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1 / 1）

白三爷从没见过有人来收挂在树上的蚕茧。

可那些五颜六色的东西就是一夜之间就全没了。

他对着光秃秃的枝桠叹了好久，直到后来程源看不下去了，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个盒子，递给白三爷。

“这里面是七星九宝蚕的蚕苗，若是三爷喜欢，可以养养看，照料的方法都写在里面的册子上了。”

于是白三爷兴致勃勃的研究起养蚕了，倒是终于有了自己是养蚕人的自觉。

于是那蚕苗第二日就一命呜呼。

“……有些东西，真的要随缘。”

“……缘分是要自己争取的。”白三爷心碎欲裂。

“三爷还想再试一次吗？”

“算了，我已经在你这里白吃白住了这么久，还弄死了这么珍贵的蚕苗，哪里还好意思让你再破费。”白三爷郁闷的在树下挖了个坑，把身殒的蚕苗放了进去：“愿它下一世托个好胎，不要再遇见我这样笨手笨脚的养蚕人了。”

程源若有所思，顿了顿说道：“……白三爷倒是真正的洒脱之人。”

得不到的，能得到的，千里之外的，触手可及的，都不强求。

白三爷向来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你说我这叫洒脱，我爹说这叫没有恒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是但凡遇到点困难就退缩了，那最终能有什么成就？”

白家大老爷让他读书，他嫌累，脑子笨读不进去书，不过三天就把先生给气走了。让他学习经商，愣是能把盈利的账目算作了双倍的亏损，吓得白家大老爷让六个账房先生一起核对了五六个时辰。最后没办法了，只能给他个闲职，好歹保他这一生富贵。白家大老爷仅剩的念想，就是自己的孙子能争争气，别像这几个儿子一样，性格一个比一个的气人。

可惜这几十年来，不仅他连孙子的影儿都没瞧见，还弄丢了两个儿子，最后一个甚至怀孕了。

“程源，你说要是你以后有了儿子，他不但没脑子，还天天给你招惹糟心的事儿，那你是不是要恨死他了？”

“怎么会。”程源摇了摇头：“能够加官进爵、光宗耀祖的人，毕竟还是少数，大多人只是平凡的碌碌众生。为人父母，都是只求孩子能够平安喜乐，并不强求身外之物。”

“你这话说的跟话本儿里写的还挺像。”

程源答道：“在下并无父母，所以也无法体会这父子之间的亲情。但相信三爷你的父亲，也是这样的心情。三爷还要跟家里赌气吗？这么长的时间，连一个口信儿都不带回去，白老爷定会担心不已的。”

白三爷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叹了口气，说道：“你说你不懂父子亲情，这还真不错。”

“现在不是他不想见我，而是我不想见他，我宁愿自己从来没出生在这世上，宁愿自己从来都不是他的儿子。”

白三爷抬头看向程源，发现对方的眼中果真满是不解，眉头微皱，在两眼之间留下一道细细的纹路。

“程源……”

“嗯？”

“我要是在外面撞见你了，定不会承认与你相识。”

“为何？”

“你这样的朋友平时闲聊交心就够了，要是一同走在外面，岂不是把所有女子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就算我白三爷再笨，也知道货比三家，你这样的叫奇货可居。”

“……三爷家里明明已经有了七位夫人，却还念着招惹其他人吗。”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白三爷理直气壮地答道：“三爷我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毛病，喜欢的总是得不到的东西。”

见他这副坦然的样子，程源反倒被逗笑了：“三爷您正值壮年，家财万贯，有什么女子是你想要而得不到的呢？”

能用金钱买到的、权势霸占的，都不算是得不到的东西。

真正的无奈，是跨越时间壁垒的、怎样也无法改变的过去、现实跟未来。

“你还别说，要真的有了那怎么办？”

“要是果真如此……作为友人，在下能做的也只是奉劝三爷您死心为好，免得祸及他人。”

“是啊，你说的没错。”白三爷点点头：“三爷我虽然恒心不足，这点自制却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