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1 / 1)
陛下和摄政王殿下换上常服,行至宫门口,陛下便十分紧张——陛下自三年前登基为帝后第一次私服出宫,就再无机会寻访民间。
然对方看了摄政王殿下一眼,摄政王殿下嘴角含笑,旁若无人地走出去,禁军装作视若无睹,无人敢阻拦。
陛下试探道,“这可是摄政王手下?”
摄政王笑着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脸。
陛下默。百官之中,不识陛下的人多,然而恐怕无人不识摄政王那张脸。
陛下与摄政王一同行至集市,此处人声鼎沸,喧嚷吵杂,各种声音混合到一起,让人既感觉吵闹,又多了一种身处世间的真实感。
陛下道,“宫中虽好,但是过于冷清,不如这外间,吵吵杂杂,却格外有一种过日子的感觉。”
摄政王面无表情,道,“这样想的大概只有你一人,世界上不知道多少人明白深宫寂寥却抢破头要进去?”
陛下初次见宫外的情景,十分好奇,他如同顽童一般好奇地四处观看。这里人太多,摄政王殿下怕他走失,便道,“陛下,请跟随微臣,以免走丢。”
陛下道,“我们二人在外行走,若是仍以陛下摄政王称呼,实在不便,我们就互以姓名相称吧。”
摄政王一愣,却道,“敢问陛下名讳?”
陛下被一问之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也不知摄政王姓甚名甚?
原来这二人这三年间做着世界上最亲密的事情,却相互不知名讳,是多么可笑可叹!
陛下道,“你便称我为四郎吧。”
摄政王知道陛下不欲告诉自己他的名讳,也不强求,道,“我字子卿,陛下便称呼我的字号吧。”
陛下嗤笑道,“子卿居然也效仿起那些个文人墨客,给自己取起字号来?”
摄政王道,“附庸风雅罢了。”
陛下虽穿着的虽然是常服,然而也是不一般的常服,月青色的苏杭织布,绣有大朵牡丹,陛下穿上,显得既风雅,又漂亮。
两人在集市上时,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回头看他们的人,竟有十之八九。
偏偏陛下一无所知。
摄政王看了一眼陛下看起来就不便宜的衣服,扶额道,“陛下,你为何要穿这件衣服?”
陛下道,“有何不对?”
摄政王叹了一口气,不欲解释。摄政王道,“陛下可带有贵重的财物?不如微臣帮你收着?”
陛下乖乖摸遍了全身上下,把身上的包括玉佩挂饰钗子都递给摄政王。
摄政王看着手上捧着的那一堆叮叮当当的东西:…………
摄政王道,“你要乖乖跟着我,这里鱼龙混杂,很容易被坏人拐走。”
陛下跟在他身后,道,“恩。”
摄政王又道,“若你看上什么东西,就告诉我,我替你买。”
陛下道,“恩。”
摄政王道,“其实前面有家混沌不错,你大概没吃过吧……”
陛下,“……”
摄政王殿下转身一看,身后已经没人了。
摄政王手里还捧着那堆东西:…………
。。。。。。
其实陛下并不是故意走丢的。
摄政王在前面捧着东西的时候,他虽然一心一意地跟着对方走,可是很快就被一家吹糖人的小摊子吸引住了目光。
那个小贩手脚熟练地捏好一只糖人,然后一吹,一个活灵活现的小人儿就出现了。
然后小贩洋洋得意道,“这是天子。”
陛下瞪着那穿着大黄色袍子的小人,心想,陛下才不会那么丑呢。
陛下看了这糖人半天,然而都没买,小贩不耐烦地道,“到底买不买啊?你挡着我的摊子了!”
陛下抬头欲反驳,结果就看见对面有个男子看着他。
那男子没什么特别,除了长得好看。
这男子长得剑眉星目,气质斐然,嘴角似笑非笑,实在好看得紧。
陛下多年来对着摄政王那张脸,自觉早就看厌了,如今看见这样一个男子,顿觉眼前一亮。
雅称俗称发花痴的陛下发现男子居然对自己微笑了一下,再然后,陛下便不省人事了。
陛下醒来时,发现自己自己被人随意搁置在一张摇摇晃晃的木床上。
这间屋子又小又简陋,而且不挡风,一阵阵风吹来便十分冷。
陛下睁眼便看见昏黄摇曳的烛光,还有一个人坐在桌子面前奋笔疾书。
那人听见陛下醒来的动静,回头笑了笑,露出一个笑容来,直把陛下恍花了眼。
陛下只觉得这人这笑和这里简直格格不入,他活该是风流不羁,红袖添香的有匪君子。
有匪君子笑完,道,“我观贤弟穿着不俗,言谈有力,还以为贤弟身家不俗,原来竟只是一个空有架子的穷光蛋?”
此言一出,陛下所有的想象都破灭了。
陛下道,“你抢钱?”
有匪君子道,“劫富济贫。”
陛下道,“妄你长得一副神仙般的样貌,竟做这种事情。”
有匪君子笑道,“哈哈,多谢兄台夸奖。可是老天爷给了我这么一张脸的同时,又给了我这爱劫富济贫的性格。若是我没了这性格,也就没了这张脸,兄台觉得我该同时失去还是同时得到的好。”
陛下默。
陛下道,“我觉得你这性格挺好,你可以不要脸。”
男子一点没有被气到,道,“兄台还挺伶牙俐齿的,不愧是大家子弟。原本我只打算拿走兄台身上的钱,然而却没想到兄台身无分文。如此,便只能难为兄台在这里多住几天,等你家人来拿钱救你了。”
陛下犹豫一下,道,“我家中并没有钱。”
男子笑着,指了指陛下的身边的一枚雕章,上面正是京城一大钱庄的标志。
陛下看着自己手边那个下边进贡的,自己随意带出来的小章,突然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狡辩。
陛下道,“兄台缺钱?”
男子道,“你看我家徒四壁。”
陛下看了看四周,觉得这男子风度翩翩,又有才有貌,就不该住在这里,于是深为同情。
陛下道,“那就多谢兄台这几天照顾一二了。”
男子没想到陛下居然如此配合,诧异地看了他好几眼。
男子说完之后,继续自己一个人奋笔疾书,写了一会儿,发现陛下撑着脑袋幽幽地看着自己。
男子赫了一跳,道,“兄台为何看我?”
陛下看了看男子写的东西,道,“兄台是朝廷命官?”
男子恍然大悟,道,“确实如此。兄台想问我为何朝廷命官还要劫富济贫?因为朝廷发的俸禄实在不够在京城花销啊。”
陛下道,“没想到朝廷命官也是这么苦。”
陛下道,“我只是看兄台的字迹,感觉有些熟悉?”
男子道,“我师从大家,贤弟大概在家中看过我师父的字迹?”
陛下道,“不,不是你师父,就是你。”
陛下叹口气,再三确定,这确实就是自己认识的笔迹。
原因无他,三年来他每天都与写字的人无话不谈,引为知己。
陛下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陛下道,“你不要用我来威胁我的家人了,到时他们找来反而给你招来麻烦,不如这样吧,我与你一见如故,就把贴身玉佩送予你,你拿去当些钱,把我放走吧。”
男子一怔,然后对陛下做了一个揖,笑盈盈道,“如此,便多谢兄台了。”
。。。。。。
皇后娘娘宫里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最近心情不好,动辄便要发脾气,有时还把她最喜爱的瓶子摔坏了。那次她一气之下竟把宫里的好多人都拉出去乱棍打死了,这在以前简直是无法可想的事情。
而皇后娘娘宫里还有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就是皇后娘娘突然爱上了吃辣。原本她口味很淡,然而最近她爱上了吃酸辣鱼,所以宫里顿顿都给她辣味的东西。
然而她胃口却不好,总是吃一点,就不能咽下去。大家都焦急得不得了。
恰好今日的时候,有人来拜访她。
皇后娘娘道,“言秋?这是谁?”
墨煜道,“娘娘忘记了,是那日在大鼓上跳舞的女子。”
皇后娘娘若有所思道,“原来是她。这女子挺有心机,然而却没有摸索到陛下的要害。”
皇后娘娘道,“宫里多少人想要在陛下面前露脸,然而为何却都如此安安分分?她这样张扬,若有一天,碍了眼摄政王的脸……”
墨煜道,“娘娘说的是,她确实太张扬了。”
皇后娘娘道,“小小美人而已。让她进来,把帘子隔上,本宫可是想见就见的?”
言秋进来之后,行了一礼。
皇后娘娘道,“本宫身体不适,不方便见你。便围上这帘子。”
言秋道,“娘娘千岁。臣妾不该擅自打扰娘娘。”
皇后娘娘不耐烦道,“有何事直说吧,何必磨磨蹭蹭。”
言秋道,“妾身做了一点山楂汤,听说娘娘胃口不好,这东西开胃不错,娘娘可是试试。”
皇后娘娘深知深宫之中无人敢信任,于是把这酸梅汤留下之后,就让墨煜倒掉了。
然而皇后娘娘又觉得这山楂汤香味扑鼻,让她食指大动,便令人格外做了酸梅汤,下午时喝了一盏,果然十分开胃,夜晚时便多吃了半碗小点心。宫里的人都偷偷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