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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沙场月色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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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楼沙战场,彼时的长夙刚过了十四岁。

茯苓山上的子崖峰,皎皎星汉下,月辉洒落在青青草地上,就像覆上了一层薄霜。凌空刺过来的是两把剑,一长一短,一大一小,齐齐地划出了泛着冷光的圆弧,翻转得是缭乱的剑花,扬起得是波动的空气。

公子紫袍,少女青衣。子崖峰上,有断天涯的风,悠悠一段冷香,静能听见花落的声音。可是那两人合着游动的身影,就像在起舞一般,隐隐地能闻断崖上的招魂铃轻响,“丁零丁零——”,比乐曲更要荡人心肠。

也不知练了多久,紫袍公子凌空收了势,背手而立,恍若仙人临世。紧接着,少女翻手刺出最后一剑,脚下一软,猛然地跪倒在地。

“你撑不住了?”容杳满含着笑意,低眸看向她。

下一刻,便见长夙执拗地别过脸去,容杳轻笑着,蹲下身轻轻揉捏着她因酸痛还在打颤的腿,说:“采薇,认输一次不行么?”

长夙眸色清冷如月,抿了抿唇,说:“我还能再练。霍长君答应让我上战场了,我不想死在楼沙。”

容杳坐在草地上,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你从没杀过人,你可知那是什么滋味?”

长夙摇头,坚定得不像一个小孩子,“我不知,但我不怕。”

容杳将她从倚翠山庄的大火中抱了出来之后,她为了不让沈修怀疑,自己跑到了青城七里外的荒漠,让陆无归看着容杳在荒漠中“偶然”救下她。

那次,她便告诉自己,高采薇已经死了。

她不怕杀人,不怕人死。

容杳身子向后仰去,双手撑起了身子,眼眸望向了漫天的繁星,轻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既然上了战场,那还能有什么感觉呢?你连害怕的时间都没有,你不知道下一刻你是否还是完好的。”

“你不害怕?”

容杳摇摇头:“哪能不害怕?孤第一次随着大军清理完战场,抱着剑坐在山坡上看了一夜,孤能听见他们在哭。”

“那些都是假的,人死了就没了,不会有人哭。”长夙的语气决绝,眼色愈寒。就跟高知鹤死了一样,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留不下。

容杳干脆躺在了草地上,似乎不介怀草泥会将他的衣袍染脏。

他细细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芳草香:“采薇,当你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害怕的。这次孤不能陪你去,届时你若真害怕了,该怎么办?”

“我不会!”她的声音变得清亮。

“好好跟着霍长君,不要逞强,不要去做危险的事…”容杳干脆闭上了眼,“算了,反正你也不会听。但你要记住,若你死了,没有人会报仇。”

若是这样的念头会让她撑着活下来,即使再肮脏,容杳也不在乎。他只想让霍长夙毫发无伤地归来。

长夙将短剑入了鞘:“我会活着回来的。”

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低头凝视躺在地上闭目养神的容杳,神情是说不出的坚毅,那双眼睛已经亮得不像话。

一轮皎月从她背后映出光影,云深已不知去处。

烽火煌煌,一旦烧起来,那容得下她说回来便能回来的?

沧城背靠茯苓山,有绵延数千里的密林形成了天然的屏障,而楼沙便在密林外与南肖国接壤的地界,再往外就是望不见边际的荒漠。

此年天变,南肖和容阳皆陷入了旱灾之祸,沧城多水,再度成了战火燃起的地方。

探子传来消息,南肖大将聂广义已经带兵往沧城方向进军,战事一触即发。

霍长君被迫出兵楼沙,意图在楼沙折断南肖大军的铁骑。彼时伯牙子为霍长君身边的智囊,可他已经抱恙在身,实在不宜随战。

长夙在霍长君帐外跪了整整一天,才获准跟随大军上战场。

与南肖大军交手的初战,长夙连回忆都觉得残酷。

南肖国训练了一批骑兵,个个精悍强练,可以一敌十。黑压压的大军蓦地就出现在天地相接之处,脚步隆隆地踏在地面上,地动山摇,雷雷战鼓敲得震天响,直冲云霄。

容阳士兵是第一次见南肖国的军队是这般有气势,为首的人是南肖国的勇武将军聂广义,身着锦袍金甲,狮首胄面目狰狞,手中的长戟还被银布包着,露出赤红缨。

长戟未开,便已泛着杀意。

聂广义身后还跟着一匹马,马上立着一个墨衣男子,身无战甲,腰间松松垮垮挂着一把剑,与这整齐划一的南肖大军格格不入,却莫名地让人不敢忽视。

那人脸上还带着半面鬼面具,说不出的诡异和骇人。

被这样的气势针得连霍长君自己都失了分寸,更别说着容阳士兵了。但霍长君好歹是霍长君,勉强定了定心神,临时改变了部署。

南肖大军的气势先发制人,容阳士气颓,尽管有霍长君亲自领战,可还是出师不利,被南肖骑兵逼得步步后退,死伤无数。

战起,双方士兵嘶吼着,大叫着,震耳欲聋,像一群蚂蚁或是两大河流在楼沙交汇、碰撞,短兵相接,血色染红了整片天。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多的死人,没有见过那么多的血,每一个头颅落下的时候,倚翠山庄的惨况就在她的脑海里重放一遍。

长夙下不去手,除了紧紧跟在霍长君身后,她连剑都没有□□,更别说是杀人了。

小小的身子裹着宽大的战袍,就像裹着一张烂布破甲,小得如蝼蚁,小得让人不放在眼里。

霍长君杀红了眼,脸上身上全是溅上的血液,长剑所到之处,换来的是满目的赤色。

扑入鼻子的是让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长夙压抑着胃内的翻江倒海,躲着过那些铁蹄,躲过密密匝匝的箭雨。

长夙看着那些士兵在她的身边倒下,像飘落在地上的纸片又像是砸下的坚石,反正都是死了的。

后来,她就看不见霍长君了。直到此时,她真得开始害怕,但正如容杳所说,她连害怕的机会都没有。除了跑,就是要跑。

不知厮杀了多久,霍长君下了撤退的命令。

长夙听见号角吹得很响很响,传遍了整个楼沙荒野。短剑还是白刃时,她就开始跟着一小股士兵开始撤退,退到了密林之中。

后面紧跟着南肖的追兵,身边全是从不知名的地方窜出来的流箭,也不知道是长夙自己有福气,还是有神明庇佑,她跟着的那些人几乎都死得差不多了,只她还活着,仅仅是脖子和后背上受了点轻伤。

长夙只顾着跑,只顾着跑,终于跑到只剩下她一个人。

幸,她还活着;祸,只有她活着。

等她真正感觉到疲累的时候,四周全然是一模一样的密林竹木,萦绕在耳边的是死一样的寂静和她粗重的喘息声,和纷纷扬扬的树叶飘然落地的声音。

心底的恐惧和害怕被这密林中的寂静无限地放大,恐惧压迫得她的腿开始发软,却还是固执地向前走,向前走,可怎么走都是一样的风景,苍苍翠树和潇潇木叶。

走到时辰在她脑海里模糊,走到黄昏落后冷月起。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她已经是精疲力竭。终于,她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跌在地上顺着一个小坡滚了下去,再也爬不起来。

她噎在喉咙里的泣意终于在她感觉伤口的疼痛之后绷不住了,她又倔强地压抑着,断断续续的哭声在她裂开的唇下溢出来。

泥土脏了她的脸,她没有擦去的力气,只觉得自己要掉入了一个梦,黑暗的梦,永远都醒不来的梦。

梦里是高知鹤略微抬起的眼,方才生用来打她手心的戒尺,雪轻温柔的手,贺颜满身的药香,生机勃勃的倚翠山庄,还有容杳…

容杳的笑和他手间的剑,渐远渐近的喧闹声下,是他平静而沉阔的声一遍一遍地在唤醒她:“别怕,孤会护你…”

“采薇,你撑不住了吗?”

“采薇,你真的害怕了,孤在这里…”

终于,她感觉到身上伤口泛出的密密的痛,痛得她脸都皱成了一团,缓缓睁开了眼。

夜凉如水,满地清霜。

她躺在那里,梦中渐远渐近的喧闹声终于变得真切了。

她朦朦胧胧看见一个黑影立在坡头,背着月光,什么都看不见,唯有那人手中的刀闪动着冷光。

可这样的身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了心头。长夙以为,能被逼到这里的,一定是容阳营地的士兵。

“不要在反抗了,今天你逃不掉了,南肖国容不下你!”

果然是南肖的追兵到了。

或许是长夙当时的神智还没有清醒,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站起来,用尽全力匍匐着爬了上去。

她觉得,自己或许就要死在这里了,可她却从未拔过剑杀过一个南肖国人,那种因自身害怕而退缩引发的耻辱感,以及还未报仇的不甘激起了她全部的勇气和力量。

说不定,她杀的那一个,可能就是曾手上沾染倚翠山庄鲜血的人。这样就算她死了,也有颜面去见她的亲人。

那个黑影亦是不会束手就擒的,几乎是在他冲上去的那一刻,有马凄厉的嘶鸣,有兵器碰撞出的火花,还有没入黑暗中的血。

对方南肖来的大概有十几人,均骑着高大的马,黑色身影在他们之间穿梭,伴着那人一阵又一阵疯狂的笑声和长刀捅入血肉的闷响。

可对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乱马扬蹄,狠狠地将他踢翻在地,滚了好几番,便有三两支矛刺了过来,黑色的身影终究躲闪不及,硕大的枪矛没入了他的右后肩。

即使是这样,却从未听到那人叫喊过一生,狰狞的笑声越来越大。他反手砍断了刺过来的矛,又滚了过去,横刀一扫去,将两只马前蹄生生得砍断,残忍如地狱中的恶鬼。

他终于游到了追兵的后方,扯开了一段距离。他右手已经有些握不住刀,他抬起左手够到自己的右后肩,屏了气息,咬着牙将铁枪头从肉中拔了出来,血几乎是喷涌而出。

他将刀换到了左手,稍稍退了几步,额上早已汗流如注,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隐在黑暗中的长眉下是含着疯狂笑意的眼,让人触及,便如堕冰窟,有着千年的寒冷。

满地的鲜血吞噬着地上的月光,黑色的风席卷而来。他似乎并不打算逃,而是握紧了刀,准备再次迎战。

可还未等他冲上去,那些骑兵开始一个一个从马上跌落,马的惨叫和人的惊喊跌宕起伏。

鬼哭狼嚎,阴风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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