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洞房不喜,天子一怒(1 / 1)
卫芷见到音尘时行了极重的叩谢之礼,音尘安然受之,“多谢音元帅相助”,卫芷身着翠绿色长裙,眉目含笑,面色红润,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在昨日终于绽放了,坐下身后再次道谢。
“卫姑娘不必多礼,得失利弊音某早与小姐交代过,昨日之事音某只能帮一次,以后能否得宠都要靠姑娘自己,毕竟一入宫门深似海”,音尘给自己到了一盏茶,淡淡说道,卫芷也拿起茶盏,看着音尘面色不佳,满脸病容,心中有疑,但想到京中关于元帅因常年征战,身体抱恙的传言,心中却释然了。
“卫芷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
“卫小姐请讲”,音尘挂着淡淡的笑意。
“为何助我”?
音尘端起面前的茶盏,一手拿起茶盖,一手端着茶,轻轻吹着茶汤,停了一会道:“因为你适合,你会是一位贤后,并且你钟情于皇上,这两点就够了”,被人说破心思,卫芷面上微红,以衣袖遮面,音尘仿佛不见接着问道:“小姐还有何疑问,今日一并问了吧,免得留在心中,伤身”。
卫芷放下袖子,整理了一下衣衫,犹豫片刻道:“你与圣上是否有情?”。
音尘饮了一口茶,热气氤氲中挡住了音尘的面容,放下茶盏后音尘淡淡说道:“卫小姐放心,音尘此生不会入宫”,卫芷的心安稳许多,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大兴二年,新皇穆烈下旨选秀纳妃,册封皇妃两名,贵人三人,五人均来自官宦人家,皇妃更是出自四大家族中的两大家族,但最重要的皇后之位却空缺。妃子是娶回来了,但是穆烈甚少踏入后宫,更不要说留在后宫过夜,可是皇上已按朝臣所愿,选秀纳妃,是否宠幸就不是朝臣们所能控制的了。
一身华贵宫服,雍容典雅,贵气逼人,卫芷凭栏而立,目光远眺, 自那夜后,卫芷再未见过穆烈,就连成婚之日,心怀忐忑的等在喜房之中,最后等来的不过是内侍的传话,说皇上与臣同饮,醉了,已经去休息,请娘娘也安歇,不必再等,“姐,皇妃就是不一样,吃食用度比家里的好太多”,卫汀一边用勺子舀着碗中的汤圆,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卫芷转过身,莲步轻移,走到桌前,亲自给卫汀布菜盛汤,“在家里吃不好吗?怎么这么个吃相”。
卫汀嘿嘿笑着,回道:“自从姐姐出嫁,我都好久没吃过姐姐亲自给我做的汤圆了,这次用过后,又不知得何年马月了”,语气中的撒娇亲昵让卫芷心中一暖。
“你若喜欢,姐姐时常给你做就是,慢着点”。
正自说话间,一个宫女慌慌张张,却又满脸喜色的跑来,跪地就说:“娘娘,皇上来了”。
卫芷一愣,拿着的勺子也掉到碗中,发出瓷器相撞的清脆响声,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鬟梅儿急忙唤道:“小姐,你怎么还愣着,皇上要来了,快打扮一番啊”。
情急之下也忘了宫里的规矩,卫芷回过神,欣喜高兴中却慌了神,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打扮,卫汀看着一向淡定从容的姐姐突然如此失态,鼻头突然有些微酸,伸手握住家姐的手笑道:“姐姐已经很美了,不必再刻意打扮,反而着了痕迹”。
卫芷在卫汀的安抚下才慢慢稳住了心神,神色羞捻笑道:“弟弟说的是,姐姐糊涂了”。
正说话间,穆烈已经大踏步走了进来,“都起来吧”,冷冽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卫芷起身看了一眼穆烈,不知是不是因为政务繁忙,穆烈瘦了很多,身上的孤寂之气也重了许多,卫芷见状,心下有些酸楚,心疼,穆烈淡漠的看着室中众人,黑沉的眸子让人窥不见心思情感,倒是更有帝王之姿。
穆烈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多言,一时间,室内反而静了,穆烈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刚刚太过气愤,知道卫汀在此就含怒而来,倒是没有思量来此说些什么,又以什么身份说呢,心情平复许多后,穆烈方开口道:“打扰你们姐弟相聚了”。
“臣不敢”。
卫汀急忙跪地请罪,穆烈手中拿着茶盏,却没有让卫汀起身,淡淡问道:“卫国公今日为你的婚事找朕,你可知道”?
卫汀心中一跳,前几日卫汀在书房作画,笔由心动,当回过神时,音尘的音容笑貌已经跃然于纸上,栩栩如生,更糟糕的是卫国公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身后,卫汀急忙拿纸遮住画作,并且向卫国公行礼道:“爷爷什么时候来的”。
卫国公未答,却伸手拿起被卫汀遮住的画作,看了许久才道:“原来这就是你一直不愿成亲的根源”,卫汀没有说话,看着祖父手中的画微微出神,算是默认,“她大你许多”。
“不过三四岁的差距”,卫汀有些倔强的答道。
“不过?!”,卫国公爽朗大笑,笑过后看着这个心爱的孙子道:“音尘并非一般闺阁女子,就连让爷爷引以为傲的芷儿,也没办法与她比较,那份心胸,气度,谋虑,多少男儿尚且不足,虽然想法有些离经叛道,但是瑕不掩瑜”,卫国公放下画作郑重说道。
“那里就离经叛道了,若是有人害死我的亲人,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卫国公听着卫汀语气中的维护之情,浅笑不语。
“汀儿,音尘再好,却绝不会是好妻子”,卫汀刚想反驳,卫国公却摇摇手阻止了卫汀想要说的话,“丈夫定要先被自己的妻子敬服,方能得到妻子的爱护,你有信心让音尘敬服吗”?卫汀脸色微白,冺唇不语,“你一直没提,只在心中挂念,想必是想到此层了”,卫国公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接着说道:“你想娶这样一位非同凡响的妻子,就必要承受平常人不能承受的事,你不能要求她只做一位相夫教子的妻子,甚至你不能要求她尽一个妻子应该尽的义务,对于一个七尺男儿,你能做到吗”?
卫汀跪在地上,神色坚定说道:“汀儿从未想过能将那样的女人据为己有,如果上天怜我情深一片,让我梦想成真,这样大的福气,汀儿怎么还敢有其他奢望”。
卫国公见卫汀神色认真坚定,哈哈笑道:“好好好,以我卫家在朝中的身份地位,这样的事也不是不可违,既然汀儿心意已决,爷爷为你争取一二又有何难”。
“卫汀知道”,卫汀跪在地上诚实回道。
穆烈握紧茶盏,声音越发冷了,淡淡问道:“可知你的祖父为你求娶何人”?
“知道,元帅音尘”。
卫芷听到卫汀的话,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再看坐在主位上的穆烈,脸色铁青,握着茶盏的手青筋暴起,卫芷急忙跪下身道:“臣妾家弟年幼,祖父老迈,做事难免糊涂,还望陛下恕罪”。
卫汀听完姐姐的话后顿时心中不悦,纵然自己不配求娶音尘,也不能以罪责裁定,难以与音尘相配是卫汀心中的软肋,虽然自己心中明白,但是他人却提不得,如今话已至此,卫汀毕竟年幼,难免热血上涌,出口道:“音元帅才情卓绝,卫汀心生爱慕,我们男未婚配,女未出嫁,卫汀求娶有何不妥”。
“卫汀,你住嘴”,卫芷怒喝道,急忙以额触地对穆烈道:“家弟年幼,口无遮拦,望陛下开恩宽宥”,卫汀虽然心中仍旧不服,但见姐姐的样子,也不敢再多言。
“好一个男未婚女未嫁”,穆烈脸上的阴寒仿佛要滴下水来,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茶盏顿时摔的粉碎,茶汤溅了黄袍一身,皇上盛怒,谁都不敢上前,都急忙跪倒,穆烈站起身,不再看众人一眼,拂袖而去。
卫芷的心却凉了半截,这个男人对其他女人可以做到不闻不问,冷漠的让人发寒,原本以为他本性如此,总以为自己用尽真心,定能换得他动容一二,原来他也有怒有喜有悲,有一切常人所有的七情六欲,只不过他的一切情谊都只给了一个人,眼里再也容不得他人半分,第二日,穆烈下旨,将户部尚书之女许配给卫国公之孙卫汀,择日成婚,皇上赐婚,莫大的荣誉,谁敢抗旨,卫汀即使心中再不愿也只能领旨谢恩,同一日,黄昏时分,一辆小马车从宫外而来,马车简单的近乎简陋,却很干净素洁,马车一路入宫没人敢阻拦,因为车前的马夫不是别人,是皇上的得力爱将,如今官居禁军副统领的蒋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