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天，曾经走过的路，我愿再次走（1 / 1）

路还长，时间很少，田泽挪动脚步，想着桥对面走去。驻足，盯着桥头旁东倒西歪的水泥坐桩，残缺了一脚的浅黑水泥四方小桌，还有小桌旁一处荒废了不知道多久的小房。脑海中清晰的记得，这里原来有一个烧烤摊，苏茹和田泽品尝过味道，味道不怎么样。轻轻地咽下少许口水，田泽此刻多么想再品尝一次，却不知道人在何方。

曾经，摊主是过客，如今，他是过客。

不多做停留，田泽迈开步子离开，前方不远处，是苏茹在她心目中印象最深刻的地方。——他和苏茹高中的母校，一所不大，曾经简陋，也曾辉煌的重点中学。

矗立在校门前，凝视那早已修改变了花样的字迹，透过斑斑锈迹的大铁门，入眼变化太大的校园，不免触物伤情。瞬间，浓浓地怀念与忧伤，悄然攀上心中，双眼水雾弥漫。

“叔叔，我能进去走走吗？”校园如同感情，变化太大，他想进去走走，去看看曾经的教室；看看曾经的宿舍；看看苏茹曾经的教室；看看苏茹和他见面的每一处地方。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明白，青春是多么的美好，热血与激情是多么的诱人心房。很是礼貌的祈求门卫大叔的同意，见得门卫大叔不愿意，忙解释道：“叔叔，我是06届的学生，想进去转一转，看一看，行吗？”门卫摇了摇头，直接无情的拒绝了田泽，似在告诉田泽：既然已经离开，何必回头，徒增烦恼呢？

不属于你的，已然过往，执着去追求就能够回到以前吗？就能重新开始吗？

不可能。

落幕到这般地步，想去完整的回味，已是不可能，只能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想到曾经心烦想快点离开，如今不舍流连忘返，或许，这就是苍天的惩罚，惩罚不曾珍惜的人。

“迟早有一天，我会进去转一转，看一看。”田泽脑袋中浮现一段一段过往，每一段快乐的时光，让如今深深伤感的他，都不免眉开眼笑。坚定的誓言，毅然转身，踏上了校门外那一条平坦水泥铸就的小道。

放缓本就不快的脚步，似心中不愿急躁、仓促的走完这一条小路。随着挪动的脚步，田泽眼角散开的余光，留意小道边每一处细节，仿佛在寻找什么。

这一条小路，在记忆中，很重要，非常重要。

触感鞋底硬实与冰凉，平坦的路面，本应走起来舒适，心中却荡起阵阵涟漪，无法平静丝毫。边走边回忆，回到了六年前，走在那一条泥泞，凹凸不平的小路。

泥泞的小路，是天泽和苏茹第一次约会的地方，那一天，青春悸动的他们，手牵手，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那一天，田泽第一次亲吻了苏茹暖暖的唇，那是初恋的味道，心里乐得喝了蜜一般甜蜜。那一天，小路每一寸凹下去的坑坑洼洼，都装满了田泽与苏茹青春的相思与幸福，还有装不下对未来的渴望。

田泽想记住小路边每一棵树，每一棵草，每一朵花，思念太过复杂，唯有铭记牵挂。

侧身遥望城市一角如夫妻般如胶如漆紧紧相依的楼房，曾经，青春的他，怀揣一份梦想，想给苏茹有一个幸福温馨的家，家里有他和她。

摇头叹息，跺了跺坚硬的水泥路面，惆怅那物是人非，留恋那过往云烟。此时此刻，脚下连一处寄托相思的坑洼都不存在，更显得无情与凄凉。

难道一切都抛弃我了吗？爱，有错吗？

路的尽头，一眼能看到苏茹的家。田泽是平凡的人，不可能看穿水泥钢墙，显然不知道苏茹此刻想什么，做什么。在她的心中，可还惦记着他。

一条不长的小路，如六年陪伴一样，曾经觉得漫长，如今昙花一现，物是人非，变了样。

是起点，也是终点，田泽望着学校对面的大桥，回忆有了终点，可思念还得继续，更要铭记于心。

走过校门外长长的街道，路过刚刚停留的汉龍桥，不再停留，他还要继续寻找，还有很多回忆的地方，等待着他。街道两旁，房子还是房子，只是旧房换了新房，矮房换了高楼。

新店铺，老店铺，换了一家又一家，如同来来往往的行人，一个都不曾见过。擦肩而过，他没有留意他们，他们不在乎他。偶尔间的回首入眼的背影，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不知为何，说不上来。或许，是因为一直循环的伤感老歌，也有可能，是感受到田泽身上散发的浓浓忧伤。

背影，是孤单的，心，是冰凉的。

大道的尽头，不知不觉中，太阳当空高挂，时至晌午。

田泽从口袋摸出手机，看了看时辰，不待其决断，腹中传来阵阵声响。既然饿了，便寻那不知道是否关门的面馆，很想尝到熟悉的味道。寻思去年回家时还在，不知现在是否也随波逐流，改头换面，赶紧快步走去。

站在面馆前，田泽看了看陈旧多少年不曾换过的招牌，上面的字迹，经不起风吹雨打的腐蚀，淡化的模糊不清。偏僻的位置，毫无起眼的装饰，招牌自己模糊不清，店内忙来忙去的老板和服务员，熟悉的脸庞，怀念那熟悉的味道。看见有客人来，也不觉客人看着招牌动作奇怪，忙招呼过来。

“老板，来一碗刀削面吧。”

“杂酱、排骨、肥肠，要哪一种？”

“肥肠。”肥肠粉丝，肥肠面，红烧肥肠······，或许只要是肥肠类的食品，都是田泽的最爱。盯着墙体上面馆经营种类与价格，田泽记忆穿梭到六年前，和同学，和苏茹，一起吃面的画面。不知是否触动了心中哪一根弦，情自说道：“老板，杂酱我也要。”

“老板，这家店你们开多少年了？”

“怎么算都有十年了。”老板看了看田泽，察觉这青年似在回忆过往云烟，顿时明白青年肯定是以前的老顾客。

这么多年来，物价飞涨，房价飙涨，面馆从大门面换到一旁的偏僻小门面，来这里吃面的，过客很少，基本上都是些老顾客。有一部分，不经常来吃，是如同青年一样，是曾经的老顾客，回来尝一尝曾经的味道。每每想起这些，老板都会走到门口，看一眼破旧的招牌，满是自豪。

“味道没变吧。”一晚热腾腾的面条摆在面前，田泽收回沉浸在回忆中的茫然，挑了一双乏旧的筷子，细细的搅拌，自言自语的感叹。

“十年，味道没变过，尝尝。老板双眼满满自信的盯着田泽，发自内心舒畅的微笑，这微笑，来自于生活，来自于回忆。十年如一日，面馆老板，要的不是这份自豪，要的不是老牌老字号，他希望得到的，是一份共同的回忆。

如同一份感情，一个人如何去爱，都无法幸福，更无法去体会。只有一天，当自己爱上一个人，深深地爱，不顾一切时，才能去体会那感觉。说不出，道不明，只有亲身体会，这就是看不透的爱情。

有人无法体会生活，更无法体会什么是爱，不珍惜，有一天明白时，一切不再重来。

想明白爱一个人多么累，就去爱一个人，去深深地体会。

“没变。”田泽轻轻地、细细的咀嚼，喝了一口热乎乎的面汤，坚定的说道。

听得田泽一言落下，面馆老板脸上舒畅的笑容加了些许蜜糖，不在乎客人多少，爽朗的笑出声。十年如一日，旁边的店家换了又换，老顾客走了，新顾客来了，人来人往。十年如一日，每一个寻找熟悉味道的老顾客，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认可的，是他心中踏踏实实的招牌。

时过境迁，岁月如烟，风吹即散，人去即终。熟悉的味道，在人生坎坷上，给了多少人回忆，给了多少人安慰。如小面馆的每一位老顾客，他们品尝熟悉的味道，比不了精美佳肴的芬芳清香，却品味人生苦涩的味道，品味那岁月无情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