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高丽（1 / 1）

高丽推着徐志成进宾馆，上了电梯，进房间。徐志成自己转着轮椅到行李箱边弯腰找东西，高丽忙蹲下来，“我帮你。”

徐志成撑着膝盖抬起身子，“拿套睡衣，把最下面的褥子和床单拿出来铺床上……”说着自己动手脱下西装，扯下领带，“今天的资料都留下，笔记本放床上，插上电源，呃……别的没事了，你走吧。”

高丽放下褥子帮他脱衣服，他拿眼撇着高丽，高丽缩回手，“吴妈脚崴了，一会儿回来也没办法照顾你，让我留下吧。”

“我自个能行。”

“你才出院没几天，中午吃完饭还喘呢。”高丽坐在床边平视他。

徐志成盯着她手里的床单和褥子，高丽反应过来，赶紧铺床上。徐志成划进卫生间，高丽挤进来，讪讪地看着他。

徐志成背对她解着衬衣纽扣，冷冷地甩一句，“出去！”

“你别锁门，我在外面，有事叫我。”

徐志成没吭声，脱下衬衣，露出结实的臂膀，笔直的脊背呈现出优美的弧线直到腰上那条吓人的疤，高丽咽了口唾沫。

徐志成扭头瞪着她，“看够了吧？出去！”

高丽低下头转身出去了，轻轻关上门，坐在桌边整理资料，耳朵听着卫生间里潺潺的水声。没一会儿，只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一声“高丽——”，她就冲进了卫生间。徐志成坐在浴缸沿儿上，头发湿哒哒的往下滴着水，上身的皮肤上还有点点未干的水珠，惹得高丽咽了好几口唾沫。徐志成腰里松松地裹着浴巾，两条无力的腿歪在一边。

“推过来。”

高丽把一步开外的轮椅推到他跟前，放下手闸，伸手要去扶他。

徐志成格开她的手臂，“我自己来，你出去。”

高丽委屈地咬着嘴唇，却高傲地扬起下巴。

徐志成也不看她，低头吃力挪上轮椅，摆好腿，穿上睡衣，划着出去。高丽跟在后面，顺手拽了条干毛巾给他擦头。徐志成出了卫生间，接过她手里的毛巾，自己擦着，“没事了，赶紧走吧。”

高丽在他身后小声说，“你上床吧，我帮你穿裤子。”

“不用。”

“那我把对比表做完再走，这样你今天就能看了。”说着，就走到桌子前背对他坐下继续工作，不住地回头看徐志成怎么挪上床，怎么穿睡裤，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了，赶紧抽张面巾纸假装擤鼻涕把眼泪擦掉。

做完了，高丽抱着笔记本递给徐志成，徐志成接过来认真看着。高丽不动声色地坐在床沿上，揭开被子，抚上他的腿，轻轻揉着。

“干吗？！”徐志成瞪着她。

高丽没停，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我见吴妈这样给你按摩。”

“拿开！”徐志成眼里露出厌恶。

“怎么了？”高丽撇着嘴站起来，“她林小雅能伺候你，我就不能碰？……原来她对你好我不说什么，现在呢？你住院十几天她去看过几次？你在外面出差，她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她不想要你了，她嫌你生不出孩子，你还不明白吗？”

“不明白的是你！我说过多少次了，这儿满满地都是她，再塞不下任何一个人。”徐志成捂着胸口。

高丽脸都气红了，大力揭开被子，双手按住他的双腿乱揉一气儿。

徐志成无奈地摇头，继续看电脑上的数据，半天甩出一句，“不正确的按摩会抽的，你见过。”

高丽吓得赶紧抬了手，“啊？——你骗人！”

“骗你干吗？”徐志成从电脑上抬眼看她，“小雅为了伺候我，学了一年的护理。”

“我也可以学！”高丽激动地拍着胸脯。

“用不着……什么时候我招护士会提前通知你。”

“你——她现在都不要你了，你还说她好，不就是比我会装可怜、耍无赖吗？我比她早认识你，要知道我早搬你家住了。”

徐志成温柔地笑了，“你看见我在俱乐部里，那年我23，你19，对吧？”高丽点头，“那你知道我什么时候认识小雅的吗？”高丽直直地看着他，等着答案，“我第一次见她，她才这么高。”徐志成比到高丽肋骨下，“我抱着她跑了一个小时才找到医院，那会儿我就觉得她怎么这么瘦，这么轻……”回忆往昔，徐志成脸上露出难得的爽朗，“哈哈……那年我17。”

“那会儿她还是个孩子，根本不算！”

“是个孩子……”徐志成又低头看电脑，不说话了。

高丽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她要是跟你离婚了，你会考虑我吗？”

没有任何思考和犹豫，“不会。”

高丽一甩头出去了，没两分钟又进来，站在床边，“还要做什么？”

徐志成还是没抬头，“把尿壶拿过来放地上，再拿个靠垫把腿支起来。”高丽默默地做完，又从行李箱拿出几瓶药放在床头柜上，推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