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5节（1 / 1）

她一个人回到了住处，掌灯时，却听到了自角落里传来的呼吸声。很轻。

她没有点灯，月光如水似的流了进来，依稀可看见来人。竹子般挺拔的身影，一袭枯瘦青衣，眉目间似刻过般微微皱起来。

他正看着她。

她无奈，抬眼，“千川，你怎么来了？”

“那个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他直切主题。

她没回话。

他的言语间有了逼迫的意味，神色间却带着说不出的怜惜，“晚娇，你若是心慈，那在这离园里不会落得善终。莫隐闲野心勃发，他迟早有一天会不顾你出兵江南的，届时第一个血洗的就是你们郁家。他留你在身边这么多年，不是你爹拿你牵制他，而是他拿你牵制你爹。”

“以他的势力，根本就不用顾忌我爹，何来牵制一说？”女子淡淡道。

他走过去，抓住她的肩膀，努力让她看着自己，“你们郁家虽然不如从前，但是完全没有必要怕离园。你嫁来这里之前，你爹是不是跟你说了，让你给他送关于离园的情报？可你一次也没送，他也一次没逼你。你爹虽然以仁义称遍江湖，可行事之果断为人之狠辣你不是不知道。这样的人，郁家在他手中何来衰败之说？”

她咬牙不语。

他却继续道：“莫隐闲当然知道这些，不然他也不会混到今天的位子。南北武林虽然表面平和，但各方势力暗涌，互相勾结倾轧。你爹和莫隐闲，迟早会在兵刃上见的。更何况你爹他杀了……”

说着，却是眉头一凝，把话隐了回去。

“你是想说我爹他杀了莫隐闲的师父是吗？”她不动声色地把话接了下去。

闻到此言，尹千川的神色剧烈滚动了一下，仿佛欲雨前的云。

她转过身去，踽踽行至床边，一袭白衣清贵无瑕，“我知道，我爹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他其实是杀手头子，在江南做地下买卖。而莫隐闲的师父就是被他的手下杀的，死的时候，正是在我们郁家的地窖里。莫隐闲的师父是个行事直快的人，得罪的人不少，但对我爹毫无防备。我爹就是借着这个，杀了他的。不然，以他的武功，这世间没人杀得了他。那一次，买主给了我爹五万两黄金，这可真是一笔天价。”

她慢慢说着：“我还知道，我爹的一些事情。他杀了很多人，其中绝大部分是好人。可是能怎样呢？他是我爹，我不能拿他怎样的。”

说到这里，神色陡然改了，有朦胧的追忆在里面：“况且，他对那些构不成威胁的人还是好的。九年前闽南一带遇上洪涝，几乎是他以一人之力将灾民救下的。所以很多人，视他若神明。而且，他对我也是真好的，只是别人不明白而已。”

“他若对你真好，还将你送来这离园？”男子一怒，声音都有些变了。

她却是摇摇头，“千川，你不知道的。我的事情，你不知道的有很多。”

尹千川走过去，在背后抱住了她，“我不管那么多了，不杀莫隐闲可以，但你要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个地方，好不好？晚娇，我是真的爱你。”

她任由他抱着，神态冰凉，摇了摇头：“不行！我必须得杀了莫隐闲，如果我不杀他，他就会去找我爹寻仇。我想他早就知道是我爹杀了他师父，像他那样重情之人怎么可能不去寻仇？”

“好，只要你愿意做什么，我都陪着你！”抱住他的男子道。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叹息般吐出：“如果我去寻死呢！千川，你会不会也陪着我一起？”

“一起。”身后响起男子坚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