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第八十六章(1 / 1)
“陶清姐!六子!”
六子抬头王后瞟了眼,将手里的纸条微微内折。陶清让开路,拉了把风风火火的萱荷,一脸邻家姐姐的笑脸。
“这什么?是不是姬远回来了?”她兴匆匆地问。
六子看了陶清一眼,陶清无奈,这小不点越来越惜字如金了,挑高了语调道:“对啊,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了,开心不?”
“谁心心念念了!”萱荷撇嘴,“他说什么,让我看看。”
六子看了眼周围,凑到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萱荷的笑脸渐渐沉下去,不可置信地来了句,“不会吧。”
六子摇头,不发表见解。
陶清:“歆合那边我去说,六儿自己有分寸吧。”
六子点头。
“那我呢!我干嘛?”萱荷问。
“你去平南找果子铺,”陶清说着,六子拿出一个锦囊,交给她,她又递给萱荷,“那里有晟的人,把这个给王爷,让他到时候帮个忙。”
……
斯瑞在房间拼一个复杂的器械,突然听见外面呯呯几声,天地震撼。他难得分出神,连地上的纸都忘了捡。没一会儿,外面被拖进来一个头发半花的老头,一边挣扎一边笑,好像是个疯子。
“是这个房间吗?没弄错吧?”拖老头的其中一人问。
“管他呢,能安生就好。”另一人看见金发碧眼的斯瑞,也不知道他是谁,总之是王府里的,便笑嘻嘻搭了句,“小哥,帮我们看着这位老人家会儿吧。”
斯瑞脑子还没自动翻译完他的话,那人已经不见了,门也关上了,貌似还上了锁……
“谈妥了。”
虞毕出风尘仆仆地走进大堂,所有人都在,姬远正和大乔拿着幅地图比划,表情严肃。
“我去安排人。”大乔点头,风风火火叫上小乔走了,格里看了看,好像没自己什么事,也跟着出去。
“等等!”姬远叫住他,和蒋绛说了几句,走到格里身边,“你有什么话说?”
格里木着脸,不说话。
“想回库拉姆草原?”他问。
仍然没得到回答的姬远道:“别担心萨拉,不会出事的,假如你想回去,我也不拦你,替我做最后一件事就行。”
格里:“对方三十万人,我们几万,你是什么自信敢让我走?”还是觉得他无足轻重?
虞毕出站出来,“不到三十万,先前那战至少损了他们半数人马,剩下的士气低落,我们不一定毫无胜算。”
不一定毫无胜算,就是可能毫无胜算咯。格里不理解汉人这种说法有什么意义,直眉楞眼盯着,想凭空看出点道理。
“以少胜多不是常理,也不是天方夜谭的神迹。”姬远拍他肩膀,“让你走也是为你好,难道你不想走?”
虞毕出欲言又止,他好不容易将重点引向另一边。
“为我好?”格里不明白他说的。
“好东西多的地方是非也多。你告诉我你现在还喜欢这里?”
这话不好说,格里闷着脑袋想,也不全是不好的东西。
“是去是留都是后话,你考虑好再回也没事。当务之急是眼前,格里,我要你帮个忙,再去刺激一下朝廷的军队,让他们快点攻城。”
格里睁大眼睛,“这种时候引诱敌军攻城?”他脑子出毛病了?!
“嗯!尽力说出对他们全部的怨愤!我看好你!”
“不是对他们的。”格里目光一闪,转身离开。
虞毕出皱眉,“你确定没问题?”
姬远摊手,“暂时没有……吧。”
虞毕出:“……”
“对了,那个告密的,你要怎么处置?”他倒了杯茶,口干舌燥。
“年轻人傲气有正义感,自然也要自己担当后果。”姬远把他的茶抢走,一口气喝了,“啪”在桌上,“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虞毕出抿着嘴看他。
姬远喝完了一脸舒畅又莫名其妙地看他,“你干嘛?不看看你的弟兄们去?”
虞毕出嗤笑一声,面对这么个不靠谱的人真是无可奈何。
“我什么都不会,去了能干嘛?”他重新倒了一杯茶。
“放屁!”姬远唾沫星子无良地喷射出来,“什么都不会放那儿也是根擎天柱,要不你让他们有什么动力为谁打?再说,安烜不是说你武功不错吗……”说到这儿,他突然停下来。
虞毕出开始不明所以,顿时也反应过来。
……安烜去哪里了?
说到安烜……他在送一二三四五六去群匪岭时碰上了一位颇有孽缘的故人,然后不幸卷入了一场纷争。至今,死生未卜。
三天后,孟祁军终于抵不住格里义正言辞的侮辱,理智扑通跪倒在愤怒跟前,火速发兵。
当无比顺利地到达情郎关城门前时,他的疑心病又如雨后春笋般噌噌噌往外冒——空城计?
他望着寥落的大街,逼自己沉住气,暂退至城门外,先派人打探虚实。
这“空城计”着实比诸葛亮的城还要空,二十四个士兵挨家挨户搜索,只找到几个步子都迈不动的古稀老人。问一个问题,哆哆嗦嗦半柱香都说不清。孟祁军耐心不错,听着其中一人絮絮叨叨半天终于知道了大致经过,不过在他知道的时候,出去的探子也回来了。
“报!元帅不好了!鞑族越界,一支不明队伍正与其激战!”
孟祁军啐了一口,什么不明队伍?就是叛军!
他翻身上马,一挥手命人将这些老人都带下去,“在什么地方?有多少人?”
“在苍岚城,约莫二十来万。”
他立刻调整队伍过去,一边心里疑惑鞑族怎么突然出兵,一边嘴上问:“城中百姓呢?有看见吗?”
“有!百姓乱作一团,但死伤不多,正在往东迁移!”
“东面?为什么往那里!”他策马扬鞭,这几年北方事件不断,朝廷没少纷争,其中一件就是当初没处理好的难民,不知怎么的变成一股流匪了。群匪岭那群好歹定居在一片山里,找起来有依有据,这片和马贼差不多,到处乱蹿,连个影子都摸不着,还专挑不善不恶的肥户,宰完肥户宰平头百姓,可以说无恶不作。
要不是朝廷实在腾不开手,那些堆成雪花片的折子早够组支军队出征北伐了。
他调整路线,想先把人截下来,树立一下朝廷的“仁善”,没想到正好掉进一条深沟里,好心被气成了驴肝肺。
“蚩徒”是北方人民给那些流匪的畏称,意思就是这些人如蚩尤一般面目狰狞,残暴不仁。
孟祁军带领的大军赶到的时候,蚩徒正与逃亡的百姓错身而过。他领军上前驱赶人群,做出护卫者的姿态,却被恶言相向。
“朝廷吃饱了撑的吗?不打鞑子,专门打自己人?”
打自己人?孟祁军哭笑不得,解释,“诸位,那是‘蚩徒’,是无恶不作的劫匪啊!”
“你娘找人偷汉子就不是你娘了吗?”有人反驳。
“就是!他们是去打鞑子的,你们要打他们,我们就不能让你们过去!乡亲们!都拦上!”不知哪个大嗓门说了句,一群人真的就井然有序地把路横截了。
孟祁军:“……”这群人怎么回事?
几个副将的马被惊倒,仓惶后退,后面的人挤来挤去,队伍开始有些乱了。
“别挤!别挤了!”孟大兵主发话,“我们是去打鞑子,不是去打他们的!都让开,万一误伤……”
他的一番好心再次被人当成驴肝肺。
人群中有人喊:“骗子!你们明明是来打情郎关的,昨晚郡王才派人把百姓都疏散了。”
怪不得没人,孟祁军扯开嗓子,鸡同鸭讲,“虞毕出私自屯兵,意图造反,我是奉旨来捉拿他的。”
底下一片私语。孟祁军一眼望过去,乌泱泱一大片,估摸有上万人,突破不容易,但听她们说完黄花菜都凉了。
她们?
他睁大眼睛一眼望去,怎么都是些女人?他放眼四望,除了孩子还老头,这里基本见不到成年男人。而且这些人表情并不害怕,做事条条不紊,就像事先安排好的一般……
一个猜想会使人将一切往合理化思考。孟祁军整个人就掉进了“这是陷阱”的漩涡中。
“让开!”他挥起长刀,口气不再如刚才般商量,虞毕出到底要做什么?鞑族的目的又是什么?“再阻拦的,杀无赦!”
靠前的人被这气势惊吓到,但无奈人群太密,退不出去,结果成了人群推攘。孩子开始哭,报纸孩子的开始叫喊。又哭又闹夹杂在一起,孟祁军有些挥不动手中的刀了。
这时,一个胆子仍大的人道:“大元帅,我丈夫也在郡王的队伍里。他们不是为了造反,只是想保护苍北九城。”
“胡说!护城自有朝廷的人马,私自组兵是个什么意思?!”
另一人道:“等你们组兵?九城早就被鞑子啃得渣都不剩了!上一次要不是虞郡王急中生智,鞑子会打到哪里都不知道!”
“就是!关键时刻等你们不如靠我们自己!”
此类声音开始此起彼伏。
蔡敬上前抓住孟祁军,孟祁军吃了一辈子份的委屈,朗声道:“具体情况我不清楚,现下当务之急如各位所言,是把鞑子赶走。本帅保证,只打鞑子,绝不伤害你们的亲人!所以请你们让开!贻误战机,对谁都没有好处!”
一众百姓面面相觑,首先一人推着往外走了走,随后一大片随波逐流之辈。许久,终于清出一条供大军通行的道路。
最前头的孟祁军挺直腰板,器宇轩昂,心中计较下无数遍,虞毕出到底想做些什么?可无数遍也没得出结果。
转眼,已是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