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十一章 混乱(修)(1 / 1)
洛浣纱垂下眼睫,情绪似乎有点不稳,我惊悚地盯着随着她不稳的情绪颤抖起来的手,夸张地蹬了蹬脚。
她略略松了松手,然后扫了我一眼,缓缓的,让我有一种待价而沽的感觉。
后背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果然她慢慢摇了摇头说:“头发像把枯草,掉价。”
一番挣扎,胡乱束起的头发早已散乱,炸炸飞飞半垂在肩头,的确像把枯草,还是野火未烧尽,春风吹不生那种。
“你说,”她好看的眼睛危险地眯了一下,“我若是将你交给他,能换来多少钱呢?”
我小声嘀咕,“十两银子,应该不会更多了。”
想来柯子清那等铁公鸡,倘若不是念在我和他好歹是一起上过树下过河挨过打的情分,估计十两银子都是不愿意出的。
洛浣纱瞪了我一眼,“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她松开手,袅袅地转身坐了回去,又幽幽地叹了口气,万千风情流转不尽。红唇轻启,像是想对我说什么,突然,她的动作又停住了,吃惊地看着我,我本来正胡乱梳理着凌乱的头发,瞥见洛浣纱的表情,顿时呆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反手扯住我的头发,恶声问:“你和泷澈是什么关系?为何会有他的印记。”
又来了!
我简直要崩溃了:“泷澈又是谁啊?”
她仔细地盯着我的脸,好一会儿才垂下头,喃喃地说:“也对也对,都死了几十年的人,又怎么可能活过来。”
我揉了揉被她扯得生疼的头皮,缩回墙角,默默哀泣,有一种躺着也中箭的苦逼感。
“不用那么苦大仇深,你和我渊源颇深,我应当不会害你性命。”
应当?
挤出一滴泪花,我问:“真的吗?”为什么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洛浣纱不理我,转身走了。
黑暗重新降临,我默默缩在墙角,难得的思考。
我遁于苍茫山,一来是调养血气双亏的身体,二来亦是躲开歹人觊觎,不知道何时,帝京城中传出了我叶思思是药王谷精心养出的药人,一血千金百病消除。
这话其实夸张极了,我的血只是恰好能做药引,缓解陆流盼身上的毒罢了。
只是,再匪夷所思的流言也挡不住病入膏肓之人对生的向往和渴望,我叶思思突破性地成为了帝京城中身价(血价)最贵的女子,一时间风头无二,只是这种风头不出也罢。
我忧愁地叹了一口气,奇怪我平静的生活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跑偏的呢?
简单的做一个飞扬跋扈的奸臣之女多好啊。
一夜宿醉,头又隐隐作痛起来,只好靠着墙角迷迷糊糊打盹,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门打开的声音惊醒了我。
抬眼看去,正好洛浣纱推门进来,身后还跟这个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手里捧着......一只匣子。
后背的汗毛又竖起来了。
洛浣纱抬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黑衣人手中的木匣,神色严峻表情凝重。
我哆嗦了一下,刚想说,匣子太小,估计装不下,好歹换个大点的。
黑衣人打开匣子,抖出一件精致的霓裳羽衣,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只是再怎么无知也晓得这衣服不是给我穿的就是给我看的。
“换上吧。”洛浣纱说。
看来是打算给我穿的。
“你这是?”不过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送你走。”
走?我抖了一下,莫名地想到了“断头衣”这等不怎么吉祥的词汇。“你该不会......”
洛浣纱脸上露出十分复杂的表情,我简单总结了一下,差不多表达了一个“你这么怕死你爹知道吗”以及“杀了你不如卖了你”的意思。
我发着呆,坐在原地。
“换衣服啊。”洛浣纱有些不耐。
“不换可不可以。”我小心翼翼地组织语言,拢了拢拖沓的长袍:“我觉得我现在穿的挺好的。”
她风情万种地笑:“你确定你要穿着别的男人的衣服去见他?”
我略微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虽然我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个男人是谁,但不管是谁,也不会是我的仰慕者之类这么狗血,所以,穿谁的衣服一点都不重要。
“算了。”她挥了挥袖子,让黑衣人下去,雪白的手指弹了弹我的额头,“没办法了,只好这样了。”
只好怎么样啊?
半刻之后,我摸着光溜溜的半截眉毛,捂着嘴嘤嘤嘤地哭泣。
“谁让你不肯换衣服的。”洛浣纱丝毫不觉得内疚,媚眼斜飞,轻吹了一口手中长剑上残余的我的眉毛。
简直就是在我的伤口上撒了把盐又跺了一脚。
洛浣纱拉着我九转十八绕,雪花纷飞犹若柳絮浮萍,洋洋洒洒而下,我瞧着洛浣纱脚步轻盈犹若雪中仙子,再看看我,步伐轻浮衣着邋遢,连眉毛都只剩一半了,老天爷真的是特别残忍。
“去吧,他在那边等你。”洛浣纱瞧着我光溜溜的半边眉毛,仿佛在看一件她常创造的艺术品,满意地点了点头,悠然地离去。
黑溜溜的一大坨,是来人的背影,错眼间我差点以为要见我的是头熊。在我觉得是落荒而逃还是倒地不起装死比较好之际,他缓缓转过身......
我原先还怀疑绑架我的人会是陆流盼的情敌之类的,毕竟嘛,女人嫉妒起来那是相当危险的,但是当我看清了眼前这个长身玉立,凤目剑眉,挺鼻薄唇,轮廓深刻,肩宽腰窄,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我撸起袖子就冲了上去。
岑言,我去你的大爷!
难怪要剃掉我半截眉毛,十几年前的仇,有必要记这么久吗?
可惜我还没够着岑言的半片衣袖,一柄长剑从他身后斜插过来,正对着我的胸口。
岑言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人退下,他笑眯眯地看着我:“叶思思,好久不见。”
我一只手捂住眉毛,一只手指着他:“臭屁精,咱们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你要报我当年刮你眉毛之仇我认,你把我困在这里又是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