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三十二、守得云开（结局）（1 / 1）
冷澈从轿子上下来，抬头一看，竟到了刑部大牢门处，突然明白荻骥为何要带她来这里了，转身欲逃，奈何荻骥手一伸，柔夷已被牢牢抓住。
“我不要去！”冷澈带着哭腔喊道。
荻骥一皱眉，便把冷澈抱起来，任由粉嫩拳头打向胸口，任由人儿哭喊着“我不要去”，走进大牢。
“骥王爷……”狱头迟疑的唤道，这可是死牢，没有皇上旨令，不能随意进入。
荻骥怒眼一瞪：“谁敢拦我？！”
狱头有些微颤：“骥王爷请不要为难小的……”谁都知道骥王爷在朝中的地位，皇上对这个弟弟都礼让三分，可是……
“尽管去禀告皇上，拦我者，就是这个下场！”荻骥说着一脚踢向旁侧的狱木，狱木瞬间被拦腰踢断。
狱头直接傻了眼，荻骥便走了进去。
一直走到尽头，才看到昏暗灯光，怀中人儿呜咽抽泣，口里一直念着：“我不要见他，我不要见他……”
“澈儿？”迟疑的声音中有着惶恐和惊喜。
荻骥走近那声音，把人儿放下，冷澈看到被铁链铐住的侬智高，直接瘫软在地上，眼泪流得更凶：“对不起，对不起……”
荻骥把剑丢进牢门，怒怒说道：“你再杀了她！她醒来就不敢再碰这把剑！如今要求取消婚约，誓不嫁人！”
“澈儿……”侬智高眼里尽是欣喜，“你没死就好，你没死就好！”
“对不起……”冷澈抽噎，“我骗了你，我骗了你……”
“只要你没死，怎样都行。”侬智高嘴角露出笑容，刚才听到她的声音，他还以为是错觉，如今看到她，心底的高兴无限蔓延。
“我诈死，是我害了你，是我让你变成了这样……”泪人已经泣不成声了。
“她说她罪孽深重，心向佛门，她不嫁人……”荻骥痛心疾首。
侬智高伸手轻轻擦掉冷澈掉线的眼泪：“是因为我吗？”
冷澈只是哭，泪眼朦胧得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了。
侬智高咧嘴一笑：“澈儿，当日我以为你死了，我连一声‘澈儿’都没叫过，如今你还活着，这样真好！”
“是我害了你……”
“两军交仗，必有成败。”侬智高叹了一口气，如果没有她，就单独与荻骥斗智斗勇，成败也难说啊，“你又何必把原因都归结到自己身上。”继而忐忑问道，“三年前去峨眉山也是因为我？”当年他打探到她去普觉师太那里待了一个多月才回邕城。
冷澈泪眼婆娑的点头：“我不敢睡觉，我每晚都做梦，梦到刺剑时你的眼睛，你不肯勉强我，你不肯杀我，是我把你害成这样，我不能嫁人，我不配……”她害得他都快失去性命了，她又怎能欢天喜地的嫁人，她不配得到幸福！
侬智高欣慰笑着：“我已经很满足了。”他知道她不喜欢他，却因为他去了峨眉山，却因为他而不嫁人，“自我举兵那天，已把生死置之身外。至于胜败之事，是天意吧，你不要再觉得愧疚。”是天意吧，让他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欢上她，让他舍不得她，尽管毁了半生的野心。
“这里，”柔夷捂上左侧胸口，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胸口起伏着，冷澈哽咽，“这里有着消除不了的疤痕，我亏欠你太多……”她用了好多药，都消除不了疤痕，这疤痕像是伤在看她心里。
“澈儿，你好好活着，便还了我的情了。”顿了一下，有着无比的爱怜，“我们，永不再相见。”
凤眸却再也盛不下更多的眼泪，晕眩铺到在地。
荻骥连忙扶起冷澈，把她抱在怀里，眼里的心疼都漫到骨子里了。
侬智高把佩剑递给荻骥：“好好待她！”眼睛却一直盯着仍挂着泪珠的鹅蛋脸，她的苍白，她的憔悴，她的眼泪，对于他已是足够。
荻骥却未回答，接过佩剑，转身离开，用不着谁交代，他也会好好待她。走了几步，停了一会，缓缓开口：“谢谢。”
“我很嫉妒你。”侬智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果她喜欢的是他，那结果就不一样了吧？
略停几秒，清朗身影便消失在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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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冷澈看到了已经三年多未见面的师父，欣喜却又有些悲伤，“师父，澈儿想呆在峨眉山……”
“澈儿，逃避不是办法，你要勇敢面对这一切。世间之事都有因果，而不是因为个人，你一己之力也改变不了天意。”
“师父，澈儿心里好难受……你让我回峨眉山吧！”三年前师父只让她待了一个多月，硬是要赶她下山。
“你此生与佛门无缘，情劫已过，回去吧！”说着便乘着云烟没了身影。
“师父！”冷澈伸手要抓住，却跑了空，掉下了云端，“啊……”
密长浓睫猛地张开了，映入眼帘的是幻景，正拿着毛巾给她擦汗，她明明刚才看见师父了啊！
“小姐，你可醒了！你刚才做梦了吗？嘴里一直叫着‘师父’？”
原来梦一场，师父托梦给她了……“我这是怎么了？”好像之前还在刑部，怎么回来的？
“昨天王爷把你抱回来，说你晕过去了，把我们都吓着了！”话语里满是担忧，“大夫说你睡好了就会醒来，王爷呆了一个多时辰，因为宫中有事就走了。”
昨天？她已经睡了一天了吗？看看窗外，天色依稀灰白，景儿照顾了一个晚上了吧，起身梳洗后，让幻景下去休息了。
刚吃完早膳，便有小厮说白劲求见，让小厮回绝了，哪知没过多久小厮又来禀报：“小姐，白劲说如果小姐不见，王爷就危险了！”
忽见柳眉微蹙，想了一想：“请他到前厅。”
白劲跟随着小厮来到前厅，一边给冷澈行礼，一边焦急说道：“小姐，王爷昨天下午进宫，今早才回来，刚进王府便倒下了！”
“为何？！”冷澈倏地站了起来。
“听宫里说王爷被皇上罚在宣政殿前跪了一个晚上，回来还不能坐轿，走回来却是不肯让大夫看！”白劲抬头看向冷澈，“您也知道王爷的脾气，我们都没有办法！”
见冷澈面露犹豫之色，白劲继续说道：“小姐，您去看看王爷吧！”
等了好几秒，终于冷澈迈出了脚步，向府门走去，白劲亦步亦趋高兴的跟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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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衡雩楼，刚过拱门，便看到赵毅一脸苦相的守在门外，看到冷澈时瞬间转喜，赶紧行礼，主子的心上人可来了！
冷澈对赵毅点头示意，这才推门进去。
“我说了不看大夫！”刚迈进门槛，便听到荻骥暴躁的声音。
略停的脚步随即继续，荻骥头一侧，便看到了冷澈，心中霎时欣喜若狂，却扭头不看她。
“为何不看大夫？”冷澈叹了一口气，走近床前。
荻骥依旧扭头不语，嘴角却是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痕，但是冷澈却是看不见，走向床尾，把荻骥白色绸缎鞋袜脱掉，轻轻把裤脚挽起，看到双膝一片漆红，眼里有着不忍，然后走到床头，把手贴到荻骥手腕处，片刻，正欲转身，荻骥反手抓住她的手，急急说道：“不要走！”
冷澈愣了一下，缓缓说道：“我去开药方。”
“开完药方也不许走！”
听到孩子气的语气，凤眸眼里不禁有着微微笑意，轻轻点头，荻骥这才迟疑着放开手。
冷澈在书桌上开好药方，唤赵毅进来，都交代好了，犹豫了一下，这才又回到床前，她终究还是不太放心，终究还是担心着他。
看着冷澈走近床前，荻骥拉着她坐下，嘴角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痕，握住她的手却不说话。
“为何被罚跪？”朝中都知道皇上向来对骥王爷尤为重视。
“私闯刑部死牢。”淡淡的语气，透不出任何被罚了的埋怨。
丹凤眼眸忽然漫起雾气，他是因为她而受罚。
“再哭就丑死了！”荻骥打趣道。
冷澈微微一笑，雾气因为他的玩笑也消散了：“谢谢你。”
“怎么谢啊？以身相许才行！”
他还是想要娶她！眼眶又有些略红，避而不答：“皇上有没有再罚你什么？”
“皇兄没那么狠心。”
冷澈盯着荻骥，看到了琥珀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忽然叫道：“你故意的！”
荻骥轻笑出声，是的，他是故意的，借着私闯刑部死牢的罪名，借着被罚跪故意不找大夫，就是为了等她来。看到她焦急担忧的眼神，还有掩饰着的心疼，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柔柔说道：“你明明担心我。”
被道破了心里，冷澈微微脸红。
“如果你因为亏欠侬智高而不嫁，我便让你亏欠我更多。”眼眸里满是深情，“如今开封城里，都传着骥王爷心仪冷将军的长女冷澈，非她不娶。你若不嫁，我便一直不娶。你在城楼上晕倒，我当时便发誓，此生只要冷澈，只要你一个。”
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轻轻滑落脸庞，冷澈有些哽咽：“师父托梦给我了。”迎上荻骥询问眼神，低低说道，“不让我去峨眉山……”师父说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内心的挣扎矛盾便在梦里，师父的拒绝便是她内心真正的声音。
她这么说，那就是不再执拧了吗？！清俊面容骤然狂喜，轻轻擦拭着掉线的泪珠，低沉声音略略颤抖：“当日我从侬智高手里夺回你，他说你宁愿牺牲自己也不让我陷入两难境地，他说你喜欢的是我，我当时便想，你能否醒过来，对我说一声‘你喜欢我’？”
迎上深情眼眸的凤眸眼里是满溢的绵绵情意：“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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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
“圣旨到！”宫人的声音在卫国将军府里响起，“冷澈听旨！”
冷澈跪着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冷坚长女冷澈，抗敌有功，特指婚，许配荻骥王爷，择日完婚！”
冷澈接过圣旨，送走宫人，碰上冷坚似笑非笑的眼神，赧然垂首，这就是昨日他说的给她的惊喜？！取消了太后的指婚，还有天子的指婚……
十天后。
骥王府到处张灯结彩，一道道门楣檐拱无不披绸挂缎，喜意盎然，任人都看得出王府是多么重视这婚事。骥王爷亲自到卫国将军府迎娶坊间流传他心仪已久的冷澈，装饰精美华贵的八人抬大红花轿载着娇美新娘，伴着皇宫乐师组成的锣鼓队伍一路吹打着喜庆欢快的迎亲曲子，沿途引得无数人围观，热闹非凡。
当花轿到了骥王府，恭候多时的阴阳先生唱了喜喏，撒了谷豆，媒婆子将冷澈扶下轿来，踏上早铺好波斯红毡的地面，有人捧着一面铜镜在前方倒行，将新娘子引入府门。
筵席依原定的吉时开始，酒过三盏，新娘子被从里间扶出来。
“一拜天地。”媒婆子高声唱喏。
一对新人依言而行。
“二拜高堂。”待得礼罢，又唱，“夫妻对拜。”
荻骥转身面对新娘子，纵然她看不到他的眼神，也从后来别人嘴里知道他那时的浓情依依。
“礼成！”媒婆子高兴的结束。
新娘子再度被扶入新房。
“小姐，”幻景咯咯笑着，“我是不是该改口叫王妃了？！”立马惹得冷澈红袖甩过来，这个丫头竟敢取笑她！幻景快退着躲开，“王爷说不能饿着您，给您送来了藕糕。”说着把小碗递到冷澈手里，附在红盖头旁，状似悄悄然，却大声说道，“王爷还说了，不会让你等太久！”说罢赶紧跳开避开冷澈打过来的手。
“丫头，赶明个我就把你嫁给白劲！”
“呵呵，小姐您慢慢吃，我去催催王爷哈！”幻景现在才不怕呢，主子身披彩衣，头上有着重重的霞冠，此时不欺负，更待何时？！
外间筵宴则一直摆至月上中天，荻骥被各席起哄相缠，无一刻得以脱身，到宾客散尽后，便急急走向衡雩楼。
听到脚步声，冷澈不由得紧张，听到推门声，心里更是怦怦直跳，低眉垂首便看到红艳缎面牙缝靴，听到头上的熟悉呼吸，更是屏气凝神。红盖头被轻轻挑了起来，露出精心打扮的极致容颜，对上那深邃不见底的眼眸，俏俏一笑，接过身穿绣金喜袍以珠冠束发的清俊男子递过来的酒杯，两只右手相勾，饮毕交杯酒。
“澈儿，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吗？”荻骥抱起冷澈，向摇曳的红幔床帘走去。
有着羞意的灵动眼眸碧波流转，娇艳欲滴的小嘴娇俏轻启：“等了三年之久？！”揶揄中透着丝丝甜蜜。
俊逸面庞露出浓情笑痕：“澈儿，让我好好爱你，只爱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