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1 / 1)
“小时候的钱多多?”徐暮远呼吸有些紧。
“为什么总是把我和钱铎联系在一起?”最近公司的某些传言让迟临神经敏感,“是小时候在兰镇的一个朋友。兰镇应该听说过吧?旅游业很发达。”
徐暮远忽略他的提问,停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说:“你还记得他。”
迟临不太明白他眼里突然浮现的期待和惊喜。
“当然记得。”难道自己曾给他留下记忆力不好的印象?
徐暮远深吸一口气,问:“那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迟临眼底有些温柔的笑意:“还记得。有点害羞,但是很直接,总是睁着双圆圆的大眼。”
徐暮远低着头眼圈泛酸:“你说我和他很像。”
迟临看出他有些不对劲,磕磕绊绊地解释道:“不是……我是说……只是刚才的表情有点像,不是说你像他……”
徐暮远仰着头让眼泪倒流回去,转身背对迟临,在黑夜里寂寂树荫之下,像一头濒临边缘的困兽。
深呼吸了几次,强迫自己缓和情绪,徐暮远转过身对迟临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可惜笑容在青白的脸上有些惨淡。
“已经很晚了,”徐暮远说,“我就先回去了。你帮我跟钱铎说一声。”
“我送你。”迟临忙说。
“不用了。”徐暮远上前拍了拍表姐冻红的脸颊,轻轻说了声再见,然后迅速离开了。
迟临在后面喊:“徐暮远你等一下!”无奈表姐还在,没有办法追上他。
徐暮远曾以为,这世界上大部分人觉得生活痛苦,完全是因为他们的耐受力,以及对生活的理解力都是低下的。他向来自恃有常人不可企及的忍受力,然而此刻地铁的玻璃清楚地倒影出他的脸,泪水正在不受控制地涌出。
真正的痛苦的特别之处,在于它带来的泪水无法因羞耻心而黯然止步,再多的宽慰和笑话也不能使之破涕为笑,它使你全然沉浸在情绪的宣泄中。所以徐暮远一直笃信唯有肉体的痛苦才是真正的痛苦,他不知道精神的痛苦也可以这样摧枯拉朽。
回到家仰躺在浴缸里,取了条热毛巾敷眼,徐暮远脑海里都是自己悲痛欲绝的样子,自嘲地笑笑,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跟表情包似的。”徐暮远自言自语道。
过了一会门铃响了,徐暮远猜测是迟临。拿起手机来看,好几通未接来电。徐暮远想了想,给他发了条信息:迟临,对不起,晚上是我的错。我已经休息了。
门铃还在响,徐暮远觉得可能是短信有些刻意,又编辑到:晚上吃多了小龙虾,精神过敏。小店已经打烊,恕不接客呀亲。
看了一遍觉得不满意,把“小店已经打烊”改成“小女子身体不便”,发送。
门铃声戛然而止,迟临回复: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送你去公司。
徐暮远觉得自己唱了一场只有自己知情的独角戏,那些泪水大概是迟临揭开了自己的伤疤所致。第二天早上迟临脸上的歉意更让徐暮远对自己的失态感到懊恼。
为了显示自己的落落大方,徐暮远对迟临没有任何回避,甚至接受了迟临每天的接送。
迟临每天把他送到公司附近就放他下车,先行离开。徐暮远犹记得他小时候就是这样,看起来冷淡,实际上细致而体贴。
迟临脸上的歉意渐渐褪去,态度上却多了一分小心翼翼,动辄“我能不能……”、“你觉得呢?”就连在公司里也不例外。这让徐暮远如坐针毡。
有一天早上迟临有事先走了,上班时间还特地打电话跟徐暮远解释了一番。徐暮远实在不想和他比较到底谁更绅士,中午下班后乘电梯去楼上找他。
电梯里站着个戴着平沿帽和口罩的男孩,个子比徐暮远稍矮,长长的刘海挡住一双秀气的眼睛。
那男孩和徐暮远在同一层下,两人同时站在迟临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徐暮远和他对视一眼,说:“你先请吧。”
迟临正好从外面回来,远远地喊了声:“徐暮远。”
男孩听到声音欣喜地摘下口罩,迟临有些疑惑地问:“宵宵,你怎么来了?”
徐暮远才发现这是传说中迟临的真爱,当红小鲜肉陈子宵。
迟临把两人带进办公室。陈子宵鄙夷地瞟了徐暮远一眼,坐在沙发上翘着腿。
迟临问他:“你有什么事吗?”
陈子宵看了看徐暮远。
迟临说:“没关系,你有什么事情说吧。”
秘书端来咖啡,迟临指了指徐暮远:“他的咖啡换成水。”
徐暮远最近睡眠不太好。
陈子宵说:“我接了个新片子,女主导演组那边想用新人,我有推荐人选。”
“这不归我管。”迟临说。
陈子宵笑笑:“有什么事情是您管不了的呀迟总。我的大银幕处女作还是您帮我搞定的呢。”
卧槽。徐暮远闻到了大新闻的气息,不动声色,打开了手机录音。
但迟临语调冰冷:“我再说一次,有关选角问题,去和投资方、导演商量。我管不着。”
陈子宵二郎腿放下,语气一弱:“迟临,别那么无情嘛,我们说好的买卖不成仁义在……”
迟临打断他:“我言尽于此,你先下出去吧。下班时间到了,我要去吃饭。”说着起身去拿西装外套。
陈子宵也起身:“我们一起吃吧!你去哪吃饭?”
迟临拍拍徐暮远的肩:“走吧。”又面无表情地对陈子宵说:“员工餐厅。”
陈子宵委屈地眼泪汪汪:“迟临,你今天要是不帮我解决了这件事情,我就跟你去员工餐厅!”
迟临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别闹。”
“那你和我去吃午饭。”
迟临回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徐暮远,问:“我能不能……”
又来了。
徐暮远连忙打断他:“我没什么事!你工作上的事情比较重要!”
陈子宵眼里都是怀疑的神色,徐暮远觉得自己话里有歧义,又说:“我是说您的工作我无权过问!”
迟临面露喜色,拍了拍他的脑袋:“嗯。”
“嗯”是几个意思?是“的确无权过问”还是“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