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回忆(1 / 1)
其实,在夏穆给我松绑的时候,剧烈的疼痛就唤醒了我,就算是酒精的麻痹也起不了这么大的作用,但是我的思想在那一刻几乎是停止的。
总会有那么一些时候,会觉得,即使活着,却还不如死去,然而也无法找到原因。
那个时候,整个人都麻木了,没有了记忆,没有了感情,没有了一切可以支撑这具空壳的力气。那时,所有一切只集中在视觉,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只剩下了眼前的一切。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佛道的返本归元会不会也是那么令人无奈。
千般蹉跎,万般嗟叹,休道何处惹尘埃,谓之命,谓之生死命。
夏穆抱着我拼命往下跑,那种跌跌撞撞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还有夏穆脸上的表情也让我莫名不爽,不自觉的就伸出手,狠狠朝夏穆推去。
虽然夏穆下意识拉了我一把,没有让我身上的匕首撞到东西,但我的背还是砸到了地上。
好疼。
我像机器一样指挥着我的四肢,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向脑海中唯一能想到的地方跑去。
身后夏穆似乎在喊着什么,可是我怎么都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但我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我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掉了,碎了一地,流出了红色的汁液,我的腿被温热淋湿。那是什么呢,是什么啊。
我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红莲业火中的岑寂,修罗吟唱咒语,我被锁在记忆里……”
我敲响了那扇门,像孩提望着即将拆开圣诞礼物前一刻的期待,那根绳子把我系的那么紧,终究,还是要解开了啊……
门后的林子涵惊讶的看着我,我恍然一笑。
终于,解开了……
我跪倒在他面前,抬头笑着,风华燃尽前指尖残留的那一粒朱砂,翩然落下。
“暗幕苍穹下的宁静,月色淋湿幻影,你翩然降临……”
原来,你在这里。
“求求你,带我,出去……”
这是那个住在我心中的小男孩,一直渴望的东西。
不过,总是只有,想想而已。
火焰那么耀眼,哪有飞蛾能挡住诱惑。我,不过是其中之一,一只灰烬中还想起舞的虫子。
世间万千繁华,不过一指流沙,扬起,落下,掌间多少离合愁绪,便也换来一句,也罢,也罢……
佛曰: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佛曰: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佛曰:
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佛道出了很多轮回间无法避免的东西,我们能做的,只是让自己觉得,比起死亡,我更愿意活着。
所以,我没有错吧。
我只是怕,在森林中兜兜转转,到了生命终结,却发现自己,从未活过。
看哪,世界都在旋转,那是,为我舞动的吗。
不过是,再也不可能知道了。
……
啊啊啊!!头超级痛啊,我是撞在南墙上了吗。哎呦我去,背也好痛啊,这是拔火罐了吗。擦擦擦!!肚子痛的简直是要再睡五百年啊,我是掉粪坑里了吗?!
多次起床无果后,我认命的躺回了床上,看着窗外的白云蓝天,居然被阳光刺到了眼睛。周围洁白的装束与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让我回想起了我一身痛的来源。
尼玛老子在自己窝里被人绑架了啊,还被插/花一样在身上插/了两把刀。别说了,我想静静。
掀开被子,证实了被裹成大肉粽的身体确实是我的以后,我沉默了。
直到夕阳西下,冷着脸坐在一旁削坏了一袋苹果的夏穆再一次把苹果削成了骨感美少女后我忍不住大吼,“去去去!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蹋的好吗!”
夏穆不干了,手里的水果刀一扔转身就走,我冲着他背影大喊:“哎哎!等一下!”穆老头脚步一顿,转过头看我,我嘻嘻一笑,“记得叫子涵来看我!”
可能笑的太欠扁,夏穆脸立马黑了,“我说过,你离他远点。”
“你不叫?”我眯着眼看他。
夏穆一脚踢翻了刚刚他坐的凳子,金属凳子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噪音。
我一把抓过水果刀,在自己身上比划。
然后夏穆冷着眼,似乎想把我戳出一个口子,僵持了近一分钟,夏穆转身走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才恍然的放开了抓着的水果刀,手心和背上的冷汗,无法掩盖我刚刚无比紧张的心情。
威胁夏穆,可真不是个好主意,我只是在赌我对夏穆还有用处,他不会就这么轻易让我死。
第二天夜晚,林子涵提着个水果篮子来到了我的病房。
他一坐下就开门见山,“那天你跪在我面前对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啊?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
子涵说,“不要装傻。”
我说,“我可能是太累了,才……”
子涵说,“我知道一个人很累,如果你想,我可以赎你出去。”
我一顿,“你……”
子涵静静的望着我,眼中似乎孕育着月光,柔和而悲伤,“什么叫望而不得,你一定懂我。”
是啊,懂,太懂了。
但是,贪心的飞蛾想要的怎么会只有边缘的温暖。子涵,我懂你,可惜,你不懂我。
我扑过去,“子涵!你太好了!你是个好人啊!”扑到他身上后,肚子一阵剧痛,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你的伤……”子涵扶着我,想把我按回去。
“不打紧不打紧。”我嬉笑着在他身上蹭着。妈的,伤口一定裂开了。
“你是……被谁打成这样的……”子涵斟酌着说出口。
“啊啊,被狗咬了一口而已啦,没事!我家子涵真会心疼人。”纠结的样子真是好可爱。
“我还有事,先走了。”子涵把我按到床上,却似乎有些恋恋不舍在我颈间游走,最后深吸一口气,起身离开了。
“急着离开是因为有门禁吗。”我调笑着。
而子涵只是转过头,看了我一会,轻轻的弯了一下嘴角。
这么温暖的笑容,为什么会比阳光还刺眼。你这么急着回去,是因为还有等你的人。什么时候,你愿意为我驻足。
坚不可摧的黑色牢笼,困住了一夜繁星闪烁。坚强的Sky,其实,很脆弱。
子涵走后,我摸出手机,屏幕上熟悉的图片此时却让我浑身一颤。
拨出那个号码,嘟嘟的铃声在月光下犹如催魂曲。
那头接起,“喂,小夜。”似有幽幽檀香飘出,熏得我头脑发胀。
我抓紧床单,犹豫好久还是一字一句的说出了口,“我想出去。”手中冒出冷汗,喉咙发涩,快要说不出话来,“让我出去。爸。”最后一个字似乎是耗尽了我毕生的力气。
像是接受最后的审判,那头呼吸清晰可闻,平静淡然,然后‘嘟’地一声挂掉了电话。
再也没有了坚强下去的勇气,手中电话滑落到洁白的床单上,腰间微微裂开的伤口鲜血溢出,染红了纯白。深深地埋进手臂,好像这样可以守护什么,呢喃着。
“我,到底,在坚持什么……”
没有了赌注的赌徒,只是在用性命博这一盘。赢了,那就活下去,输了,百年之后皆为灰烬。
最多会有点累吧,心会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