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1 / 1）
养腿期间，我的脾气有些喜怒无常，有时会发无妄之火。事后想起来，真的觉得很对不起辛苦照顾我的爸妈。
也只有肖子辰在的时候，我的心情会好一点，一点点。
我们之间就像回到了以前一样，无话不说，不停地互相吐槽，然后默契地大笑。
他常常到医院来看我，不提任何不开心的事，也绝口不提周初云等人。他第一次来的时候，还说替我报了仇，他狠狠揍了周轩一顿——他知道我的伤是周初云找人做的，但其实我没有告诉过他。他的脸上还贴了创可贴，被我怀疑了他就说是打篮球打的。我听到这话眼泪就流出来了，即使已经被打过，周轩也是那么好乖乖让人揍的吗？
而泪水流下来，打湿了脸颊上被纱布包着的伤口，疼得我皱紧了眉。
肖子辰手忙脚乱地帮我擦了眼泪，然后默默看着我。
我在纸上写：“都什么时候了，有事还瞒着我，打架又不是什么大事，遮掩个毛啊你。”
他也不反驳，笑了笑。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笑着说我明天再来。
……
最近一次他来看我，盯着医生给我脸上缝过的丑陋伤口换药。我怕他看了那道狰狞的伤口会厌恶，不停做手势赶他出去。
他却忽然说：“如果你真的毁容了残疾了没人要了，我负责，我要你。”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我努力想分辨那里面盛着什么，可是，我已经读不懂他了。
所以我在纸上写了一个字，扔给他：“滚！”
“小汐，我还想问一次，”他难得很严肃，“我喝醉酒那次，那天晚上到底怎么了？”
“哪天晚上？”我装傻，字写得大大的，“你哪次没喝醉啊你。”
“我和孟依芸吵架那次，你的暮姐生病那次。”
“哦，你发生过什么吗？我把你扔在旅馆就走了，我怎么知道。”我继续装傻，还眨眨眼表示疑问。
他马上不说了，继续和我聊天。聊着聊着，他提起了十字街酒吧，然后问我：“弗罗里达你知道不？一种鸡尾酒，颜色很漂亮。你喝过的吧？”
我摇头。
“哦，其实很好喝，我下次带你去喝。”他说着说着，就又不提了。
我敏锐察觉到他不太对劲，只好低头看地板，或者抬头装傻。
过了一会儿，他看了看手机，道：“我该回校了。”
我点头，写道：“该上课了吧。快去”
他却忽然间凑过来，俯身把我紧紧抱住，将下巴顶在我肩窝，呼吸滚烫地打在我锁骨处，让我瞬间浑身僵硬。
之后他迅速松手，对我牵强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病房。
过了一阵子，我的伤口终于拆线了。宁彩来看望我时，严肃地对我说：“小汐，肖子辰说了，他会对你负责的。”
“什么责？腿又不是他打的。”我已经能说话了，一边吃着宁彩亲自给我削皮的苹果一边说话，声音含糊不清。
“戴小汐！”宁彩居然又有了要喷火的趋势，“你还想瞒？肖子辰碰过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我愣了，苹果从手中滚下来，摔在床单上。
“你说什么呢！”我的声音在发抖。
“你请假说去照顾表姐那天晚上！”宁彩气呼呼的，“实际上那天是因为肖子辰他把你……”她别开了脸，“发生那样的事，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们……”
我张了张口，想解释，终究还是没有多说，只是问了一句：“你们……是谁告诉你们的？”
“当然是肖子辰亲口承认的。”宁彩道，“他要是不说，你还想一直瞒着我们？就这么放过他？”
原来，肖子辰他并不是完全忘了那晚的事，我也真是傻，居然认为他不记得。就算烂醉如泥，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忘记这种事吧。
在我否认之后，肖子辰把那当成了“一场春梦了无痕”，还因为梦里对我这个死党有了不轨想法而恍惚了好多天。那段时间他一直在证明自己不是喜欢上我了，所以一直和孟依芸如胶似漆。
可是不久后，KTV里发生的意外事件中，肖子辰发现“春梦”里的我和现实中的我有着一样的触感，那种……有过亲密接触后不可能忽视的触感，对彼此身体的熟悉。甚至洗发水，沐浴露，洗衣粉，连这些气味都是一样的。
上次他来看我，试探了很久，我都在装傻。他只好在走之前又拥抱了我一次，这次他终于确定了。
那不是梦，是一个惨痛的事实。
我不愿意承认不代表他不肯负责，在这方面他一个花心的射手座居然会想负责，真是天方夜谭。
沉默地坐在病床上，半晌，我突然开口道：“宁彩，你们还是不了解他，也不了解我。”
“什么？”她似乎没懂。
“这么多年我没表白，不是因为我不敢，而是我不愿意。”我冷淡地道，“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怕，怕他不喜欢我就不能做朋友了，所以不表白？你们都想错了，我有我自己的理由。”
宁彩下巴掉地，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我是个偏执狂，你们都知道啊。”我抬头看她，“如果他不是真心喜欢我，我宁可不要他的施舍。而他呢，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他会不会喜欢我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你的意思是，他不喜欢你的话你就不要他？”宁彩问。
“我不要。”我颔首。
“天哪，那你这么多年在喜欢的是什么啊！”宁彩失声大喊。
“我喜欢的？”我想起他上次离开时，那略带牵强的微笑，那个仿佛是在求证什么一样的拥抱，以及离开病房时的背影。我忽然笑了，笑着对宁彩说：“我在喜欢什么呢，很简单啊，我喜欢的就是肖子辰这个人啊。”
不等宁彩再说什么，我就又说道：“所以，我不想委屈我自己陪着一个不喜欢我也不可能喜欢我的肖子辰，更不想把他绑在我身边，他说过他对我没有任何感觉，什么心跳加速，怦然心动，都没有。他说得很清楚。”
宁彩无言看着我，看了半天，忽然有些结巴：“那你……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理解为你……？”
“我喜欢他，而他不喜欢我，所以首先我不愿意委屈他，我也不愿意委屈我自己。我希望他能好，否则我干嘛帮他递情书？他喜欢的，我能给就都给，包括自由。”我说。
宁彩捂着脸，无语问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