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凤舞剑魂 > 14 人间痴女

14 人间痴女(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温水煮白狼 再深爱 路飞坐上重生的潮流 剩斗士徐蔓 一厘米的距离 我家男人竟是他/重生之这圈逃不掉 我的少年时代 沐沐含情之白鸽 浮生长安 室友别害羞

自那日见过林玉郎之后,柳依云就再也没见过林玉郎了。但是那份思念却折磨着痴情人的心。于是,她又一次离开师父,独自出外寻找林玉郎。

这一天,她来到市坊里,走在大街上,看到人来人往,心想,这里人多,碰到玉郎的机会会更多一些吧。

市坊内大街小巷,高楼林立,商铺牌幡飘然,小摊挤挤挨挨。生意人忙于招呼生意,叫卖声此起彼伏,逛街之人熙熙攘攘,红男绿女比肩而过。柳依云平日里兴于来此等地方享受热闹,此时却因为心中挂念林玉郎,而觉得兴味索然。

那些不贩们不时吆喝招呼她,可她一路走过,并未理睬。有时也就随意应付一下:“小女子不想买。”那些小贩们冲见她这么美丽,也就有心要调侃一翻,故意延长拉生意的时间,说道:“哎哎,这么美丽的女子怎么不兴买点货物回去用用呢。”

那些人往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卖不卖掉自己的东西根本无所谓,与她搭话博取她的眼球才是真。

最后,变成一路上的男摊贩都注意上了这个心不在焉的小美女了。他们都提高了嗓门朝她喊,而她却根本没有意识到,有几个人竟变得肆无忌惮起来,高喊时嬉皮笑脸,甚至言语粗野起来。他们拿起自己的货品朝柳依云走来,形成包围之势。

“姑娘,买点东西吧。”一个说道。

“呀呀,我这东西可好哩。”另一个说道。

“哦哟哟,你上街不买东西是不是没有钱啊?”第三个人说。

“啊啊,没有钱没有关系啦。我白送你东西啦。”

几个人围着她说着,而她却并没有听进去。可以说,她根本就不知这些人是在与她说话。

那些涎皮的摊贩见了,以为她是个傻瓜,于是更肆意妄为起来。有的甚至开始动手动脚。行人也慢慢聚拢来,想看看他们如何逗这个漂亮的傻姑娘。在那些人眼里,这可是个难得一遇的精神盛宴哦。想想,富人至市,散金揽物,穷人至市,垂耳擦目,不就图个眼饱耳满罢了。

柳依云却只是想着她的玉郎,并没有注意到转拢的人群。大家都哈哈笑起来,她都还自顾自地往前走。她走,大家也走。看起来还真像是众人烘月呢。

说实话,她当时的样子,那样入迷,也确实像个傻姑。

当她终于发现众人都跟着她的时候,她竟然笑着对他们说:“你们知道玉郎在哪里,是吗?”

“玉郎,玉郎!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美傻姑在找她的玉郎哩。”其中一个人大笑道。接着众人都大笑了起来。

“玉郎在这,玉郎在这。我就是,我就是!”其中一个杀猪的屠夫捋着袖子走过来,边走边说道,那只手上还拿着一把屠刀。众人看了又乐又惧。乐是因为有好戏看了,惧是因为他手上的那把屠刀着实恐怖,上面还沾着猪血。

那个满面油光,额宽膛紫,胸黑膀粗,嗓大唇厚的屠夫来至柳依云身边,还真把她当成傻姑了。在那样的混乱年代,力大者,武高者,权强者,势盛者,就是王道。至于理字,恐怕没有多少人愿意论哩。

大家见屠夫到了当中,纷纷往后退去,把那个圆硬是拉大了一大圈。

这个屠夫早就注意到柳依云了,一直在一旁观察,看她是真傻还是假傻,直到问出“你们知道玉郎在哪”那句话,他才敢确定这是个为情犯傻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最容易相信人,只要告诉她“我知道他在哪儿”,她准保会跟你走。

他站在柳依云前面,柳依云抬头看了一眼他,说:“你说你是玉郎?”

作出仔细打量他的样子。那人见柳依云杏眼长睫,柳眉桃腮,窄鼻樱嘴,分分明明是个小美人,心下一喜,邪念陡增。心想,一定要把她骗到手,骗不到就硬抢。

“是啊,美人,我就是你的玉郎啊。我等你很久了。”那人说着就上前伸出他的毛手准备拉她。柳依云立马有了意识,道:“我的玉郎有你这么丑么?”

这一问,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其中有几个刚刚逗她的小贩笑得最凶,便纷纷说:“我们都很帅,我们是你的玉郎啊。”

柳依云反应过来,觉出了大家都在围观她,心下便有了主意。

她故意继续装傻道:“玉郎,你们都是玉郎呀。他欠了我很多很多钱,那那,你们还给我啊。”

“多少?多少?我们有,我们有,我们有很多钱啊。”那些人又围了上来。

屠夫用眼一瞪,他们就停住了,不再上前。但仍哈笑着。人群也麻木地发出笑声。

屠夫死盯着她的那张脸说道:“我是欠了你很多钱,我一直在找你,我想还你的钱。但是,这里人太多,钱放身上不安全。要么,你跟我回家去拿钱。”

柳依云心下一笑,哼,拿钱,你是想要老娘的命吧。但却并未表露出来。

口中却说道:“好啊,到家后一定要把钱给我啊。”说完,她就真的跟他而去。

众人见状,纷纷尾随在后,想看看热闹。那屠夫拿起刀子一扬,众人便不敢再上前,停在了原地。

只见那柳依云痴痴傻傻地跟在后面,丝毫没有半点防备之态。众人中有笑闹的,有观望的,有暗自叹息却不敢表露的。对面的迎春楼上,有几个浓妆艳抹的绿衣女子见了这一幕,不以为然地耸耸鼻子,嘟嘟红唇,颇有些许嫉妒与不屑。其中一个女子正在嗑瓜子,见到这,便把瓜子一扔,撒了气朝里走去。旁边两位就酸酸地说道:“哟,看你那不争气的样儿,人家就爱吃嫩草,怎么着啦!”另有一个人也趁机说道:“那不是她的老相好吗?这会儿说不定和人家小姑娘新好上了呢?哎呀,从来只见新人笑,哪里可见旧人哭。”说完朝里瞧了瞧,大家心领神会,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里面的人并没有出来反唇,大家也便觉得没有意思了。正要止息话题之时,那女人却从里面抛了一些东西出来,大家一看,全都脸红了。原来,那些都是大家平日里赠给那屠夫的内衣,说明每个女子都与那屠夫有染。

“大家这会儿都看清楚了啊,我替那个没良心的保存这些东西已经一年了,这一年里想必他没有照顾各位姐姐的生意吧。怎么大家都想念他了?所谓睹物思人嘛,你们看看这些家什,多想想自己吧!”那个女子说完就下楼而去。

大家看了看都知道那些东西中有自己的,却又都不好意思去拿,只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时不语。想起自己说别人吃醋,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吃醋呢?

那个女子来到街上,直奔屠夫家而去。可是刚走不远,众人却见她退着回了街心。众人循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刚才那傻姑娘,正赶着一辆猪篓车朝这边走来。那车上的猪篓里装的不是猪,而是那屠夫。那屠夫的头正从那篓里面露出来,就像没有身子,摆在那里一样。众人一看,他瞪着铜铃大的双眼,眼珠却一转也不转,直愣愣地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双唇朝外干翻着。既没有挣扎之态,又没有呼叫之声,大家都真以为他死了,纷纷逃散开去。柳依云却大喝一声:“谁敢走出这里,谁就和他一样,钻猪篓!”

那些人不明就里,便只好硬着头皮看下去。刚才下楼来的女子,见了屠夫,她不管他死活,就是一巴掌。众人见那脑袋也并未从篓子上滚下来,方知还是长在身上的,便稍稍安心了些,只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那女子打完,便指着那人说:“你个天杀的,老娘天天等你抬着花轿来接,你却迟迟不来。老娘不想让你钻被窝,你却夜夜来钻。”

听她如此一说,围观的人便哈哈大笑起来,有几个小孩子竟然大唱起来:“哦哦,钻被窝,钻被窝哦!”

大人忙拉过胸前来,用手捂住了他们的嘴。小孩们便立即噤了声。

只听那女人继续说道:“你这死色鬼,你是不是嫌老娘年老色衰了,是不是?想吃嫩草了是不是?我今儿个算是看清你了,我还想去看你如何吃嫩草呢,怎么,反被嫩草吃了,是不是?”

说到这,众人只见屠夫那往上瞪的眼珠忽然转了一下,脸上的青筋猛暴了起来。可以想见他急于出声,却又不能的窘急之状。这又可说明,那屠夫还是个活物。众人不觉又松了口气。

只听那女人又说道:“你说你有钱赎我出去,我等啊等啊,等到的却是你当着我的面领着个傻女回家去。她有什么好,不就是比我年轻吗?”

“呵呵,当然啦!女人年轻才值钱啦!”人群中有人说道,“人家是黄花闺女啦,哪像你是个人皆可夫的破货!”

女人听了,并没有去争,只是冷笑了一声,这一声让众人不寒而栗。

女人转过身来,指着围观的男人们说:“你,你,你,还有你,我都认识,你们都来过我们迎春院!”

人群显得安静了起来,她又指着那些女人的面说:“不要相信你们的男人,他们说的话都是屁话!他们只会哄你们,让你们生孩子,做家事,侍公婆,他们却在外花天酒地,睡别的女人。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人群更安静了,有些女人开始观察自己的男人。

那女人继续说道:“我是贱,可我也还懂情。我跟了这个屠夫,三年了,开始我也只想与他逢场作戏,可是,我却真爱上了他。谁知,他却不爱我了!”

说着,她就哭了起来,道:“你们知道吗?我把他给我的钱全攒了起来,只等他来赎我。我要的不是他的钱,而是他的心!可是,他这个杀猪的,长的也是一颗猪心!他不仅不兑现承诺,反而想了法要害这个小姑娘!呜呜,你这个杀猪的,你这个剁脑鬼!”

柳依云静静地看着,听到此,她说道:“既然你这么恨他,我就替你杀了他!”说着,就做了一个杀人的动作。谁知那女人竟然忙上前阻住了她,并且跪在她面前,求饶道:“不,不要!”

“你这女人到底要怎样吗?他这么讨厌,这样对你,你还让他活着做什么?”柳依云又要下手,但也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立即下手。

众人纷纷议论道:“这小女子怎么不傻啦?”

柳依云自然听到了这些议论,却不以为意,仍然做出要杀人的样子。

众人又有了议论,说:“这屠夫怎么会到那个篓子里去呀。他那么大力气。”

“是呀,是呀。”许多人啧啧称怪。

那个女人虽然也心有不解,可顾不了这么多了,只一味地跪在地上求情。

柳依云看了看那个女人道:“你把钱给我!”

众人便说:“说不定这个女子是个江洋大盗哩,是个骗钱的人。”

那个女子立马把钱给了她,柳依云轻笑了一下,对那女子道:“好一个痴情的女子,比我还痴啦!我的玉郎可是一表人才,要文有文,要武有武;你这屠夫,要什么没什么,长得像个钟馗,你竟然也爱得如此颠狂。这世间情真的有如此大的魔力么?”

那女子听她这么一说,略微松了口气道:“他虽长得丑,可却可了我的心,如了我的意,与我有枕席之暖,有相顾之恩,作为一个风尘女子,有这么一个男人就够了。所以,当我见他招惹了你,而你却那般乖觉地跟他而去之后,我就担心,他会出事。”

柳依云柳眉一竖道:“他会出事,怎么就不担心我会出事?”说完又朝众人看了看,说道:“你们都盼着我出事,对不对?”

众人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笑了,都不自觉地朝后退却。

那个女子见状道:“你的本事比他要大,所以我只担心他。”

柳依云狠狠地瞪了那个女子一眼,说道:“你这个痴情女,他欺负我,你还怕他出事。你是不是有病?我有什么本事了?作为女人你为何不为我说句话。”

“对不起,我只能为我爱的人说话。”她指了指关在猪篓里的屠夫说,“你看,他都被你关进去了。”

柳依云看了看那屠夫,竟禁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我不知这么个屠夫也有人爱,差点儿,他也成了那案板上的肉了。”她边说边指着那边的案板说。

那女子惊了色道:“千万不要杀他!在你们眼里看来,他只是个粗鲁的屠夫;在我看来,他却是我的男人,是我最爱的人。”

说着就搂着屠夫的头哭了起来,那屠夫却只能干瞪眼。

柳依云踢了一下猪篓,那猪篓便从那女子的怀里滚开了,那屠夫也只好跟着滚。

那女子便追了过去,硬是把那滚停下来的屠夫扶正端了。她想去解那绳索,却怎么也找不到端头,只好趴在那上面哭,哭得那屠夫一脸的鼻涕一脸的泪。

柳依云把钱包放在手上掂了掂,看了看对面的迎春院,正准备上去,只见那老鸨早迎了上来,嘻笑着道:“姑娘留步,我那上面有些不干不净,怕玷辱了姑娘。您有话可以跟老身说,好说好说,啊啊。”

眼睛却盯着那包钱发直。她也早听出了那女子有赎身之念,又怕柳依云上楼寻事,便忙下得楼来,想拿钱后息事宁人。那些个护院的家丁平日里见那屠夫已怯了三分,如今见柳依云不知用何法捆绑了屠夫,心中对柳依云更添了几分惧,早躲藏了起来,不敢现身。老鸨用眼睛的余光瞥见后面没人跟着,心下也就怯了,而脸上的笑也就堆得更紧了。

柳依云把钱往她手上一放,她就笑呵呵地说:“这些钱赎身也够了,我就放她去吧!”

“赎身?本姑娘何曾说过要用这些钱为她赎身啦?”说着,一把抓过钱包。

那老鸨条件反射似地来抢,柳依云转手放至身后,道:“我要你用这些钱给这个女子操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事,本姑娘要当媒人,把这个姑娘嫁了。”

“嫁给谁?”老鸨一时语急问道。

那个女子听到此话,也停止了哭泣,急待柳依云说出那人。

柳依云说道:“猪,对就是猪!”

那个女子明白了她的意思,跪着过来道谢。

“那个屠夫猪狗不如,辜负了这个女子的一番新意,嫁给猪都比嫁给他要好!”柳依云走至猪篓前,飞起一脚,那猪篓便四散开去,哪见得着片棕丝篾?

众人便知这女子身怀绝技,高深莫测,心中暗暗称奇,又暗自庆幸没有招惹到她。至于刚刚招惹了她的人,早就开溜而去了。那老鸨却见自己取不到那女子的赎身之钱,心中不免不快,又见众人纷纷离开,心中更没有了底,便口是心非地答应了下来。

那个女子见柳依云要为自己做媒,让自己嫁给那屠夫,心中早怀感激。一方面可见她是不会杀那屠夫了,一方面自己也好在众人面前把婚事给了了,这样那屠夫也不好再反悔。

其实,这时,那屠夫不仅不反悔,心中反而充满了感激。这一折腾,他总算看出谁对自己真心了。没想到这女子对自己还很上心的,在这耻辱关头竟还下得楼来为他护情,以致让他在众人面前有了颜面。想到自己刚才对那小姑娘的不雅行为,心中不免惭愧。那柳依云进入他家以后,他本来是要强行奸污她的,没想到,反而让她把自己给装进了猪篓,至于怎么装的,自己到此都还没有弄清楚。稀里糊涂地就成了她的俘虏,就被她控制了言行。当她把他拖入大街上时,心想完了,要出大丑了。那感觉简直生不如死,怎奈自己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连眼睛都不能自由转动,有气只好往心里吞。还好,有了红颜知已□□妙红的解围,自己的处境总算有了转机。

说办就办,那老鸨接过钱,忙招呼人筹办结婚用的物品。由于那迎春院本来就是绿红紫花的,装点起来也快。不多会儿,就已经装点停当。那老鸨把妙红平日里住的房间打点成新房的模样。红帐红烛红双喜红流苏,这么一来,还确实像要办喜事的样子。那屠夫与妙红就在迎春院里举行了拜天地仪式,拜天地拜高堂互拜礼举行完后,他们就被送入了洞房。由于,那老鸨充当了高堂,碍于面子,也不好再扯皮。本来嘛,妓院里的老鸨就被称作妈妈的,现在当众这么一来,她也就正儿八经地认了这个女儿和女婿了。

四面街坊八面领居听说这妓院里要办婚礼,早就按捺不住好奇心,闻风而来,把个妓院围得个水泄不通。人都道,这妓院是烟柳之地,是一夜风流之所,哪容得下天长地久的爱情,在妓院办婚礼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且那屠夫自始至终都被捆绑着手臂,在婚礼上也不给松开。大家都听柳依云的号令,把一切按部就班地做完。那屠夫也不再以狠毒的眼光看那柳依云,而是恭敬地配合着妙红的行动。至于那些与屠夫有过一夜情的女人们,更是又嫉又恼又恨又羞又羡。她们嫉那妙红竟独得屠夫,恼那屠夫竟答应娶妙红,恨那屠夫对自己虚意承欢,羞与同行姐妹共侍过一人,羡那妙红竟觅得了自己终身依靠,从此可以不要卖笑度日,可以名正言顺地与屠夫同甘共苦,同日共月,同晨共昏。想想自己的前途,个个不禁黯然。

那老鸨看到院里的女子显出悲戚不语,黯然神伤的样子,料想她们也触发了身世之感,同境之悲,便也默不作声。

那些前来观热闹的人中,多是年轻男子与壮年汉子,他们平日里不大敢来迎春院,纵使有个别人来了,也是如作贼般,遮掩头面,这时却是理由正当地来看热闹。因此,他们个个都神采飞扬,边看热闹,边用眼偷觑那老相好。有时,他们的眼光都瞄上了一个姑娘,那个姑娘却哪里记得那么多,只当是新客,便丢下一串媚眼,搞得他们都以为是那姑娘对自己情有独钟。

因此当那屠夫与妙红被送进洞房之后,外面的热闹不仅不减,反而大增。那些来看热闹的汉子们早觅了一个可意的人儿,进了各自的房间,寻欢去了。那老鸨虽恨那柳依云使自己破了财,但见生竟反而旺象了起来,心里也就不再想那么多了。眼见白花花的银子落入了自己的口袋,那张红唇早就笑成了圆涡。

这妓院成了屠夫的洞房,也成了很多人的洞房,男人们兴奋着,女人们巧笑着。

唯独柳依云却高兴不起来。她一方面在想林玉郎,一方面在想,这到底怎么啦?自己本想成全那屠夫与妙红的好事,却没想到看到了人间那么肮脏的一面。那些男人与女人勾肩搭背,随意调情的场面竟让她不忍目睹。当那些男人们离的离开,搂的搂着女人走进房间之后,她心中剩下的却只有落寞。这个天真的女子现在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她从迎春院里走出来时,外面已经擦黑了,迎春院门口早已亮起了两盏大红灯笼。

她出得门来,走入大街,来至一个拐角处。猛一抬头,却见有五六个女子挡在了前头,那样子像是来寻仇的。柳依云心想,我在此又没结下怨仇,料想也与自己无事,便转头就朝另一边走去。

谁知,身后却有一股冷风袭来,显然是有人偷袭自己。她来不及细想,一个虚晃就躲开了那人的袭击。冷不丁地,第二次袭击又到来了,她又一躲,轻轻地绕开了那人的掌影。

她大叫一声道:“来者何人?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暗施毒手?”

那人停下来道:“你个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耍什么能耐,出什么风头,竟然为妓院的□□当起了红娘。”

另一个上来道:“你怕是没有见识过男人吧?尚没体会过男人的滋味吧?竟也不知廉耻地跑到妓院那种地方去勾引男人。”

又一个说道:“看她那样子,就知道是个狐狸精,还是个有本事的狐狸精。”

再一个说道:“有没有本事,还不知道呢,要试试才知道。”

于是,几个女子纷纷朝她袭来。

柳依云看出她们并不懂武功,打的时候,杂七杂八的,没有任何章法。其中有个略微懂点掌法的,却也掌力不够,道行尚浅。

她刚从山谷出来,并不想招惹生事,因此那些女子袭击她时,她也没有发力回打她们,只是一味地躲。

边躲边道:“各位姐姐,一定是误会了!我不知何处得罪了各位姐姐,还请明示。”

见来人并不理睬她,只一味地乱打乱抓,她想,这样下去也确实问不出什么,便撒腿就跑,那些人也并不放过,也猛追上来。柳依云跑至一个稍宽敞处,两腿一蹬,就跃上了丈把高的墙。那些女子哪里爬得上去,只在下面谩骂不止。

柳依云也并不接嘴,待她们骂得嗓子有点嘶哑了,才喝道:“你们这些人真是不讲理,老跟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帅哥,又不是猛男,你们有这样的力气,回家陪你们老公去,岂不更好?”

其中一个道:“老公?我们有老公陪也就不会来找你了。”

另一个道:“你这个小妖精,快把老公还给我们!”

柳依云心下一气道:“什么把老公还给你们!你们老公又不在我这儿,我怎么还?再说了,别污辱了人家!”

“不是你在妓院当什么媒,撮什么婚,我们老公会去那里吗?不去那里,又怎么会迷上那里的□□呢?”又一个道。

柳依云听了,微微一笑道:“哦,本姑娘总算明白了,原来你们是管不住自己的老公,便找本姑娘发飙来了。”

“你说什么?”一个道。

柳依云嘴角一阵冷笑,道:“我说是你们没有本事,管不住你们的老公。”

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那些女人们听了,更加气得歪嘴咧眼的。

“小姑娘,好不经事,以为男人是可以管的?只要有诱惑,再有本事的老婆也管不住自己的男人。而你,今天就制造了这样的诱惑。现在,我们的老公已经在妓院里睡下了,还没出来哩。”其中一个道。

“你们的老公?难不成你们的老公是同一个人?”柳依云站在墙头问道。

那些女子同声应道:“是!”

柳依云一听,惊得从上面摔了下来。这一惊确实非同小可。

幸好她的轻功还算不错,在着地的一刹那,用气把身子浮在了地面上,才不至于摔破头。

那些女子本能地朝后一退,见柳依云没摔着,便又聚上前来。

柳依云反应过来,道:“你们,你们,竟然嫁了一个老公?那个男人爱你们五个六个?”

她点着指头数道。

那些女人道:“是啊,我们也都爱他啊!”

“男人可以爱这么多吗?男人的心里真的可以装下这么多吗?”柳依云自言自语道。

“你这个小妖精,装什么清纯!对于男人,你难道还懂得比我们少?”其中一个道。

“我不是懂得少,而是根本就不懂!”她自失地说。

那些女人们互相看了看,使了使眼色。其中一个瞟了一眼柳依云道:“男人们会见一个爱一个,你长得再漂亮,他也只会喜欢一时!”

柳依云道:“不会的,我的玉郎就不会,她一定只喜欢我一个的。”

其中一个见柳依云那不经世事,发痴发傻的样子,冷笑道:“你是真的天真,真的傻!你的玉郎?你的玉郎在哪儿呢?”

另一个说道:“你不知他在哪儿,所以还想着他,对不对?可是,你却硬是把我们的老公引进妓院去了啊?说什么看热闹,不就是找由头去逛妓院吗?你得还我们老公才对!”

其他的人也都附和道:“是的,是的,你得把他给我们带回来!”

“如果,真的如你们所说,祸由我起,我定会把那个男人揪出来还给你们!”柳依云道,“不过,你们得跟我一起去。”

几个女子同声道:“可是,他会打我们的!他有武功!”

柳依云道:“这样的老公你们也爱?”

便径自朝前走去,那几个女子也就只好跟着去了。

来到妓院门口,只见里面还是灯火通明,三三两两的客人来的来去的去。柳依云顾不了那么多,跑到楼上,挨个儿进入那些个房间去搜人。搞得沸反盈天,女人们的尖叫声,男人们的怒骂声,顿时响震房梁。她一路搜过来,无意中来到屠夫与妙红的婚房,却见那妙红还坐在床沿上,那屠夫仍坐在床前的圆凳上,哪有刚才那些人的半分恩爱!

柳依云一时气急,对着那屠夫就是一脚,说:“你怎么像个榆木疙瘩呢?难道,她还配不上你?”

那妙红忙走过来,解围道:“姑娘还绑着他的手呢。”

柳依云一瞧,可不是,他的双手还被自己的无头绳反剪着哩。这绳子除了她自己以外,没有人能解开。还幸亏刚才找人来了,若不来,那屠夫岂不还得受这活罪?想想也好笑,那妙红是个风尘女子,竟也这么傻得可爱,以至于忘了要她解开绳子。

那屠夫也不敢多语,因他白日里差点成了这个小姑娘的绳下之鬼。待被解开绳索,他便被妙红扶着跪下来谢恩。谁知还没有跪下,他便朝外跑去,大喊道:“急急急!”

柳依云正要去追,那妙红叫住了她,道:“他是内急,会回来的!”

柳依云问道:“你这么相信他,他可是男人!”

妙红轻轻笑了笑道:“是的。他是男人,可他现在是我的丈夫,我得信他才对。现在,满大街的人都知道我从良了,嫁人了,我不信他,我信谁?”

柳依云想起刚才那几个女人的事情,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果然,就在她点头间,那个屠夫又回来了。还憨笑着说:“让娘子与姑娘见笑了!”柳依云心想,看来这屠夫还是个有点信用的人啦。突然又想起自己答应别人的事情,便道:“不打扰了。”

然而,一走出房门,又想起这是妓院,是个诱惑男人的地方,屠夫在这里难免会被人诱惑,再说在这里洞房还是不妥。便又踅回去,推门而入。那两人正要宽衣熄灯见柳依云又闯了进来,便显得很尴尬。柳依云却并未觉得。她对他俩说道:“你们还是回家去吧?这里不好。”边说边扯下那些红纱帐呀,红绸子呀,红桌布呀,还把几支红蜡烛吹熄了,包在一个布袋里。对着屠夫说:“你那两间房还算不错的,自己把这些东西拿去装点一下,就会有喜庆之气了,权且当作洞房吧。”他们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觉得这主意不错,便同意下了。那妙红对柳依云说:“谢谢姑娘提醒,这里再好也是妓院,家里再穷也是家。”她看了看自己的房间说:“在这里洞房确实还有点接客的感觉,回家去,我就不再是青楼女子了。”

说完,便要屠夫和她一起收拾东西,也就是些日常用品罢了。那些银两首饰,她早就兑成赎身的钱了。除了给老鸨的,所剩也不多了。收拾停当,她便携了那屠夫的手,离开妓院而去。去时,她对柳依云说:“谢谢姑娘的成全之恩。这江湖险恶,人心不古,还请姑娘速速离开此地,免得再惹是非。”

柳依云心中还有他事,便点头答应。

再说那老鸨听说有人来捣乱,便叫了家丁来。待见到又是柳依云时,便巧笑道:“哟,怎么?柳姑娘也恋上此地啦?正好,妙红要走了,那间房空着也是空着,给你住得了。”

刚才跟进来的那几个女子见柳依云还没有找到自己的男人,便也顾不得廉耻不廉耻了,气咻咻地朝楼上走去。那几个家丁正要阻挡,柳依云施展轻功,腾上了楼梯,一个转身坐在楼梯的扶拦之间,说道:“看谁敢?”

那几个家丁便怯了。那老鸨见柳依云只一个人,白天里那些看热闹了早散了去,便壮了胆,怂恿那些家丁上去打。那些家丁正要上前,却听得楼上一阵哀嚎。循声看去,只见刚才上去的那几个女子揪住一个男人的耳朵直下楼来。

那些女子一边揪打男人一边大哭道:“死没良心的,丢下我们不管,竟然给别人来纳粮。哎呀呀,我们在家都快生霉了呀!”

那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喊痛,待反应过来,便挣脱了那几个女子的手,并施展拳脚,把那几个女子一齐揍下楼来。

揍完还吐了两砣唾沫,道:“你们这些害人精,平日里把你们惯坏了,竟跑到这里来扫爷的兴!回去之后再收拾你们!”

说完后就准备返回去继续尽兴。

那些女子早在地上痛得起不来,见他如此,便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脸上的泪水泉涌似地直往眶外冒。

这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个白衣男子,挡住了那个男子的去路,道:“男人怎么可以动手打女人呢?”

那男人道:“关你什么事?”说罢就要推打那白衣男子。白衣男子只一伸手,那人便动弹不得,地上女子见了,心疼不已,齐声道:“不要伤害我老公!”

那白衣男子道:“听见了没有,你伤害了她们,她们还试想保护你。你对得起她们吗?既然你娶他们回了家,你就得爱护她们,否则,你就不要那么贪心。看,她们多水嫩啊!”说完,就朝地上的女子们瞧去,眼光中竟然含着挑逗之意。柳依云在那男子转过脸来的一瞬间,惊得呆住了。天啦,那不是自己一直苦苦找寻的玉郎吗?刚才听他的声音,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是林玉郎,可看他的脸容,却不是林玉郎又是谁?

她呆呆地看着他,心下失去了意志。而那白衣男子根本就没有看她,只对着那几个少妇使眼色。那些人见到这么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替自己说体己的话,心中感激不已,充满了暖意。那人也瞧见了柳依云,可是,也只是一瞥而已,既没作短暂停留也没有任何其他反应,眼光平平,感觉淡淡。柳依云却一直盯着他看,却见他看自己时竟一点反应都没有,心想,难道他真的把自己给忘记了?想自己多日来为了找他,受了多少委屈,忍了多少讥骂,现在见面了,竟让他给忘了,心中像捣碎了五味瓶一样难受。她简直就要崩溃了。但她还是强忍着。她也没有立即上去认他,她要他来认她叫她。

这时,老鸨见了,只怕生出事端,便陪笑道:“少侠见笑了,那男客既有妻室就让他回家去便得了。我们绝不阻拦。”

说着便使家丁扶起那几个女子,那几个女子便站起身来。白衣男子也拽起那个男子朝下走来。走到那几个女子跟前,笑着把那男子交给女子们,说:“好吧,把他带回去吧!”那几个女子半鞠躬朝白衣男子致了谢。那男子整了整衣衫,不服气地一哼,朝白衣男子道:“你等着!”便甩开那几个女人的手朝外走去。那几个女子却连忙跟了上去。走到门外,那男子回头东一脚西一脚地把那几个女子踩在了地上,痛得她们直喊“哎哟”。边打还边骂道:“叫你们丢我的脸,你们这些敲骨吸髓的妖精!”

“老公,你真的忍心这么打我们么?难道我们多日来的情份竟比不过一个□□的两个时辰么?”一个女子道。

男子道:“你们这些害人精,到家时我再收拾你们!”

那些女子竟不敢再言语,跟着他走去。

“老公,你真的不爱我们了吗?”其中一个女子靠近他问道。

“爱,我怎么会爱你们?”那男子气咻咻地说“我娶你们,只是为了玩玩而已。”

“可是玩也不会这么点时间就腻了呀,我们才在一起十天啊!”那些女子们道。

“你们也不瞧瞧我是谁,十天已经算多的了,知足吧。傻女人!告诉你们别太痴情,你们偏偏不听,今天还来坏老子的好事,看我不收拾你们!”那男子停下来道,“你们竟也偷起了汉子,伙同那汉子一起来害我,你们真该杀!”边说边指着里面说,他暗指那白衣男子是她们的汉子。

“该杀?该杀的是你!”随着一个女声的传来,那个男子作出惊恐之状,倒下地去。女子们一看,吓傻了,只见那男子七窍流火,不一会儿全身就都烧着了。

还没来得及哼一句就化成烟尘,消散而去。那些女子赶快扑过去,却什么也没有了。便面面相觑,大哭了起来:“老公啊,老公啊,你怎么啦?”

当明白自己的老公已遭人毒手时,那几个女人便哭得倒在了地上。

这时,一个女人出现在她们面前,对着她们说:“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们爱。”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孔雀谷谷主令碧彩。

其中一个女子道:“你把我们老公怎么啦?”

“我把他给杀了!”令碧彩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俯下身子对着那女子的脸说。

那女子闻此怒不可遏地朝她打过来,被她只轻轻一捏便香消玉殒,跟随他老公去了。其余女子便失了理智,一起朝她打来,都被她用孔雀羽给抽死了。连白衣男子喊住手都来不及。

这时,柳依云也已来至门外,见到地上六个女子的尸体,心下骇然,既而愤然,喝问那女人道:“你怎么能滥杀无辜?”

谁知那人竟没有搭理她,只朝里走去,边走边喊:“玉郎,玉郎!”

哪里还见得着白衣男子的踪影!

“玉郎,你给我出来,我找你找得好苦啊!”令碧彩对着里面的屋子喊。

柳依云心下想,这相女子与林玉郎到底是什么关系?从她使的功夫来看,应是孔雀谷的焱淼之术,难道这人是孔雀谷谷主令碧彩?她早听师傅说令碧彩与林玉郎之间有瓜葛,今天之事,果然见证了他们之间确实是有情史的。

见没有声音回答,那女人竟然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玉郎,你难道生我的气了吗?你怎么老躲着我呀?我找你找得好苦哇!你就出来吧!”此时的她就是一个弃妇,一个纯粹为情而伤悲的弱女子,与刚才煞气十足,杀人如麻的女魔头判若两人。

林玉郎仍是没出来,那些嫖客们闻此声音倒是出来了不少。他们觉得今晚的事情有些蹊跷,也不想在那里久留,便都穿戴好衣服帽子,鼠头鼠脑地想开溜。那老鸨早与家丁离开了那屋子,找一个地方躲藏起来以避祸事。

只有柳依云还留在原地,她也眼巴巴地等着林玉郎出来,她也在找他,她的心里也在哭泣。

突然,令碧彩转过身来,对着柳依云问道:“你见我的玉郎去了哪里了么?”

柳依云天真而无辜地摇了摇头,其实她何尝不想问她这个问题!

令碧彩一把抓住柳依云道:“我刚才用功动了胎气,不能再去找我的玉郎,你帮我去找找他,好吗?照他的脾性,我杀了人,他是断不会见我的。你去帮我找找他,找到了告诉他,我怀了他的孩子,要他看在孩子的份上,回来见我,好吗?”

柳依云听到“孩子”一句,头一下大了,懵在了原地。这一句如同晴天霹雳,直击得她魂不附体,魄不粘心。

她看着她的肚子,又看看她的脸。令碧彩见柳依云在打量她,便生气道:“看什么看?你想要孩子,自己找男人生一个去。”

柳依云本来就有气,被她这么一说,心里越发又气又羞了。

她转了身,朝外走去。她要找到林玉郎,问问他,为什么要背叛她。

镇外的树林里,鸟雀啼鸣,风清花香,而她却了无心思。

突然,林玉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泪水。那林玉郎却仍嬉皮笑脸,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

她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一句话也没说,好像多日的找寻与思念是一场与自己并无多大关系的梦一样。那梦是如此地虚,如此地缥缈,如此地不留下一点痕迹。

“美女,我长得帅,是吧?”那人见柳依云一片痴情地看着自己,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

然后,他用手指抵住了柳依云的下巴,看着她的眉眼说:“你也长得很好看,像出水芙蓉,不不,像一朵深谷幽兰。”

柳依云盯着他看,眼睛里盈满的泪水,自动地滚落下来,这样越发显出了她的楚楚动人。

“其实,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你。”男子用手指轻轻抚去她粉嫩脸上的泪珠,那泪珠晶莹透亮,就像那少女的痴心。

柳依云还是没有说话,她有话要问他,她想要问清楚,然而还是没有说话。

“瞧你这副可人的模样,该不会也爱上我了吧?”那男子深情一笑说,“看来你是一个痴情女子,爱上我没有错,我是不会让我心爱的女人受伤的。”

“玉郎,那那,她怀孕了,你怎么说?”柳依云终于回过神来说道。

那人心想,又是一个玉郎!这林玉郎怎么就这么惹女子动心啊。思忖片刻,旋即又说:“因为她爱林玉郎!”

“所以,你就也爱她,对不对?”柳依云差点哭得哽咽起来,勉强把话说出了口。

那男子听她这么一说,立时觉得这个女子是个非同一般的痴情女子,便不想再惹她。他转过脸,没有立即回答。

“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苦吗?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可是,你却跑去与别人生孩子。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柳依云说得重落得轻,那语调就像睛天里闪了道电,雷声却只是在云端闷响。

男子说:“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林玉郎,你还会这么伤心吗?”

“不是林玉郎?我找你找得这么辛苦,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却不想承认你是林玉郎?我知道,你是不想承认你对我的承诺吧。”柳依云清醒地回答道。

那男子只是不语,神情全不像刚才的轻薄,他别了脸去,不再理柳依云。柳依云还想说,可是,那男子却已经快步离去,立时消失无踪。

柳依云呆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才好。

这时,令碧彩来到柳依云身边,急急问道:“有没有见到我的玉郎?”

见柳依云不答理她,便吩咐手下人道:“你们分头去找,一定要找到他!”

柳依云见令碧彩那心神不宁的样子,心下更加沉重得不行。

无论怎么找,他们还是没有找到。

令碧彩重着身子与柳依云一起在天黑前来到了镇外的村口。

一抹夕阳的余晖正涂满西天,令碧彩见到此景,心下甚是悲凉,她拉着柳依云的手说:“没想到玉郎竟会如此厌恶我,可不管怎样,我还是爱他的。”

柳依云看了看令碧彩那被夕阳映红的脸颊,那上面泛出了母性之光,有几分温柔,几分慈祥,表情远不像平时杀人不留痕时的戾厉。

这时,一个男子抱着一个孩子从村路上走来,一边走着,一边互逗互乐着。一个村妇出现在村路的另一头,她头裹纱巾,腰系围裙,显然是刚做好了晚饭,正等着丈夫与孩子回家吃饭。

首先是孩子发现了妈妈,朝那女人喊了一句:“妈妈。”

然后是那男人发现了妻子,也朝那边喊了一句:“哎,我们回来啦。”

作为妻母的女子,却只是用手举起刚摘下的围裙,朝他们挥了挥,笑着在原地等。

“真是幸福啊。”令碧彩喃喃自语,“可是,这种幸福此时决不能出现在我的眼前。”

柳依云也一样沉浸于眼前的幸福情景中,听到令碧彩这么一说,心下顿时警觉起来。

“你想做什么?”柳依云道。

还没问出口,却见那令碧彩已经施展了焱淼之术,红色的天空下一团红火正扑向那恩爱的三口之家。

眼见那三个人就要化为灰烬,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白衣男子用自己的扇子划出一堵墙,把那火苗生生地挡在了墙外。

然后,抄起那三口人,一阵风一样,消失无踪了。

令碧彩忙收回焱术,道:“玉郎又来过了。他又见我杀人了。”

“既然他那么不喜欢你杀人,你又为何要以杀人为乐呢?如此下去,只会让他更不喜欢你。”柳依云说道。

“说是这么说,可是作为魔道中人,不杀几个人就难以对得起这个称号。”

“是你自己心中有魔吧!那些人与你何干,你却要痛下杀手,滥杀无辜!”

令碧彩听柳依云如此说她,不由心生恶感。

手下人早已展开阵势要对付柳依云,柳依云自知力薄,更不想与这个怀有自己心爱之人骨血的女人恶斗,便暗自准备避身而去,待那些人要对付她时,早被她的暗器伤在了原地。

柳依云离去时,对令碧彩说:“真爱他,就为肚子里的孩子多积点阴德吧。”

令碧彩气得不行,却也只能摸摸肚子,忍着不发作。

叶千秋与茅仙姑在暗中见到了这一幕,不由得对视了一下。

“师傅,照她这样下去,必然会毁了我派的清誉的。”叶千秋道。

茅仙姑心思繁重,没有立即接腔。

良久,她叹了口气道:“哎,这个女子只有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原本想要靠她来助我一臂之力,如今看来,是万万指望不了了。”

叶千秋见师傅对师姐有失望之心,心中不觉一喜。

但是她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故做愁苦状,说道:“哎呀,师姐呀师姐,师傅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啊——那师傅,我们该怎么办呢?”

她见茅仙姑也一脸茫然,便转换话题,和师傅一起考虑起问题来。

茅仙姑大叹了口气道:“只能让那个林玉郎也真心爱上她。”

“什么?我们还要帮她?”叶千秋惊问道。

“是的,我们要帮她。”茅仙姑拄着拐杖朝前走去。

叶千秋万万没有想到,师傅竟然还要帮助令碧彩,她原以为可以借此打消师傅对师姐的信任,没想到恰好相反。

深夜的村庄,几颗星子缀在上空。

林玉郎把那三口救离了魔爪,带到了一座茅屋里。

风萧过耳,茅屋里却温馨得很。

妻子靠在丈夫的身上,孩子靠在母亲的胸前,睡着了。一个黑影掠过,丢下一个布包,孩子最先醒来发现,急喊道:“妈,有人丢下了东西。”

男人与女人一下全被惊醒过来,忙取来包来,打开看。

这时从外面打食回来的林玉郎正好回来了,他连忙止住道:“别碰!”吓得孩子赶忙停了下来,那夫妻两个也惊骇地看着林玉郎。

那一林玉郎用扇尖朝那布包一划,还未接触布包,只一阵光亮,布包就开了,里面装的竟是食物。

除了食物,上面还有一条绢巾,上面写着:“我怀了玉郎的孩子,希望为孩子积点德。”

那林玉郎笑了一下,道:“这食物应该是好的,你们可以用来充饥。”

孩子便要吃,那夫妻两个却止住了,她们不相信天上会掉下馅饼。

林玉郎想了想,便持扇走了出去。

他来到令碧彩的宿所,见她肚子果真微微隆起。

令碧彩全没有白日里的嚣张之气,脸上竟现上几分安详之色。

尽管男子很隐秘,可仍然让她觉出了异样,她忙喝了一声:“谁!”

他没有躲藏,而是现身于前,这一现身,竟让令碧彩感动得泪流满面,半天才回过神来,走上来紧紧抱住了他。

而这一幕又让窗外的茅仙姑与叶千秋见着了,同时见着的,还有尾随而至的柳依云。

那男子没有说话,他想问布包的事情,但是没有说。

柳依云见他们两个亲热有加的样子,难过得几近崩溃,她取下自己的发簪狠狠地朝那两人射去。

然而,那男子的刀也在那时朝柳依云奔去。柳依云一惊,就往后逃去。却被茅仙姑师徒挡住了去路。

双方没有对峙,立时就动起了手。那柳依云哪是对手,想逃都逃不了了。

“住手!”令碧彩出现在房门口,身边站着那男子。

茅仙姑已经住手了,可叶千秋硬是朝柳依云身上使劲推了一掌。

倒是令碧彩忙使出孔雀功,用一根花羽阻住了叶千秋的第二掌。身边的男子心一动。

只听令碧彩道:“你说过要为孩子积点德,这也算吧?”

柳依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看了一眼林玉郎,而那人竟深情款款地看着令碧彩。

天啦!难道这样就让他真爱上了她?

茅仙姑与叶千秋对视了一眼,意味深长。

柳依云简直要气炸了,她的表情当时难看极了。

“林玉郎,你,你简直,不是人!”良久她才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令碧彩则趁机靠在了林玉郎的怀里,这时,一个人影从空中飞来,对柳依云道:“傻孩子,走吧!”柳依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随那人而腾空而去。

茅仙姑上前一步,抬头看上面,却早不见了那两人的踪影。可是那声音却那么熟悉,竟好像在哪儿听过。

叶千秋说:“师傅,不意那不知好歹的女子被人救走了,看来她也是有来头的。”

茅仙姑道:“江湖复杂,有来头的人多得是了。”

她无心回答叶千秋的问题,只一味地想刚才那声音。她搜寻着自己的记忆,突然灵光一闪,天啦,这不是他的声音吗?她不由地朝后退一步,差点倒了下去,幸好叶千秋左挪一步扶住了她,不然她还真的难以自支。

“师傅,你怎么啦?”令碧彩也连忙上来与叶千秋一起扶持师傅,那男子也只好上来。

茅仙姑看看两个徒儿,又看看那男子,没有言语。

他们几人面面相觑,突然茅仙姑拉住了那男子的手说:“林玉郎,你要好好爱护我的徙儿,负心汉的下场没几个好的。”

令碧彩没想到此时师傅还在想着她,心下很是感激。她看了看林玉郎,那林玉郎也正好对视过来,眼中含有几分柔情。

而叶千秋则看不过了,心想这师傅也太偏心了,于是就对这三个人不怀好意地瞪了一圈。

目 录
新书推荐: 黄泉公交:乘客,上车请注意辨诡 人鱼幼崽上岸,沟通万物成团宠 溺爱法则 四合院:我叫何雨钟,送钟的钟 成为神豪后得知前女友生下龙凤胎 死遁后才知,我是京圈太子白月光 我在动物园御兽修仙 港片:打造万亿商业帝国! 权力巅峰:SSSS级村书记! 第七年,我捡到了暗恋对象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