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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新交了一个男朋友。”
“……”
这么热的天,郑静居然约她来吃水煮鱼,还是这种没营养的消息开头。但想来这妹子也不是那么无聊的人,应该有下文。
“他跟我讲了好多他上学时跟他好基友的事情,基情满满哦!”
林筠起身欲走——这时候再多基情都不如某人的怀抱有诱惑力好么!
“哎哎等等!”郑静忙拉住她,“是你老公啦!”
林筠站住了,不可思议地:“啥?”
“你听我慢慢说……”
夕阳还未落下,走在街上的行人被拉出长长的影子。不远处是条小吃街,摊主们当街翻炒煎炸,油烟气混合着初夏的暑气,大概有几分燥热。
店里却因经营的都是又烫又辣的汤类食物,冷气开得很足,十分清凉。
这场景,让她有种学生时代和同学们在校外黑街吃饭的错觉。
郑静一边从漂满厚厚一层辣椒的汤里捞鱼片,一边辣得直抽气,“我交这男朋友,可都是为了你啊!”
“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暗恋黎深很多年了嘛,当然现在是功德圆满,但你不想知道些他以前的事吗……要不是为了帮你多打听打听,我才懒得搭理他呢!”
林筠有了某种预感,“你说的,该不会是肖玉泽吧?”
“嗯,就是他。”郑静对于她能猜到并不奇怪,“而且他说他跟黎深一起长大的,感情好得如胶似漆,于是你懂的,我立马就想歪了,嘿嘿嘿……”
……这才是你搭理他的理由吧。
“你怎么会认识他的?”林筠问。
“这个以后再说,关键是我听到了些了不得的。”郑静忽然面色凝重,“你听说过蒋怡兰这个人吗?”
“……没有。”
“我以前也没听过,是肖玉泽说了我才知道。不过你放心,这家伙不大靠谱我也看得出来,所以我后来多方查探过,已经确认这些事是确有其事。”
多方查探……郑大小姐,你当查案呢?!
可她听着听着,却轻松不起来了。
郑静说:“这个蒋怡兰,初中和黎深是同校同班的,成绩也好得一塌糊涂。你认识黎深的时候他已经读高三,而且蒋怡兰在别的学校,你没听过她也很正常。据说初中的时候,他们两个是公认的金童玉女,校草校花,连老师们都认为他们长大肯定在一起的……”
学生时代的各种八卦传说,总是能在枯燥的学习生活里被迅速传播,在躁动不安又多愁善感的少男少女眼中,那就像一本本刻骨铭心的青春爱情小说一样令人向往又感伤。例如某某优等生乖乖女跟某班狂放不羁的坏男孩在一起了,谁谁谁和谁谁谁因为早恋而被父母老师阻挠,某某和某某因为分班或升学而被迫分开……这些故事,往往在小升初、初中升到高中后还会为人所津津乐道,并且辗转地从A校传到B校,B校又传到C校,越来越生动,越来越传奇。听郑静绘声绘色地述说着,林筠仿佛也一下被拉回了中学时代,很多事都能感同身受。
诚然,青春年少时懵懂而青涩的恋情往往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总是更为真挚和动人,远胜于成年人掺杂了太多世俗和利益的婚恋。这两人似乎也正是如此。
蒋怡兰从小语文就特别好,而黎深最擅长的是数理化,语文虽然也不错,但那时候毕竟只是个小男孩,写起文章来不如蒋怡兰细腻深刻。初二的时候,有一次他们和另几个同学一起被选去参加全国青少年作文比赛,蒋怡兰拿的省一等奖,黎深屈居第二。那是黎深从小到大唯一一次参加的比赛里,有自己学校的队友超过他的。
一个比赛里得了两个省级奖项,当时学校老师都非常得意,但黎深却很不甘心。据说他暗自下了狠功夫,誓要在文科上超越这个才女,所以后来他身为一个理科生却写得那么一手行云流水的好文章。他们两个在外貌和成绩上都过于出众,又是一个班的,之后这种事情发生得多了,年级里就都在传他们是一对。不管参加活动、开会还是比赛,只要他们一起出现,就分外惹眼,那时候连肖玉泽看了都有种被抢了风头的不爽。
唯一可惜的是,这两人家境差了许多。不同于黎深天之骄子的出身,蒋怡兰家里很穷,身世也比较惨,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出车祸去世了,全靠母亲在路边推车卖早点把她养大。黎深中考后读的云台高中,虽然是省重点,但是是一所私立高中,学费相对昂贵些,蒋怡兰成绩虽好,却因为家里条件关系,只能去读了一所比较偏远的寄宿制普通高中。后来就没什么消息了。
这件事当时让很多人唏嘘叹惋,直到黎深高一时,仍伴随着其他或美好或悲伤的故事在坊间流传。
高考那年,A市状元是黎深,且因为成绩拉开第二名十几分当时闹得沸沸扬扬。但由于A市文理分科,理科人多又竞争激烈,总是很受瞩目,而文科大多被认为是读不好理科才去读的,不怎么受重视。黎深读的是理科,所以他拿的其实是理科状元,但因为分数奇高,就被忽略了,一说状元大家就都想到他。但其实文理科并没什么可比性,而那年文科状元,就是这个蒋怡兰。
后来蒋怡兰被一所重点大学录取,本硕连读,毕业后回到A市考了个公务员。
说起来,蒋怡兰虽然是学霸,但不像很多天天扎个马尾、思想呆板整日只会读书收作业的书呆子,她长得十分清秀可人,即使打扮朴素,也难掩她灵动飘逸的气质,很讨人喜欢。
重点是,这个女神级人物是喜欢黎深的。曾有人亲耳听见,蒋怡兰有次忧伤无奈地和闺蜜说,她原本很想和黎深读一个高中,但没办法家里困难,只能去读那个很远的公立学校,黎深这种家世也不是她想在一起就在一起的,只能有缘无分了。
“你说黎深这种调调的男生,不是就应该喜欢这样的女人吗?你……有把握胜过她吗?”郑静显然忽略了某两只已经结婚的事实,相当为好友是否看得住男人感到捉急。哦不,应该是对死党太过了解,实在没什么信心,感觉大约结了婚也没什么用,随时会有惨遭抛妻弃子的下场。
林筠听完后,整个人已经傻了。
说什么胜过……这女神简直样样都甩她几条街,除了家世,她没一样能跟她比的。况且人家现在是公务员了,名声好薪水高,她一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在黎深这种清高冷淡的人眼里有什么可取的?这人要是来跟她抢老公,岂不是分分钟秒杀她的节奏?
记得曾问过黎深有没有交过女友,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难道他这么多年没交女友的原因,是因为蒋怡兰?
当晚回医院的时候,她就沉不住气了。
满脑子都是他们两人青春年少时郎才女貌的样子,而她,就像是棒打鸳鸯的那跟棒槌。跟那个女神相比,她简直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从未有过那么强烈的挫败感。
扯东扯西地聊了一些,眼看时间已经不早,他该休息了,她终于忍不住问:
“你是不是认识蒋怡兰?”
说出口才有点懊悔。
应该好好想想用词,旁敲侧击一下的,现在这样显得她吃醋吃得好明显。
不料黎深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结果说:“……那是谁?”
林筠:“……”
话果然不能说得太满。
第二天黎深出院回家,林筠却一大早起来就喉咙痛到完全说不出话。
黎深一脸歉疚,以为是自己把病过给了她,但林筠知道,她这扁桃体发炎的毛病是过敏性的,每年总要发个一两次,有时是突然吹了凉风,有时是上火,有时根本没什么原因……而这次多半是前一晚郑静请的那顿辣到喉咙冒烟的水煮鱼害的。
话是说不出来,她懒洋洋躺在床上,还是忍不住发微信质问郑静:你消息可不可靠啊,他昨天想了好久才想起来好像有这么个人,还问我她怎么了,搞得我尴尬死……
郑静:我没说他们俩一定谈过啊,就是实话实说而已。况且他说没什么就没什么啊?真有什么的话他会直接告诉你???
林筠设想了一下,如果他为曾经结束的恋情暗自神伤,又或者正跟人家藕断丝连,却在她面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好像没这必要。
都谈到快离婚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想到这里,她坐起来,在客房的床上静静发了一会儿呆。又无聊地打开电脑,找了部情节刺激的美剧,想冲散些烦闷的心情。
房门被轻轻敲响时,屏幕里冷酷的吸血鬼帅哥与野性的狼人帅哥正打得不可开交,林筠不由得被吸引了注意,没听到声音。
黎深直接进来,手里端着碗冒着热气的绿豆粥。
“好点没?粥能喝么?”
林筠忙点头。
看他坐在身边,低垂眉目慢慢搅动着勺子,她的心情忽然又好起来。
他把碗递给她,“小心烫。”
其实他才刚出院,并没有完全恢复,脸色也不是很好,还亲自来煮东西照顾她,林筠感到很不好意思,或者说……有点心疼。但又没办法表达。
喝完了粥,正在想怎么让他休息一下,却见他并没有立即出去,而是说:“我也没什么事,跟你一起看吧。”示意了一下电脑屏幕。
林筠求之不得,连忙挪了挪身体,给他让出半边床的位子。
青天白日之下,两人并排靠坐在床上,规规矩矩地看电视,这是一幅和谐而美好的画面……
然而美剧通常都没那么和谐。
黑黢黢的树林里,配着阴森诡谲的音乐,邪恶的吸血鬼露出狰狞的冷笑,滴着鲜血的嶙峋手指抓着一个人类,锋利的长指甲刺进他的脖颈。他发出一声邪性的长啸,手臂一挥,眼看就要将这人类生生撕成两半——
林筠下意识一转头,却迎面蹭上了某带着体温的布料。
——好像是某人的胸膛。
她顿时僵住了。就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鼻尖可以清楚地闻到他身上温热的男子气息。她感觉到他的身体也顿时一动不动了。
与此同时,讲究剧情跌宕起伏的美剧霎时又切到了更不和谐的一幕——林间简陋的木屋里,英俊的血族男主和美丽的人类女主正情难自抑地在地板上嘿咻嘿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