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中篇（5）（1 / 1）
席小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我回来了！”他对着空气说，然后踢掉鞋子，放下背包，他看了一眼被自己踢掉乱躺着的鞋子，弯下腰，一只一只摆放好。他顺手把门口的鞋架整理了一番。抬起头他看了一眼满是灰尘的厨房，他转身走向客厅。
席小东躺在沙发里，揉着眉心。他感觉非常不舒服，动了动身体，还是难受，伸手探到身下，从后腰处摸出一只高跟鞋，席小东无奈的强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到处都没有妻子的影子。
“又出去了？”自嘲的笑了笑，伸出双手揉自己脸。
席小东强打起精神站起来，他将沙发垫扯下来，扔进洗衣机，茶几上的果皮扔进垃圾桶，用清洁剂水把几面上凝固的果皮汁液泡起来，他弹掉沙发上，窗台上的灰尘，擦掉已经被泡软的凝固汁液，将客厅整个扫一遍，擦两遍，拖三遍，转而去了厨房，然后他又去了浴室，到了卧室，再到阳台……
席小东停在两个次卧门口的时候，有点儿不想动了：还是小两室好，好打扫！他心里吐着槽，手上动作没停，麻利的把家里焕然一新。席小东回来的时候不多，虽然几乎每次回来都见不到妻子，却每次回来都要打扫一番。
最开始的时候，他打扫后，妻子会打电话过来：“我那裙子不能机洗，只能手洗，还有，那个红的掉色，你不看一下的吗？那条花裙子你放哪儿了？你能不能不要乱动我的东西！那双鹿皮的高跟鞋呢？哎呀，你烦死了，别动我东西了！”
后来，席小东不再整理妻子的物品，不过…席小东看着放在沙发上硌着自己的高跟鞋，还是放进了鞋柜，硌着很疼的。
妻子对自己不满，席小东非常清楚，房子不够大，没有车，他的工资也只是勉强够妻子日常开销，于是席小东加班加点多加收入。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席小东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出来，报到阳台，一件件抖开，晾好。
“她今晚什么时候会回来呢？”席小东站在厨房门口问自己，然后笑了笑，又问自己：“她今天晚上回来吗？”想到这里，席小东叹了口气。
席小东非常清楚的知道，妻子最不满意的是…
结婚大半年了，席小东和妻子尝试过很多次，但是，结局一直都是一个：席小东呕吐着被送去医院。
后来妻子也放弃了。
席小东后来多半时间都在学校，两人碰面的机会更是少得可怜。很多时候，席小东回来，妻子已经睡了，或者席小东睡了，妻子才回来，又或者席小东起床，妻子还在睡。席小东中午都在学校用餐，细算起来，席小东掰了掰手指：一起吃过的饭还不到十顿。
一张床上躺着，各是各的人生。
席小东没有了做饭的欲望，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啤酒，看到还有打开没喝完的，于是放下手中的一整罐，将那半罐拿出来倒进嘴里。
然后拖着脚步，他躺回沙发上，自暴自弃的自嘲：嗯，我也是个偶尔需要任性，偶尔觉得累，偶尔不想上进，什么都不想做好的男人。
席小东知道妻子在外面有别人，结婚当天就知道了，自己给不了，所以她去找别人。席小东并不强求，没道理自己给不了，做不到，还不许妻子出去找别人。
可是，席小东顿了顿，妻子想要的，自己能给的，给的起的，自己都给了，为什么不跟自己好好过日子呢？他不奢求感情，可是相敬如宾都做不到吗？
他的要求不高，东西不要乱放，如果弄脏了，顺手立刻收拾一下，用了厕所冲一下，掉的头发偶尔整理一下，这样也不行嘛？很过分吗？苛刻吗？
席小东不懂，这些不都是很日常的事情吗？一个有着正常家教的人都会做的事情不是吗？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想到几乎每次回来都得进行的大扫除，席小东难得的红了眼睛：“不是说好好好过日子的吗？！”
席小东将自己缩成一团，蜷在沙发里。带上那半罐啤酒的后劲儿，他把自己团成一个肉球哭了起来，他觉得很委屈。
席小东很想像以前那样张着嘴委屈的大哭，又觉得没有人会像以前那样心疼自己了。委屈而又不知所措的席小东想起那个人了。想起那人的席小东哭的更加惨烈。抽泣渐缓，席小东摸出手机，模糊间按下号码，拨打出去。
“呜哇……”席小东张开嘴，鼻涕眼泪口水一起往下流：“哥…
席小东泣不成声，语不成句。他抱着电话抽泣了半晌，说：“我……我想你了……”
带着哭腔，席小东又说了一遍：“哥，我想你！”
你等着，我过去。席小东挂了电话：“你等着，我过去。”
席小东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回忆着这句话，他甩了甩头。
他从沙发上爬起来，踉跄的走到门口。他迅速穿好鞋子，又脱下，踟蹰的走回沙发旁边，他将沙发垫搭好，摆整齐。再次确认没有乱七八糟的卷起或者翘起。他们的家，他总是收拾得很干净很整洁，是他告诉他，家是舒适温馨的地方。
他重新走到门口，穿上外套，他不能让自己着凉，他会心疼。他重新穿好鞋子，打开门走出去。没走几步，他又停下来。退回到门口的位置。他背靠着门口蹲了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将脸埋在双手里。他像一只迷途的猫儿，更像是等着主人来拎耳朵的兔子，他开始了一如既往的安静等待。
听见电梯的声音，席小东侧过头，果然看到熟悉的身影。
席小东慢慢的站起来，蹲的太久，双腿的血液循环不畅使席小东险些摔倒。
那人快一步靠近，席小东搀着那人的手臂，席小东弯着腰，仰着头，带着一脸的鼻涕眼泪，他去辨认他的脸。
席小东红着的眼睛又淌下新的眼泪，他伸出双手，一如往常攀上对方的肩膀，鼻涕眼泪一把乱抹，揉到对方的胸前，衣领，下颌。
对方顿住了身体，看着怀里的人，席小东哭着说：“你可算来了，呜……我，我想你了，我想你，我想你…”
席小东感觉到对方的僵硬，着急了，双手使劲勾住对方的脖子，身体使劲向上攀，索求回应，他把头枕在对方颈窝中，呼吸停在对方的锁骨边“我说我想你了，没听到吗？我想你了”。
席小东不再等待，匆忙间直接上嘴，咬住对方的喉结，一如往常那样没有章法的一顿乱咬，感觉到对方的手放在自己的背上，他开心了，更加卖力的啃咬，取悦的抬起腿，自己挂在对方的腰上。
熟悉的手掌，熟悉的指尖，熟悉的指腹，习惯的指节，习惯的深度，以及熟练的昂扬，熟练的挺腰，熟练的吟咛……所有的一切像是从来没有停止过，从来没有中断过，像是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这般进行和继续的。
清晨，席小东睁开眼，妻子不知何时回来的，躺在床的另一边，她的脸上带着没有卸的残妆。
席小东揉了揉太阳穴，捏了捏眉心，彷徨的顿住手上的动作。
梦里的情形让席小东沉默了。他靠着床头，仰起自己的头，无声的笑了：他又梦到他了。
他蜷起双腿，低下头，将下巴放在膝盖上。他哭笑不得：两次了，居然会梦到第二次，这不对，万一被发现了，可怎么办呢？
工作没有了，无所谓，反正每天超时工作或者浑水摸鱼都不会有人说什么；同事没有了，没关系，反正他们也都不喜欢自己，嘲笑自己是个好欺负的傻瓜；妻子走了，也没有关系，反正，妻子也不愿意跟自己好好过日子；可是，如果被母亲知道…席小东打断了继续往下想的思维，抬手抹了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模糊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