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执念是苦（4）（1 / 1）
寂静无人的夜晚，拖着一具男尸穿梭在废墟之中的辛如水不禁摇了摇头。三年过去了，龙椅上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下令重修夕颜城。昔日这个汐霞最繁盛的城镇，现下已无人问津。
找到了地方，摆放完所有器具，布完法阵后，辛如水将那具男尸平放在了阵法正中。抬头看了眼夜空，无云，天时地利眼下都有了。将腰间的葫芦取下，拔开盖子，一缕白烟缓缓飘出，在柔和的月光下渐渐聚成人形。
“道长。”花了点时间适应葫芦外面的世界，叶知秋对着面前的辛如水微微一笑。有些许的惊叹，三年前在街上遇到的疯老道，此刻的容貌却是与自己相差不大的青年人。但也没有惊讶多久，毕竟他是修道之人，随意变换面容应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现在看到的便是小道我的真容，”知道叶知秋在想什么，便也说明白了，“该注意的事都已经跟你说了，可还有不明白的？”
“没有，”摇头表示自己都已记清，看了眼周围，“这里，便是我家麽？”看见辛如水点了点头，“没想到三年过去了，竟还是与当日无差。”殒命那日，叶知秋醒来便在辛如水的葫芦里了，并不知道当时的叶府和夕颜城成了什麽样子。可是看看眼下，他想或许他知道了些什么。
“嗯，”点点头，指了指眼前的那具男尸，“这就是你以后要待的那具身体，看看，可满意。”
借着月光打量了下这具男尸，身高体格与先前的自己并无多大差异，转而看向面容，八分清秀儒雅，还有两分的桀骜不羁，看来辛如水的眼光还算不错，“不错。”
“好，”满意就好，要知道自己可是找了许久、问了许久才找到这么一副好皮囊的，这年头好说话的鬼还真是不多了，“那我们准备开始吧。”
看了眼躺在木板上的男尸，叶知秋走过去，转身，躺了下去。辛如水见状，便转身拿起供桌上的桃木剑开始了。叶知秋只听得一连串咒语不断从辛如水口中吐出，却听不真切。不多久，便感觉到似乎有无数双手从这具身体中冒出来，用力地将自己往里拉着。而辛如水那边动作未曾停歇，不断地有红色的光束从他身后冒出，直直注入进阵法中央的身体之中。三刻之后，叶知秋已完全与这具身体合二为一，辛如水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却是喷出一口鲜血。
听到动静后叶知秋慌忙想起身察看，无奈还未完全适应，却是动弹不得。
“莫急，”似是知道叶知秋此刻的身不由己，辛如水开口提点道，“静下心，什麽都不要想，放慢呼吸，等上片刻便好。”
“道长可还好？”不能动好在还能说话。
“无碍。”怎麽可能无碍呢，逆天改命，需以命换命，只是不想让叶知秋愧疚而已，“只是，真气消耗的太多，需要闭关静养，恐怕，日后很长一段时间你要一个人了。”
“真的，无碍？”他是不信的，借尸还魂一事怎麽可能如此简单，叶知秋觉得辛如水有事瞒着自己。
“我何时骗过你？”有时候人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如何？现在，可能动了？”
听到辛如水这么说，叶知秋动了动双脚，确实能动了，然后立马起身来到了辛如水身边扶着他。看了眼辛如水，脸色苍白，立马抓过一只手把脉。
知道叶知秋想做什么，辛如水很快的将手抽回，“都说了没事，不是还要陪你去查真相么，不会有事的。”
“你实话告诉我，”辛如水这般急着抽回手，为的是什么叶知秋想他已经知道了，“当年夕颜城一夕之间灭城，高位上的那个人可有派人调查？”
“这......”有些怜悯，明明都已经猜到了，为什麽还要从别人口中得到证实呢。
“盛极必衰，”叶知秋收回手，“那时候的夕颜城繁华更甚都城百倍，势必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与反感，但我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会选择......”不忍再说下去，虽然三年过去了，但是那天的一切始终是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噩梦。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三年过去了，多少该放下一点了，”出声打断了叶知秋的沉思，双手捏了一个诀，两个人便已坐到了葫芦上在空中飞着，“只是凑巧在同一天，不怪你。”
“我们这是去哪儿？”点了点头让辛如水安心，抬头看了眼四周。
“哦，我修行久居的山里，”看到叶知秋看过来的眼神，补充道，“我需要闭关修养一段时间，可能会很久。”
“嗯。”看来是真的没什麽事。
“我会让一个老仆跟着你，”余光扫到叶知秋有些许落寞的神情，“以后有他陪着你、照顾你。”
“老仆？”叶知秋有些疑惑，辛如水真的是修道的麽？
“说是老仆，其实也就是我收服的一只千年树妖而已。”其实自己还是很穷的，就是运气好收服感化的妖多了一些，说话间便已到了，“到了。”
辛如水收了葫芦，叶知秋扶着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还真是，简陋。片刻间，两人面前以站了一位老者。
“这位便是先前与你提过的河伯，”辛如水介绍道，“今后，他会陪在你的身边。”河伯修行了上千年，经历的事多，看得也比常人通透，有他在自己也能放心。
“在下，叶知秋。”向河伯作了个揖。
“老朽已经听如水说过了，”微微笑道，“以后，还请多关照。”
亦回之一笑，眼前的老者面容和蔼，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和父亲很像。
“既然没什么问题了，那小道我就关门送客了。”看叶知秋对河伯似乎没什麽不满，辛如水便也放心了。“二位，望有缘再见。”
叶知秋看着辛如水，没有说什麽，也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来感谢辛如水的恩情。就算真的有什么要说的，但看着辛如水苍白如纸的脸也都咽了回去。微微颔首，告诉他自己会好好的。两个人就这般，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相视无语，知道最后门彻底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