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1 / 1)
那天来夜色温柔和徐暮远碰面的正是传说中的迟临,我没看清他的面容,只记得是个高高的黑着脸的男人,跟徐暮远描述的感觉很像。
徐暮远很幸运,他记忆中的人又出现了,以记忆中的样子。我恍惚记得自己也有几个儿时的玩伴,也许是人过三十,去日遥远,不仅美好回忆丢了,连面容也如同对错焦的照片般模糊不清。
徐暮远有位好友叫钱铎,在一家公司做法务总监。钱铎与公司高层有些渊源,就介绍徐暮远进了公司。
上班第二周周一适逢部门主管查岗,徐暮远远远地就认出了迟临那张黑脸,惊讶地打翻了手边的咖啡。和同事手忙脚乱地整理着,组长翻着白眼过来批评,迟临跟在她后面走了过来。
徐暮远停下动作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看着他,或许他会说“好久不见”,还是“要不要去楼下喝杯咖啡?”
然而迟临没有认出他。新职员眼里的欣喜和激动令他难耐地皱了皱眉头。
“是不是觉得生无可恋?”我问徐暮远。
“他大概才生无可恋,”徐暮远笑道,“他走的时候,踩到了地上的咖啡,差点滑倒。”
徐暮远当天晚上搜索了一下公司百科,发现董事长那一栏赫然写着林盈的名字。
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半夜,越想越觉得他认不出自己实在太不可思议。去储物室翻腾出几张小时候的照片,又举着手机傻里傻气地自拍了一张,认真对比了半个小时,终于得出结论。
“迟临一定是瞎了。”徐暮远喃喃自语了一会,终于睡着。
之后的一周徐暮远借递资料等等缘由在迟临面前狠狠地刷了几次脸,发现他的确对自己的脸无动于衷,便也释然了。
徐暮远的确期待故友重逢,却不打算重新认识迟临。如果迟临不记得自己,再跟他提起那段回忆,对于徐暮远来说,和“嗨,你好,我是徐暮远”没什么差别。
在陈家老宅所有人都只唤徐暮远小名,故事的设定完美地将两人错开。
幸而迟临至少保持着徐暮远记忆里的样子,即使个子变高了,声音也变成了成年男性的低沉,举手投足的样子,还是和记忆里别无二致。这至少让他们之间的相处是舒服的。
迟临面容俊朗身姿挺拔,身后还有不凡的家世,部门里的绯闻轶事,有一半都是关于他的。
女性对外形出众的男性会表现出惊人的八卦能力,这一定律常常体现于学校的课间、天涯的高楼以及公司的餐厅。
徐暮远对此深有体会,毕竟每天都会被动地进入八卦科普的阵营内。各种版本的传言甚嚣尘上,莫衷一是,有人说迟临桃花运不薄,经常被目击和不同的女性约会,有人说迟临和某某男明星才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幌子。
就在两派人为上司的性取向互相质证,撕得不可开交时,有一个姑娘弱弱地举手发言:“其实你们可以统一一下的……如果迟总是个受,那些妹子都是他的闺蜜……”
组长拍了拍徐暮远的肩膀,果断地说:“异端,给老娘叉出去。”
副组长附议:“大学毕业还以为精、液是绿色的女人,叉出去。”
徐暮远对面戴眼睛的直男已经快要抽搐过去了。
徐暮远曾背负全组女性的使命向钱铎打探过,钱铎讳莫如深地遥遥头:“你别打听。”
徐暮远发散思维:“莫非是不举?”
钱铎为之绝倒。
迟临常常黑着一张脸,但绝对是一个亲切的领导,几乎能和每个员工温和地交谈。缺席了徐暮远的欢迎会,迟临还允诺下次请他喝酒。事实证明真的有“生而面瘫,与你无关”这种说法。
那晚在夜色温柔,迟临并没有坐下,徐暮远本身已有些醉了,迟临拉他出门:“不喝了,我送你回家。”
徐暮远说:“不用了,我里面还有一个朋友。”
迟临往里面扫一眼:“哪里有什么朋友?”
徐暮远发现我已经走了便戚戚然跟他出门。
去停车场的路上迟临试探着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一个人喝那么多酒。”
“哪有什么心事,碰到一个朋友,聊得太高兴而已。”徐暮远想了想,又嬉皮笑脸道:“谢谢老板关心!”
迟临笑而不语。
徐暮远属于绝对的酒后话唠型,无关乎酒品问题,因为他本身就是个话唠,酒精只是加速了他思维到言语的转化。
从京城的限号出行一直聊到各国的性解放,眼看着话题就要奔着猥琐的方向去,迟临连忙截断他:“你还没告诉我你家住哪。”
“啊?”迟临恰巧开对了方向,导致徐暮远潜意识里以为他知道。
徐暮远报了一个地址,迟临在导航里输入,之后便只听见一路的语音提示。
迟临开车十分专注,很少被道路情况以外的东西吸引视线。徐暮远也不觉得他沉闷,小时候的迟临也没有多活泼,他这样子,倒让徐暮远觉得意外地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