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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静:你是不是很无聊啊?天天呆家里。
林筠:是啊。【叹气】
发现怀孕之后,除了她和黎深,两家所有亲戚长辈都喜逐颜开,一致叫她辞了工作,好好养胎,孩子生完了就相夫教子。反正完全不用她赚钱养家。
这一点,如果她和黎深两情相悦,或者只要黎深有一点喜欢她,她都不会介意。但在如今这种情况下,还不准她工作来转移一些心神,她觉得未来简直绝望得可怕。最终在她的强烈坚持和黎深的劝说下,长辈们才勉强同意她,生完孩子修养完了可以继续工作。但怀孕期间,只能在家乖乖养胎。
郑静:不过听说,怀孕的时候不适量运动,到时候会没力气生哎。
林筠:所以我很想去上班啊。但还好,我有去参加一些合适的运动课程什么的。
林筠:……他帮我报的。
郑静:→_→
郑静:话说,我表示我应该承认错误。
林筠:?
郑静:当初你不是找我讨论过那啥问题么。我那时居然怀疑黎公子的技术水平,真该自我检讨一下。【严肃脸】
林筠默。“……”都没发。
郑静:事实证明,黎公子不论外在、内在,还是某方面的技术水平,果然都是一致的高水准!这效率啊……那次吃饭我其实就是开玩笑的,谁知道真有了啊,你不知道我刚听说的时候,那个惊的……
关于郑静是怎么知道这个事的呢。
当然不是林筠告诉她的。她那时完全没有那个心情。
当时黎深取消了旅□□程,秦秘书觉得错过那个机会实在太可惜,十分卖力地向老板介绍那个季节哪里哪里好又不会太挤……
在她第三次追问为什么不去的时候,黎深烦躁地说了实话:
“我老婆怀孕了。”
然后整个公司就沸腾了。
之前听说黎先生结婚的时候,全公司上下的女员工芳心碎了一地,那几天个个都行尸走肉一样,公司里的氛围活像火葬场。
初初看见林筠时,也多少怀有敌意。
但木已成舟,既然结了婚,那未婚妹子们就不得不都断了这个念想。况且老板集公司凝聚力、外貌兼实力偶像和发钱总指挥众多担当于一身,他做任何事大家都是鼎力支持的,也由衷希望他生活幸福。
接着很快就听说老板夫人怀孕了。那一刻员工们激动得,摩拳擦掌,简直比自己生了娃还兴奋。
而且本就觊觎老板美色的女员工们,间接地联想到了那姑娘这么快就怀孕的原因。
“我们老板真能干!”她们一个个仿佛开了屏的孔雀,昂首挺胸,带着某种莫名的骄傲和优越感。
那天郑静碰巧经过,被这种诡异的气氛所感染,不由得停了停。
“哎哎,我认识你,你是老板夫人的朋友吧?”前台眼尖地看见了她,立马把她拉进来,加入了小声而热火朝天的讨论队伍,问东问西……
林筠:静静
郑静等了一会儿,她却没了下文。于是发了个“?”过去。
又过了几分钟。
林筠:没事,叫叫你。
郑静:【抖~~】要不要这样,跟你老公腻歪也就算了,我可受不了~~
林筠:嘿嘿。你是真爱。
郑静:妈呀,怀孕的女人果然不正常。算了,姐不跟你计较【哼哼】
……差点就告诉她自己怀的孩子不是黎深的了。
压抑这么久,她真的很需要找一个人倾诉。而静静是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事到如今,就算这件事传出去,她其实也不怎么在乎自己会被人怎么看了。最在意的人都已经全知道了,就算其他人再怎么唾弃她,又有什么关系。
但她却不得不顾及黎深。
以及两家的长辈和声誉。
不是信不过郑静,只是她不能冒这个险。
然而她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曾经以为,只要能在远处默默看着他,就已是莫大的幸福。
也曾幻想过,在洒满朝阳的厨房里,他温柔地抱着她亲吻的样子。
或许,那一度有可能实现。
只是现在她已不敢想。
但她仍与他朝夕相处。基本称得上是。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在他身边,她感受得到的更多是痛苦。
喜欢却不敢碰触,怕他鄙夷,怕自己只能招来他的厌烦、成为他的负担。
如果爱只停留在当初远远看着他时,尽管有些寂寞,却是美好的。
一旦尝试过接近,一旦变得触手可及,就如罂粟般散发出致命诱惑,无论如何都回不到以前。
看过他对她微笑的样子,就丝毫没有办法忍受他对她的疏远。
人们说得是对的。爱是自私的,它让人变得愚蠢而丑陋。
某天,林筠一时没忍住,黎深出门时,主动拿起他的大衣,想帮他穿上。
他侧对着她,在打领带,没注意到她走近。
她的手提着衣服刚碰到他肩膀,他就下意识避了避。
林筠的手僵了僵。幸好他只避开了一点,接着,顺从地让她披上了大衣。
末了,还客气地说了声:“谢谢。”双眼看着别处。
他果然在刻意跟她保持距离。
这么明显的事,她居然还不死心地去验证一下。简直佩服自己无畏的勇气。
终于开始怀疑,这样硬要赖在他身边,到底是不是对的。
即使说好听点是为了顾全大局,可本质上,就是自己不愿意离开他。
却自私地困住了他。
他涵养好,这样了都能完全地尽到作为丈夫的责任,该照顾的都照顾了,更没有一丝责难她。
却唯独疏忽了自己。
没有人为他着想。
包括她。
她本该是最希望他快乐的,却亲手将他困在这里。
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快乐。
尽管他没有表现出来。
他一向不形于色。
很不想承认,可他……值得更好的。
他应该……找一个喜欢的女孩子,然后幸福地生活。
她的喜欢、她的依恋再浓烈,也不能这样让他跟一个不爱的女孩一起,虚度一生。
说实话,这是把她的快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何况她也根本不快乐。
与其这样赖着他,不如趁早放手。
再这样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让他为难甚至厌弃的事。
而他看似关心实则疏远的态度,也让她感到心力交瘁。
在这种巨大的压力和负罪感之下,她每天都度日如年。
终于在黎深再次出差去英国时,她竟然有深深松一口气的感觉。
这时她才发现,这段时间,自己有多压抑。
千里之外,英国。
美艳的女子双手叉腰俯下身,咖啡色卷发风情万种,蓬松地荡下,却遮不住领口雪白双峰间诱人的深沟。
秀眉微蹙,狐疑地观察着办公桌后专心打着字的男人。
“姐,在别的男人面前,你最好别做这种姿势。”
黎深头也没抬,目不斜视地盯着显示屏,修改项目方案。
又眯着眼看他一阵,黎郁芝才直起上身。她双臂抱胸,无视堂弟的话,神情颇为严肃地说:“你是不是瘦了?”
黎深敲着键盘,“没啊。”
“一定有。”黎郁芝边继续打量他,边痛心地说:“你这小脸蛋儿,我从小观察到大,线条弧度一直是我见过男人当中最完美的,没有之一。这该迷倒多少少女啊……现在瘦削了点,虽说更有男人味了,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就是这儿,这里凹下去了……两毫米吧?”还用手认真比划了一下。
“……你看错了。”
黎郁芝怒瞪他,气结两秒。忽而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是不是林家那丫头待你不好?”
黎深的手指只停了一瞬,又立刻继续,“没有。”
几秒后又补充道:“她很好。”
“很好?”黎郁芝扬眉,看着视线不离屏幕的堂弟,不怎么相信地说:“没看出哪里很好了。虽说她怀了孕,但你也不用太劳心劳力照顾她。你这样的男人,做妻子的就该每天想着怎么让你健康快乐,而不是你去照顾她。嫁到我们黎家,就该懂这个道理。没照顾好你,就是她的责任。”
虽然从小在国外长大,但在这一点上,名门大小姐的黎郁芝思想一直有些守旧。优渥的家庭环境和熏陶,以及自身的出众才貌,让她有种超乎常人的优越感。
况且,这优秀又俊俏的堂弟,从来都是她放在心头的宝贝,又十分地以他为骄傲。她向来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
黎深沉默一会儿,这回终于抬起头,“没这回事。她嫁给我,就是我妻子,我当然应该尽力去照顾和保护她。”
“我的弟哎!”黎郁芝简直要抓狂。纠结地看他一会儿,郁闷地说:“我就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非要娶她。叔叔给你找的那一堆姑娘,比如那什么海业通信的周悦啦,谭氏集团的小琴啦,还有北方矿业的那个妹子,我都见过,个个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室,还有读研的读博的……”
黎郁芝恨铁不成钢,“哪个不比那个丫头好?还有啊,就林家那点家业,比不上海业通信什么的也就算了,谁知道还要你——”
“那些我不喜欢。”黎深淡淡打断她。
“你不喜欢?”黎郁芝根本想不通,“那你喜欢林筠?”
黎深没有看她。
顿了顿,继续修改项目方案。
黎郁芝本想继续追问,却也看出他有几分烦躁。
叹了口气,不想再多说,踩着高跟鞋去会议室了。
偌大的办公室静悄悄的,再无别人。
黎深的手指停下。
显示器里是白底黑字的文档。
那背景亮得有些刺眼,苍白而毫无感情。
不喜欢怎么会想要娶她。
不过那时,他还真没那么在意她。
只是现在……
黎深揉了揉眉心,打算继续修方案。
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那天她主动给他披上外套……
几个月以来不抱希望的内心,逐渐混乱。升起某种按耐不住的希冀。
她已怀了孕,对别的男人的接近必然反感。
他自问把持得很好。
但或许……她对他并不那么介意?
如果有这种可能……
黎深还是很快克制住了内心的一丝躁动。
不能操之过急。一旦吓到她,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比现在更糟糕。
心烦意乱地把手边的文档翻来翻去。
仅仅几天不见,他就想她想得……会都不想开了。
都市的夜晚,天空总是格外漆黑,而靠近地面处,又总是被浑浊迷蒙的七彩灯光晕染,像是建筑工地上混杂了尘土的空气。
从高层写字楼望下去,远处没有星光,只有马路上穿梭的车流,和劣质玻璃石般彩色的探照灯光。
她站在落地窗边,倚着栏杆,呆呆看着外面。
不知看了多久。
不经意头往外侧了侧。却突然惊恐地发现,她本以为是玻璃的地方竟是空的!
半个身体都在窗外。
下意识去扶栏杆,却发现栏杆竟如此低矮。几乎不起作用。
不知是多少层的高楼。望下去,黑洞洞一片,人影小得像蚂蚁。
她的身子就在栏杆边晃啊晃……
头好晕……
随时可能坠下的极度恐惧让她透不过气……
林筠霎时从梦中惊醒。
大口喘着气,好久,都觉得浑身仍被那种深深的恐惧攫住。
直到看清漆黑却熟悉的自己的房间,才慢慢有一点放下心来。
半晌之后。
她拿起柜子上的手表看了看。
十二点半。
才睡了两个小时。
近期连续不断的噩梦,常常让她醒来后很久都觉得孤独和压抑。
朋友都跟她说,怀孕的时候,这再正常不过。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但她心知肚明。这与她跟黎深如此僵的感情,脱不了干系。
再过一两天,他就要回来了。
怎么可能不想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见到他。
然而心底一个小小的角落,却在害怕他回来。
看不到是寂寞,是想念。看到时,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害怕这种冰冷紧绷如同走钢丝一样的感觉,会永无止境地持续下去。
很累很累。
想要喘息,想要停歇,想要躲到一个坚硬的壳做成的窝里。即使没有他的那个角落是灰暗的,但至少可以给她安全感。
既然她要不起,为何不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脑海里有种疯狂的冲动。这种冲动仿佛将她逼到绝境,又使她在绝境里生出一种不顾一切的狠劲来。她几乎有些颤抖地,拨通了父亲的手机,也不管此时已是午夜还是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