

“多谢少恭。”

吃着吃着，屠苏发现少恭根本没怎么动筷，疑惑问道：“少恭，可是这饭菜不合口味？”

少恭摇头，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屠苏，“在下不饿，倒是屠苏，多吃点。”说着给屠苏夹了些菜。

屠苏突然觉得，这碗里的菜好烫，以至于他的整个人都热了起来。吃菜差点咬到舌头的屠苏，脸色更红了。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屠苏终于吃完了这顿饭。

“少，少恭，我，我有话想说。”屠苏简直要恨死自己的笨拙了，就这么一句话，还说得吞吞吐吐的，又让少恭看笑话了。

看着面前这个低着头、不肯再看自己一眼的少年，少恭的心里也有点忐忑，不过他还是冷静地问道：“哦？可是那个问题有答案了？”

“我，我不知道，”屠苏盯着自己的脚尖，身侧的手紧紧握住，“论才智，少恭远胜于我，论实力，这世间恐怕也无人是少恭的对手——可是，我还是想留在少恭身边，和少恭一起，看一看不同的风景，经历不同的事情，一个人太孤独，我，我……”

屠苏不懂，明明想说的是送东西，怎么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屠苏……”少恭上前一步，想要去牵屠苏的手，可谁知屠苏就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脱口而出道：“我有东西想送给你！”

说完之后，屠苏懊恼地低下头，愣愣地盯着底板，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哦？屠苏想要送在下什么呢？”

不知何时，那人已至身侧，屠苏觉得那温热的呼吸吐出的热气快把自己的耳朵给蒸熟了。

那张琴，那张……是琴吧？少恭会喜欢吗？他不喜欢怎么办？我还是另送一个礼物吧？送什么好呢？这可得好好想想……

蓦地，屠苏感觉自己被抱住了，耳边传来那人戏谑的声音：“不如~屠苏把自己~送给在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