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送行（1 / 1）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明天八点就是我们启程的日子。今天是在新疆的最后一天，什么活都不干只管上街买些本地特产带回家。
在街上转悠了一上午，终于每人提满了大包小包。“是谁在唱歌，温暖的寂寞……”一阵悦耳的铃声从英姐衣兜里响起。
“喂，大兄弟呀！……你太客气了，几点？哪儿呀？……哎，好，准时到。”挂了手机，英姐兴奋地说：“今晚有人请咱们搓一顿了，那个帅小伙何润今晚请吃饭。他直知道咱们明天搭车回家。”
“你答应了吧，我都听见了。咱也不能空手去吃，买点东西掂过去，反正我还要还书给他。”
九点钟，我和英姐按时来到饭店门口。透过高大明镜的玻璃窗我们看到坐在窗边的何润。他怡然大方坐在那里，身上一袭漂亮合体的衣服衬托得他更英俊。
看见我们过来，他急忙站起身微笑着招呼我俩。
饭菜端上来，香诱可人的鸡块在灯的照耀下使人馋筵欲滴。英姐两眼放光，赞叹道：“还是正宗的新疆大盘鸡，漂亮！”
“那你尝尝。”何润鼓励英姐道。
“嗯，好吃！真的好吃！”英姐咬了一口叫道。
“你也尝尝。”何润竟亲自夹了一块鸡放到我盘里。他看着我，等我把鸡肉咬进嘴里。有人这样瞅着我吃东西，让我很不习惯。他黑黝黝的眸子就那样一直注视着我，看得我直发窘，筷子夹着那块肉怎么也送不到嘴里。他忽然笑了，随手夹起一块肉轻松地放进他的大口里，一边大嚼特嚼，一边继续笑看我。
不知道英姐是否注意到他的样子，我偷瞄了一下，发现她只顾自己又吃又喝的。真是吃货！
有了英姐这只大馋猫，桌上的菜被报销了一半，直吃得她红光满面。
“喂，外甥女！我在饭店……你们几个也在饭店！请我过去？哎，我正吃着哩……好，好，我马上过去，嗯，过去了，过去了。”英姐吐了鸡骨头，嗯嗯啊啊答应着。
“晓羊，我外甥女请我吃饭，非让我过去不行。哎，我先去，这边大兄弟一番好意，咱也得请情。你给这会儿，等谁走的早谁打电话。”英姐哈哈笑着，拿餐巾抹抹嘴巴，颠起胖胖的屁股走出门。
英姐一走，顿时只剩我们俩，何润往我杯子里又填满了酒。他不说话，我也没话打破这安静。可是，得没话找话吧。哎呀，这个英姐居然把我丢在这种境地，她却到另一个饭店大吃大喝，置我不顾。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我焦急地在自己盘子里拨来拔去。
“你不是喜欢吃红烧茄子吗？我记得你说过。来，吃个红烧茄块。”
大概是何润看出我那傻傻的样子，红烧茄子被他端到我面前。
“谢谢，你也吃。” 我终于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呵呵，我还以为你不会讲话了呢！”何润身子往后一仰，咧嘴笑起来。我抬头看他一眼，刚好与他目光碰上，那目光因为喝酒的缘故有点灼人。
“谁不会讲话？你想听什么样的话，我讲给你听。”他激起了我的犟脾气，我把头一昂反击他。
“随便吧，你讲什么我听什么。”
何润又把身子坐直，抿了一口葡萄酒轻松的说，只是那眼神更加像火。
“那好，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本来等你解释的，可你没有。”我学他的样子，喝了一口葡萄酒给自己添胆。
“什么问题？说来听听。”他问我，却假装不去探究我的眼睛。
“呃，就是那天晚上，你……你……”我话刚说出口，忽又觉得不妥，只好结结巴巴打住了。何润这时的神色显得很吃惊，他警惕地听着并用机警的眼睛瞧着我。
“我直说了吧，就是那个晚上，……你突然冲过来，像个土匪……”
何润的脸色由刚才的紧张转为现在的轻松。他呵呵一笑说：“我还当怎么一问题，原来是那件事。看来这么多天你一直耿耿于怀呀！这都怪我，本来答应给你一个解释的，可直到现在还没给你说。其实——你是知道的，我是一名警察。我的职业具有生命的威胁性，这只是其一，还有很多一言道不明的缘由。每执行一个任务就会经常不在家，多则几个月，少则也得十天半月的。我的很多同事就因此失去了家庭，变成了光棍。
遇见你的那两次，我都在任务中。具体什么任务请谅解我不能说，当时这个耗费很长时间的任务马上就要完成时，却因为一个小小的疏漏被起疑。眼看任务就要因为我而失败，所以，情况危急之下，我不得不……请你帮了我一个忙。虽然这不应该，……咳，就算你协助警察工作吧！——对不起，……你明白了一点没？”
“好像明白了一点。”
“你很后怕，是吧？”何润看出我的心思，“当时你没把我当歹徒打，我已经万幸了。我也怕你喊啊，所以……”这句话说得我很不好意思。我低下头透过酒杯，只见他的脸一片朦胧。这样的男人想必一定很得他妻子的深爱吧。
由此我想到了我的晓源，我的阿册。他们是那么的宠爱我，作为女人我是幸福的，可是我又是不幸福的。因为我没有从一而终，但谁想这样啊！
我在想我的心事，他可能也在想他的心事。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隔壁一阵划拳声提醒我该散席回家了。“那个……何润，走吧！该回家了。”我站起来做回家的手势，忽然头晕得厉害，扑通又坐回椅子。
我知道自己醉了，看见何润走过来扶起我，然后就迷迷糊糊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自己又身在何地，酒精作用中只觉得有人在抚摸我的脸庞，温柔的疼惜的，像做梦一样。我翻个身感觉手碰到了什么湿湿的东西，接着听见水滴滴答答流淌的声音。不太清晰，若有若无似的。身子被两次托起，五脏六腑热烈如烘烤，半睡半醒之间被五光十色的幻觉牵扯着。
我看见了晓源在我身边，吻着我的脸……我也享受着他的抚爱，忽然耳边传来阿册的声音：“晓羊，你怎么喝酒了？……”我一下惊醒了，慌忙推开正在吻我的晓源。“阿册！”我叫起来，没有人回答我，只有一脆响的巴掌声在静静
空气里飘。但那一巴掌不是打在我脸上，是谁呢？
我的眼睛困得睁不开，浑身酥软无力。朦胧中有门打开的声音，吹风机嗡嗡吹风的声音。当一切静止的时候，有双手在帮我理衣服。
“擦擦脸吧。” 有人给我说，接着一个湿湿的带着肥皂清香的毛巾抚到我脸上。那种清凉的感觉一下使迷盹的头脑，变得清醒一血。我勉强睁开眼睛，看到的竟然是“吕布”
那张英俊无比的脸。此刻他那双漆黑明亮的眸子正直直注视着我。一种潜意识使我惊坐起来，发现他手里正拿着湿毛巾，原来是何润在帮喝醉酒的我擦脸啊。
“我喝多了？这是在哪儿？”我环顾一下四周。这是一间小巧舒适温馨的卧室，橘红的灯映着神秘的空间，有点暧昧，有点欲望，有点迷糊，有点眩晕，又有点清醒。
“你喝多了，英姐一时没有来到接你，我只好先把你扶到我家。待会儿我送你回去。”何润简说了一下情况。我听明白了，还好刚才的幻境只是我醉后的一个梦。
我晕晕地下床，随何润来到客厅。在卧室即将关上的一瞬间，我腾然看到大床上方美轮美奂的大幅婚纱照——何润和他老婆。“嫂子呢？怎么没见她？”心中忽然忆起一切，使我不禁脱口问道。
“呃……你嫂子她……她去学习了，老师嘛……”不知为何，何润说话有点迟疑，眼睛也盯向别处。
“是因为请我吃饭引起她的误会了？还是，她真的不在家……”
“渴吗？喝点水吧。”何润这时打断了我的想象。
“谢谢，不喝了。我该走了。”
“那好，走吧。”他拿起车钥匙，关了门与我一起下楼。
耀眼的车灯在高而深的夜空下穿行，车窗玻璃小半开着灌进一股冷冷的风。还有一丝酒醉的我不禁打了个冷战，一直默不作声把转着方向盘的何润见状，赶紧关上玻璃。
“明年，你还来不来？”何润终于打破车内的沉默问。
“还来不来——这个我也不知道，看明年的情况吧。”
何润扭脸看了我一眼，他目光里的含义我看不懂。但他整个人还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