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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在陈立福出生前也是有过一段时间的好日子的,那时的陈家有屋有田还雇了几个长工,别的不说衣食起码是无忧的。
但可惜俗话说得好富不过三代,陈家是从陈立福的太爷爷那辈兴旺起来的,传了三代,最后在陈立福他爹手里败了个干净。
陈立福他爹陈庆是个败家子,嗜酒还爱发酒疯,好赌还不知节制,常在喝了两口酒后摇摇晃晃的走进赌坊把身上带的银钱输个一干二净又欠了不少债后才知道回家,全然不顾家中境况如何。
陈立福他爷爷奶奶年轻时只生了这么一个儿子,老了不把家产交到他手上都没法子。陈立福他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没少暴怒大骂陈庆说他是个不孝子,甚至陈老爷子就是因为陈庆把家里的田地抵押了拿去赌这事气急攻心一口气没上来死的。
陈老爷子这一死像是一下子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没两年陈老夫人便害急病死了,后来又两三年,陈立福他娘、陈家在陈庆小时为他买来的童养媳陈方氏得了痨病,那时陈家已经没落,没钱买药治病还有个陈庆天天给她气受的情况下,陈方氏衰卧病榻两三年也撒手人寰了。
这下可好了,能管着他的人都离了人世,陈庆赌起来更是肆无忌惮了,很快没几天家里就彻底揭不开锅了。陈庆瞧了瞧空荡荡的屋子,又瞧了瞧正在长身体长饭量的陈立福,做了个决定。
他拉着陈立福走到几十里路外的城市,把陈立福卖给了那城里一姓张的大户人家做奴仆,然后自己则拿着他儿子用人身自由给他换来的几两银子转身就进了赌场。
陈立福当时也不过十岁出头的年纪,虽说因家庭变故稍显比同龄人成熟几分,却也只是个孩子心智尚且稚嫩,如今就这么突然地被带到了个陌生的环境,更何况在来的路上,陈父没还少教他说到了别人家要听话做事要勤快不然到时被打个半死苦的是他自己,心下自然满是恐慌。
在这就连张家的少爷小姐都要给他管事几分面子的府里,想要他对这个新买来的小厮多么关照是明显不合实际的事。因此当低着头看都不敢看一眼四周的陈立福站到他面前时,他也只是拿话恐吓了几句对方叫对方要本分,就对着旁边经过的下人招了招手示意把这面黄肌瘦的小子领走。
陈立福见到如此冷漠的管事心下的恐慌更甚,紧张得快说不出话来,在跟着下人离开时两腿僵硬走路不稳没走两步就差点摔个狗吃屎。
他好不容易稳下身子后就看见了前头的人一停下了脚步,神色嘲笑地看着他。陈立福登时涨红了脸,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片刻后他咬了咬唇迈开腿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阿全阿全,你前些天帮我捉来的那只蝈蝈呢?我刚从厨房找了几片菜叶子要喂它呢,结果回房找了个遍也没看见。”
陈立福正走跟着那奴仆得好好的,忽的不知从何处钻出来了一位和他年纪相仿的孩童,那孩童上来便扯住带路的人,大声嚷嚷着质问。
陈立福本在心里想着事,没把注意力放在四周,这突然出现个人可把他吓了一跳。他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仔细地打量起前头的那小公子来。
那小公子生的唇红齿白,白白嫩嫩,一看便是富贵人家教养出来的,他身上穿着的衣裳是陈立福从没见过的衣料制的,怪光鲜的,看着价格就不低廉。
陈立福看着那小公子张口闭口念叨着只有他那不翼而飞的虫子,在低头看看自己的一身风尘,忽然觉得上天何其不公。凭什么都是相同的年纪,有人可以安逸的衣来张口饭来张口需要操心的只有玩乐而已,而他就得被家父卖给别人做牛做马受苦受累,这可真叫人不甘心。
但他却也没有蠢到把心中的不满就这么表露写出来。
他一直沉默着看着那小公子说话,直到听到小公子的那句“没了蝈蝈我还有什么东西可玩?”出口时,他知道时候到了。
他心里想着一路上父亲交代的要讨好这府中的少年小姐们要不然苦累决计是少不了的的话,大着胆子笑着张嘴插了话。
“少爷若不嫌弃,小的这到还真是有些别的可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