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告别大上海(1 / 1)
回到上海后,我既没有时间写我的西□□行心得(我的兴趣很多,但也一直对码文字没有兴趣,所以我并不认同人家把我贴上“文艺青年”的标签。你现在看到的这个长篇,它也只是我的心路历程而已,并不是什么文学创作,因为我一直不擅长“创作”,我读书时语文成绩虽好,但你也知道我小升初、初升高的作文都是跑了题的),我也暂时从那段逝去的感情里走了出来。这倒不是因为我突然看破了红尘(直到在写这文字的今天我也没看破,要不早就出家了。而即便是那些出家人或得道高僧,他们也未必可以真正看破红尘:六世□□喇嘛仓央嘉措也曾感言“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西游记》里精通经、律、论的三藏法师唐长老也差点就醉倒在女儿国里的温柔乡),而是我发现我面临着一个非常严峻的经济问题——我的财富已经急剧缩水,手头的现金已经从进藏前接近5000个大洋(就用“大洋”吧),变成了回来时不到1500块钱(我刚失恋那伙可是有2000元人民币的)。这个时候倘若有人拿着王羲之的《平安帖》真迹作价2000块钱卖我、而不允许我向外借钱的话,那我也只能望帖兴叹了。
富人的破产,是公司面临倒闭,但可以申请破产保护;我的破产,是面临没钱交房租,但可以找亲友江湖救急。两者境界虽然不同,但却殊途同归——都达到了没有钱的效果。走在破产边缘的我,既没有申请破产保护(也申请不了),也没有寻求江湖救急(当然,这只是暂时性的。2012年到北京后,我曾多次走在破产边缘,也多次寻求了江湖救急),因为我很害怕借钱(否则我也极有可能在2004年毕业时四处借钱、并最终领到邵阳卫校的毕业证,然后直到今天也还在从事着医疗行业,根本就没有时间写这些无聊的话语与你看。那样的话,我写得最多的也只可能是病历和处方单,我最大的收获应该是练就了王献之的狂草书法,而不是战胜了孤独得到了心灵的自由)。这和儿时每逢佳节就有债主上门催账有关,所以我从小就有个不高的人生追求:那就是不要在外面有债(很遗憾,让你失望了,我既没有“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宏伟壮志,也没有成为村里首富的巨大野心。其实成为我们村里的首富也并不是件太难的事情,它并不比我战胜孤独来得更艰难。因为马云和我不是老乡,三一重工的易小刚虽是武冈人,但又不是我们村里的。我们村里没有乡镇企业、没有矿产资源、没有拆迁户、没有中彩票的、没有微商总代、也不是乞讨村,做生意的人少,本份种田和老实打工的人多,所以只要我当初没有从2345.com辞职、也没有被公司开除,那么在去年公司上市的时候我应该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我们村里的首富)。
为了避免破产,我第一次使出了生意场上的杀手锏——大降价。虽说手头的现金流不足1500元,但我那时还坐拥6000多册书籍,按库存价值也是10万余元的“固定资产”。放着是纸,卖了才是钱(我自己也不收藏),所以我将一批价值相对较高的晚清线装书籍和□□时期原版人民日报(合订本)进行了降价后的打折销售,很快就摆脱了这次经济危机,同时也让自己成为了万元户。
2011年9月19日,这是一个非常平常的日子(你也看得出这是套话,因为没有哪天不是不平常的日子,每天都有人出生,每天也都有人离开这个世界。至于那些所谓的不平常的日子都是人为附加的,与日子无关),我从杜行邮局寄好包裹后便开始沿路返回三里路外的浦江宝邸。与平常不同的是,当天我并没有选择自驾去邮局发货(装了两大箱人民日报,虽然不重,但自行车不好带),而是拖着一辆小推车(虽然是小推车,但我也是在九星批发市场里买的可承重100公斤的高级推车,那时买的还是同级别里最贵的一款,毕竟之前收书时压断过两个推车,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所以我可不敢再马虎。不过这辆笨重的推车我并不是买来用于收书的,而是专门用于发货,只是平时发货不多,直接丢在自行车车篮或后备架上即可,根本用不上这笨重的家伙)。拖着小推车的我,步伐放得很缓慢(拖着个笨重的空推车在马路上狂奔也不是件有社会公德的事情,因为这家伙压着重物时非常安静,但假若是赋闲状态的话,车轮摩擦着路面的声音却异常刺耳,类似于用牙齿咬金属或锅铲刮锅底的声音,会让他人、也包括我自己忍受不了)。这个时候的我已经是万元户,暂时没有了经济危机(我所谓的经济危机只是没钱吃饭、没钱交房租而已,并不是指没钱买房买车,因为上海的房价和车牌价也早就让我断掉了在上海买房买车的念头),也临时忘记了烦恼(所谓“物随心转,境由心造,烦恼皆由心生”)。走在这条我已经走过无数次的江文路上(和护理120班的她也走过很多次),我第一次走得如此的缓慢,我也第一次用心地打量起周边的一切来(暂时没想自己的心事了)。
这个时候,一个不思议的现象发生了。我发现身旁的每一栋房子都崭崭新新(这一带也全是新小区),街边的每一株花草树木都生机勃勃,迎面走来的每一个路人都笑容满面。我抬头看看天空,发现它蓝得那么清澈,浮在天空里的白云白得那么纯洁,我感觉自己此时正身处于童话世界里,我发现蓝天白云笼罩下的浦江镇美得就像人间的天堂!
在诗人海子的诗句里,最为人熟知的莫过于那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但我更喜欢他在《黑夜的献诗》里写的那句“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因为我知道不是每个季节都□□天,因为我知道不是每个地方都有大海,因为我知道天空却无处不在、无时不在。对于我而言,儿时在山坡上放牛时看到的蓝天白云、枯藤老树、小桥流水、袅袅炊烟便是我心中最美的画面。在那蓝天白云上,寄托着我对未来的憧憬;在那枯藤老树边,是生我养我的小木屋;在那小桥流水中,有我渴望捕捞的小鱼虾;而当那袅袅炊烟升起时,我能听到母亲在呼唤我回家吃饭。
我穿过了召楼路路口,走上了那座通往江文路330弄浦江宝邸小区的公路桥。当我朝着北边的天空眺望的时候,让我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我竟然看到了浦东新区陆家嘴金融区里的三座地标建筑: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金茂大厦、环球金融中心。这三座地标建筑,我曾经无数次看到过,也从上海的无数个地段看到过。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相隔20公里远的浦江镇上这座普普通通的公路桥上,我不光看到了它们,而且看得那么清晰,仿佛它们就在我的面前,而且从我这个角度看它们三者竟然排列在一条直线上,仿佛正在列队接受我的检阅。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面对这些发现,我除了激动地拿出了包里的傻瓜相机在这座普通公路桥上、在浦江宝邸最北侧楼房的天台上拍摄了一些照片外,我甚至还想提醒每一个从我身旁走过的路人、唤醒每一位正在小区里午睡的居民,想让他们停下匆忙的脚步、想让他们从单元楼里的睡梦中醒来——和我一起欣赏这幅如诗如画的美丽画卷。但我最终没有选择这么做,因为我怕人家说只有去西藏才能看到人间的香巴拉,因为我怕人家早就知道了在浦江宝邸可以清晰地看到陆家嘴金融区的地标建筑,因为我怕人家把我当成了疯子……
这一天是个平常的日子,但在这一天里,我知道我的灵魂已经得到了升华,在这一天里,我知道我已经自然而然地爱上了摄影。直到写下这些文字的此时此刻,我也只是爱好摄影而已,并不擅长摄影。因为我知道即便世间最优秀的摄影师带上世间最好的相机,他也拍不出世间最美的画面。因为那些最美的画面往往只存在于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中。心中若有佛,则所见皆是佛,心中若存有牛粪,那再美的风景也可能不过是一堆牛粪而已。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抑或是天意,我这一天拍摄的这些画面里竟然加上了拍摄日期(是拍前无意设置的,不是后来加上的)。
当我成为了万元户(失恋之前,我也算万元户,但那时并不算我一个人的资产)、当我找寻到了心中的净土(我发现美景无处不在)、当我再次开始憧憬美好的未来时(我从未停止过对美好未来的渴望),老天又开始准备捉弄我。在它还没有正式捉弄我之前,我就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由于过久了手头拮据的日子、过久了内心煎熬的日子,一下子有了五位数存款、一下子内心暂时没有了挂碍,我开始变得很不踏实起来,我开始担心各类事情的发生、我开始担心世界末日的到来、我开始担心在我有生之年不能实现脱贫致富的梦想(虽然我没有做村里首富的野心,但我也不甘心穷困一辈子,否则当初我也不会远走他乡)。我知道我的人生正处在一个转折点上,如果我能顺利地跨过这个关卡,那我应该就有机会脱离一如既往的贫困了,我很担心在这个节骨眼生发生哪怕一丁点的闪失,我需要大环境和小环境都和谐稳定。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首先,我那个笨重的小推车报废掉了。那次也是去寄一批合订老报纸,虽然重量不超过30公斤,但因为体积比较大,所以也装了两三个邮政纸箱,于是再次用上了这个可承重100公斤的高级小推车。原本感觉是有些大材小用的,但在距离杜行邮局不到100米远的地方,在我过了鹤坡路跨河木桥正准备下桥的时候,这个手推车却从我的手里滑脱了,它冲下了木桥并撞到了水泥地面上,直接摔成了“粉碎性骨折”。看着散落一地的纸箱和推车部件,我非但对自己的无心过错没有半点埋怨(我是个善于原谅自己也容易原谅他人的人),反而有种破财消灾的感觉(因为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终于自然而自然的破了点财,心里多少也踏实了一些),毕竟纸箱里的报纸并没受半点损失,毕竟这个高级推车也只不过花了一百多块钱。(由于推车被摔成了若干断,我便把它送给了捡拾垃圾的人)
接着,我拧断了防盗门钥匙。同样是摔坏推车的那一天,当我返回到浦江宝邸的时候,心想已经破财消灾,按理那个我预感中的难关应该就可以顺利度过了。可当我从包里掏出钥匙、准备打开那88平米的独居空间时,却把钥匙卡在了防盗门的锁眼里(锁眼比较紧,也经常卡住),既开不了门,又拔不出来。情急之下,我使出了蛮力,结果是门没打开,钥匙却断成了两截,我第一次把自己锁在了门外。(到写作的今天,我已经独居过四年多,也暂时没第二次把自己锁在门外)。不过这次运气还不错,因为暑假时我四弟在这边居住过一两个月,所以我分了一把房门锁匙给他,电话一打过去,他很快就过来帮我开了锁。另外,他还分享了一个解决锁眼过紧的方法给我——那就是削些铅笔芯粉末灌注到锁眼里。(原理是铅笔芯为石墨材料制成,而石墨是一种很好的润滑剂。此方法屡试不爽,经常用钥匙开不了门锁的人不妨一试)
在同一天里,发生两件不顺的事情,我预感到老天对我的此轮捉弄并未完全结束。而我的预感很准,它一一发生了。我连续几次都没收到书(本来电话里已经协商好了回收价格,但去了后人家却嫌价格太低没卖给我。其中有一批可以让我赚个两三万块钱的合订老报纸,我甚至开出了事先约定价格的两倍,但对方最终还是没有同意出售),我的旧书回收网站再次被百度屏蔽(百度又在这个时候调整了算法,我的网站不幸再次成为了无辜的受害者)。
(由于这一系列的“老天捉弄”,直到2012年5月7日离开上海的那一天,我也始终只是个万元户,身上的人民币从来没有达到过两万块钱)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也许当你正处于人生中的低谷时,不管你怎么努力都会于事无补。为顺应老天对我的这种精心安排,我选择了继续修身养性。在工作之余、在继续听各类“洗脑”思想之余,我除了经常骑个折叠自行车去黄浦江沿岸和浦江森林公园里转转外,还特意买了个躺椅放在阳台上用来观光和午睡,充分享受着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的闲散生活。
当然,你不能理解为此时的我已经战胜了孤独。事实上,那时的我非常孤独,也害怕孤独,但这种孤独已经深入我的灵魂,它无关人多人少。正如刘德华那首《谢谢你的爱》里的那句歌词:在人多时候最沉默,笑容也寂寞。我呆在家里还好、我呆在阳台上还好,而一旦我走出家门,看到人家拖家带口的、搂搂抱抱的,我心里更加难受。我知道我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却又感觉这个世界并不属于我(当然,也不可能属于我),我害怕自己终其一生穷困潦倒,我担心自己孑然一身孤独到老。
那是一个冬日的午后,当我在阳台上享受着这种闲散生活的时候、当我用懒洋洋的目光打量着天空中飘过来的朵朵白云的时候,偶然间,在我的视野里、在那白云上,我发现了两个半透明的细小管状物(有点像弯曲的玻璃管)。一开始,我以为是两只飞在高空中的蚊子(倒没想蚊子是不是能飞这么高),但当我把目光移到其他白云上时,发现这两个管状物依然还在。这时的我,有些担心,因为我学过医,心里多少还装着一些病。我赶紧回到屋内上网查了下(比翻医书快),我知道了这叫“飞蚊症”,它可能是生理性的,也可能是病理性的。
因为我的近视度数已经从毕业那年的300度降低到了此时的100多度(去西藏前重新配了副防紫外线的近视眼镜,测的度数是左眼150度,右眼120度。至于怎么好转的,我也弄不清,因为我那几年每天盯电脑屏幕的时间比大多数人都多,而且我还喜欢躺着看书,唯一可能的原因估计就是因为我几乎每天都吃绿叶蔬菜吧,因为我自然而然的喜欢,天天吃、年年吃同一个菜都不会厌烦),另外也没有其他什么异常的表现,按理应该是属于生理性的。可是一个孤独的人,在他害怕孤独的时候,他对于自己的健康状况总是容易让坏的方面想的,我甚至把这想成了青光眼的前期表现。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我似乎感觉到我的眼睛有些胀痛,我用手指按了下眼珠,似乎能感觉到它里面的压力非常大。我闭着眼睛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体验着失明后的生活。想像着自己的余生可能将要在这种无边的黑暗中度过时,我感到非常的恐惧。
在《平凡的世界》里,当孙少平失去田晓霞的时候、当他在大牙湾煤矿受伤的时候、当他从医院的病床上苏醒过来的时候,作者路遥安排了一个金秀的出现。虽然这安排显得过于不合情理(因为事前没有做过任何铺垫,比如金秀曾经有暗恋少平哥之类的。否则,在我看来,一个已经恋爱过的金秀,不可能突然就喜欢上了一个本来就非常熟悉的少平哥。即使喜欢,也只可能是喜欢这一类人,并不是这个具体的人),但多少让我曾经读到这一段的时候感受到了一点心灵的慰籍,因为从感情上来讲,我并不希望少平和惠英嫂走到一块。那样的话,他就已经完全向生活和命运屈服了,那可不是我心目中平凡但不甘平庸的主人公。
可人生不是演戏,生活不是小说。在属于我的平凡世界里,假若我那时真的失去了视觉,陪伴我的将是无边的黑暗和无尽的孤独,没有田晓霞、没有金秀、也没有惠英嫂,另外,我也不想拖累年迈的双亲。假若我那时真的失去了视觉,我将没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我会在我还没有完全失明的时候再次买张去往雪域高原的火车票,然后在荒芜人烟的地段跳车,在茫茫的无人区里以散步的方式走向自己人生旅途的终点站。
在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想好了自己的人生结局后,我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徐汇区龙华医院的眼科门诊部。测了下眼压,显示正常,做了个眼部B超,提示轻度玻璃体混浊,诊断为生理性的正常现象。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害怕生病比生病本身更为可怕!在生活中,我们很多人并不是被病魔夺走的生命,而是被自己内心的恐惧所吓死的。不知是从哪里看到的一句话,说即便是世间最大的痛苦,假如你在最初的时候没有选择自杀的话,那么你以后也就再也不会为这件事情而自杀了。我想,这句话应该是对的,否则那些后天致盲的人每天都有自杀的可能(因为失明造成的恐惧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得住的),而事实上这种情况却很少发生。是的,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伤痛,我们的身体和心灵具有非常强大的自适应能力。
2012年的春节,我选择了回家过年。这是我2004年毕业离家后的第三次回家,这是我2009年春节后的再次回家,这也是我失恋后的第一次独自回家。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整,虽然我特意和我四弟一起坐车回去(我四弟家在我家屋后),但当我跨进屋前围栏的时候,当我看到年迈的双亲从低矮破旧的房屋里面走出来迎接我的时候,那种感觉——恍若隔世!
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年迈的父母有这么苍老——虽然他们本来就已经有六七十岁了;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这间低矮的房屋有这么破旧——虽然堂屋的墙壁早就长满了青苔、西侧的木屋还是在我出生前就已经修建好的;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只身一人的自己是如此的孤独——虽然这世界上最亲的两个亲人就站在我的面前!
我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孩,我从小就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的重担。在我读书的时候(当我读书时,两个姐姐就先后退学了),我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木屋的墙壁上贴满了奖状;在我毕业过上海后,我通过自己的努力为这座破旧的房子带回来一位漂亮的姑娘。而在这一天,在我创业失败的时候,我却孤苦伶仃地独自回了家,既没有带回来一个未来的女主人,也没有为这破旧房屋添砖加瓦的能力。
做为一个农村人,我和《平凡的世界》里的主人公孙少平一样,也渴望在属于自己的“双水村”里为年迈的父母“箍上一孔漂亮的新窑洞”,让他们可以在院子里的闲话中心挺直腰杆走路、抬起头来说话。可当我没有一分钱存款的时候,在农村修个敞亮的两层楼房需要近十万块钱,而当我成为万元户的时候,农村里已经在流行修建耗资几十万的三层小洋楼。我发现自己一直追赶不上时代的步伐,我发现自己已经被这个时代所抛弃!
虽然不能添砖加瓦,但也不至于无事可做。我关掉了电闸,重排了电线;我剪掉了布满蜘蛛网的花线,换上了高级铜芯电线;我撤掉了常冒火星的接线板,接上了安全插座;我取下了度数很低而且容易发烫的球形灯泡,安装上了照明度大有改善的节能灯管;我另排了一段十多米长的线路,第一次对厕所实现了固定照明(之前上厕所时都是带电筒去的)。当我在做完这些事情后,内心终于好受了一些。
但当我独自走进家乡小城的时候,我的内心再次无法平静。虽然家乡武冈只是一个小县城,虽然我已经在被誉为东方巴黎的大上海工作和生活了近8年时间,但此时的我是一个在院子里都会有自卑感的人。走在这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上,我感觉身旁的一切都离我好远、好远。在这座城市里,最令我熟悉的莫过于武冈市人民医院(因为我在这里实习过一年),虽然我曾经在这里邂逅过一段一见钟情的爱情(一次分手时在内科楼偶遇过那位对我含情脉脉的漂亮姑娘)、曾经在这里找到过自己的人生价值(跟随120急诊车出现在父老乡亲的面前时,感受到了那种被需要),可我知道,从我实习完的那一天起,这里就已经对我关上了大门;在这座城市里,虽然新修的楼房越来越多、越来越高,可我知道,在这些楼房里,没有一间是我所能买得起的,因为我所有的财富也不够付个首付;在这座城市里,虽然迎面走过来的每一个面孔都是那么的亲切(因为说的是乡音)、都是我所创建的武冈家园网所想要服务的对象,可我知道,在这些人群中,没有一个姑娘是我所能娶得起的,因为我所有的现金都不够付订婚的礼金……
读到这里的你,不需要对我表示任何同情(同情也没用,因为生活不相信眼泪,命运不同情弱者)。所谓“物随心转、境由心造”,我那时看到的一切,不过是我当时心境的外在表现罢了,假若当初那个原本孤独忧郁的我回到家乡后却每天嘻嘻哈哈、蹦蹦跳跳的话,那不是因为我已经想开了,而估计是已经疯了。
在这次写作的过程中,我也回过一次家,进过一次城。在这一次,我看到的父母比以前还年轻了好几岁,我非但没再带给他们一丝忧伤,还让他们看到一个真实自信的自己(不过父母说我变油了);在这一次,我看到的低矮房屋比2004年我离开家乡的时候还新(竟然发现家里还添置了一个双门冰箱),而且我还在西侧的木屋里找回到了童年的记忆(旧屋可以改建为新房,但是新房里是找不到童年的记忆的);在这一次,我看到的家乡生机勃勃,高速路旁的菊花开得非常热烈(我拍了些照片分享到了□□空间里),院子里新修的别墅非常漂亮(我拍了个视频上传到了腾讯视频栏)。唯一遗憾的是,我看到的家乡小城并没出现太大的变化,反而之前看到的部分新楼已经显现出了岁月的痕迹。做为留念,我也只拍了一张武冈人民医院门诊大楼的照片。
因为那次是第一次独自回家过年,所以在走亲访友的过程中我经常要面临回答同一个问题。当然,不是央视版的“你幸福吗?”,而是“为什么分的手?”。这个问题,估计看过我这心路历程的你也想问,其实不光是你想问,在刚分手的那段时间里,我也曾问过,而且问过很多次(因为是她提出的分手,所以只可能是我问她,而不是她问我)。她给我的答案是她并不爱我,她只是被我感动的,她一直想要离开我,却又怕我难过。对于这个答案,我保留自己的看法,因为我未曾忘记她曾经为我而喝过一次闷酒(实习分手那次,在知道我邂逅一位实习的女生后,她人生中第一次喝了酒),因为我未曾忘记她曾经给我备注的昵称叫“彩虹”(她说我像彩虹一样,让她能感受到温暖)。感动不是爱情,但爱情的发生一定伴随着感动,我当初何尝不是因为感动而掉入爱情的陷阱呢?只不过我的感动点比较低而已,一个温暖的眼神就已经足够;只不过我在感情上过于执着而已,一次不经意的牵手后就再也不想放手。虽然我有很多的缺点,在各方面都做得不够好,但我知道:一段感情的发生,只需要一个理由就够了,而一段感情的结束,也只需要一个借口就行了。所以对于这个“为什么分的手”的问题,我也早就不再执着。感情里也并没有对与错,真正爱一个人,也只是希望对方过得幸福。
所谓一年之季在于春。在度过了那个难熬的春节后,一回到上海,我就在思索着下一步的改变。我这个人并没有什么长远计划,更没有什么人生规划,我唯一的计划就是跟着感觉走(说得好听点,叫跟着自己的心走)。我从来没有计划过要再谈一次恋爱(但失恋之后我却并没有看破红尘),我也从来没有规划过要写这个心路历程(却已经写了20多万字),我觉得人生的意义就在于未来的不可知(说得好听点,那叫人生充满着无限可能)。
去有鱼的地方钓鱼!不知是哪一天、不知在什么情况下、不知从哪里,我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仔细一想,感觉确实很有道理,我之所以一直没有什么旧书可收、一直担心收书网站被百度屏蔽,最大的因素就是因为上海的旧书资源过于有限,在这片鱼塘里,我用同样的鱼饵所能钓到的鱼群数量也就非常有限。在这个时候,做为文化教育中心的首都北京就成为了我的不二之选。(当然,北京最主要的功能是政治中心。只是我早就无缘做官了,另外受老庄思想的“洗脑”甚于孔孟之道,并不关心政治,所以不是奔着这个中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