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Chapter13（1 / 1）
我想
在被告知自己退无可退的处境时
你再三抛出的诱惑
是造成我内心反复无常的最根本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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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奉劝一句，小千，赶紧打个电话给酒井，确认一下小雪现在的人身安全吧……”
情报贩子暗沉的猩红瞳孔蕴含着难言的自信神采，微仰的下巴线条在客厅吊灯柔和的光影中流畅而自然，嘴角似有若无的一丝弧度在千伊回转身体之际更为明显……
一手搭在餐桌旁深红的木质椅背上，千伊以右脚为轴心转向临也站定，笨重的黑色镜框在她偏头的时候自然的下移了半分，正好将她慢慢浮现出诡异幽紫色泽的瞳孔暴露在外。
猜测到面前的女人接下来可能有的举动，原本站在一米开外的青年突然晃到千伊的身后，伸出手臂从腋下穿过环住她柔软的腰肢拉向自己，同时一下子打掉了碍事的眼镜，接着死死的捂住了千伊正欲开启作弊器的眼睛。
不顾紧靠着自己的女人如何拼命的挣扎，一气呵成完成这些动作的黑发青年长呼出一口气，低头将下颚抵着怀中女人的肩膀，笑着说道：“是我不小心把你逼得太急了吗？小千居然也会想对我使用这个能力了，哈哈哈……不过啊，现在还不行，有趣的事情我知道得很多，一次性全部透露给小千就没意思了~”
被突然剥夺了视觉和行动自由的千伊，并没有因为耳畔撩拨的暧昧气息停止反抗，反而下意识的向后一肘击，打得犹自沉醉的情报贩子闷咳了好几声。
“塞尔提亲传的肘击，据说效果出乎意料的好，虽然她也只有对新罗用过吧。”
脱离桎梏的女人没有直视青年故作夸张的痛苦表情，弯下腰捡起滑行至桌下的眼镜，放正戴稳后才抬起头：“我对你的内心所想没有知道的兴趣，倒不如说把你的所思所想全部洞悉反而会加重我的心理负担，那些类似精神污染的恶心念头，就算不开作弊器我也大概猜得到一点。”
准备绕过依旧在装作受了内伤的临也，千伊目视前方继续往原本的方向走去，而在步伐经过撑着桌面的青年之时，他仍然不放弃的拉住了前进的女人，加之于她手腕上的拉力，使得自己手指根部套着的银色指环，在千伊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浅淡的痕迹。
“我是说真的哦，小千，你的妹妹到现在都没回去酒井那里……这个情报千真万确，我的职业操守不会容许我在这种时候说谎的。”
像是为了验证情报贩子话的可信度，在他话音刚落，放在千伊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而犹未确信面前青年所言的女人，很快把声源的通讯工具拿出凑到眼前，当着临也的面确认着来电者的身份。
临也眼看着事态继续发展，也不再继续伪装的直起身子，偏着头打量起千伊在瞬间的表情变化，而在他精准的接收到来自面前女人刹那间难以察觉的惊讶之后，脸上不禁露出了事态尽在自己掌握的得意笑容：“看来小千也明白了……现在的来电八成就是那些绑走小雪的人打来的吧，赶紧接啊，否则，我也不敢说会有什么后果哦~”
千伊握着犹在作响的手机，不明就里的看着做出大胆预言的青年，很大方的将显示着来电者的屏幕递到他面前，然后，千伊果不其然的看到了，方才还自信笑着的青年，慢慢收拢起面上的得意，转而拉平嘴角的线条，连一贯神采飞扬的眉目，也渐渐的皱缩起来。
千伊颇有些得意的收回手机，从善如流的按下接听键，背对着临也开口说道：“喂，静雄啊，有什么事吗？突然这时候打来电话……”
在等待着静雄回答的间隙，千伊还不忘侧头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临也的反应，但这时，情报贩子的脸上已经没有了适才的挫败之色。
“你说你现在已经到了新宿站？怎么……这时候来找我？”
听到那端的静雄这样说道，千伊当即转过了身，不再偷偷打量，而是完全直视着站在那里的青年，视线中无声的传达着内心的疑问。
“你说什么？嗯，她……大概是我的妹妹没错……你要带她过来？为什么？发生了什么……喂？”
千伊怀着诧异将听筒移开耳畔，不明所以的看着临也，却只换来对方两声无奈的冷笑：“哈哈……原来是小静啊，不愧是我定义为最无法掌控的人类。算了，既然小静马上要来，那我还是赶紧撤退的好，小千应该也不想自家大门被拆卸下来，或是无端报废几张桌椅之类的吧~”
撂下这些不负责任的话语之后，面露头疼之色的折原临也很快离开了千伊的公寓，而留在原地的心理医生也在不久之后，迎来了难得造访的客人。
看着站在高大的金发男人身后的少女，千伊在长久的没得到两人中任何一个的解释之后，选择了直接询问：“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静雄？”
被问及的男人取下了太阳镜，随后一手抓着后领将躲在他身后的少女提起放到千伊面前：“千伊，她是你的妹妹吧，我是从外貌上这么判断的，如果搞错了我先道歉。”
刚刚经受失重恐惧的少女还一手抚着胸口，但在对上千伊的视线之时一下子偏过了头，赌气似的不再看她，而站在门口背靠着大门的心理医生，在被亲生妹妹断然拒绝后不久的现在，表面上依旧可以淡然的连嘴角的线条都绷得笔直。
“啊，你带来的这个孩子……这个家伙的确是我的妹妹没错……”
“不是，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千伊话还没说完，原本移开视线看着别处的少女，突然转过头来，阴沉着脸的朝她一字一顿的说道，少女身体两侧握紧的手背上，筋脉的纹路清晰的漫布着，压抑下的情感，与几小时前在岸谷新罗的公寓里，那个和她同血缘的心理医生如出一辙。
看着雪伊涨红着双眼对着自己的样子，千伊脑海中不禁冒出了下午时分，少女抑制着失控的情绪，以近乎咬牙的姿态说出的“请你离开我的世界”这句话，但这次，并没有等到她再说出什么更为无情伤人的言辞来，刚才还双手插袋的金发青年突然迈开长腿跨了两步，正对着情绪还不稳定的少女举起右手，控制着力道的果断劈下。
“好痛！”
这一场景来的太突然，还没搞清楚情况的心理医生，看着面前男人还维持着举起手刀的姿势，而矮小的少女已经捂着头蹲下了身……
“小鬼对你姐姐尊重一点……咳咳，是这样的，千伊，今天下班的时候，看见这个小鬼遇到了点麻烦，不过接下来问她什么都不肯说，我就把她直接带了过来。”
千伊自然注意到了被静雄无意中轻描淡写带过的“麻烦”，而联想到折原临也离去前透露的情报，开始焦躁的她一掌拍在额头上，游移着的视线充满了不安的惶恐。
就算是向来单细胞的男人，也能察觉到她们姐妹间出现了什么问题，以及绪方千伊此刻绝对不正常的状态，但无心也无力介入的金发青年，只是手插口袋走向了阳台，把室内的空间留给长相相似的两人，自己趴在栏杆扶手上点燃了一支烟。
在静雄回避后，千伊放下手来看着依旧固执扭过头的少女，酝酿了许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轻啧一声后跟着金发青年的脚步走向了阳台，站在里侧拉开了半掩的玻璃门。
“静雄，能拜托你一件事吗？虽然我知道这很强人所难……雪伊她……可以放在你身边几天吗？有你在的话，应该可以暂且保证她的安全，不会再发生刚才的事情，而在这期间，我会尽快去处理一些事情。”
“刚才的事情？”静雄愣了一下，之后仰起头像是在回忆什么似的，接着掐灭了手里的烟走进屋里，顺手关上了门：“反正，就是你大概又惹上了什么麻烦事，总之不像是那个孩子的原因，高中的小鬼就算学校打架，也不会夸张到被五个成年人满大街追着跑的程度吧。”
“五个成年人？这……抱歉，如果我说就是后者，你相信吗，静雄？”
“谁知道呢，总之，你就算骗过了我也没什么好处，根源在你的话，总有一天你也会被找上门的，白痴。”
静雄手插口袋，漫不经心的走到千伊面前，伸手在她额头上推了一下，而千伊却突然笑了起来，捂着根本毫无痛感的额头笑着说道：“是啊，就算说谎也没什么好处，事实就是事实，况且，我本来就没打算说谎啊，对我少之又少的朋友之一……我可能是惹上什么麻烦了，雪伊也是因此受的牵连，但是，对不起，静雄，恕我现在还不能将具体的情况如实相告。”
千伊突兀的道歉，也没引起静雄的什么特殊反应，倒像是早就预想到了一般，满是“就知道是这样”意味的叹了口气：“我说你啊，自从被死跳蚤缠上之后，就一直被扯进一些奇怪的事情里吧，这次的问题，就算你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到和他脱不了干系。”
“临也到底有没有背地里干些什么，我现在还没有头绪，可就算是，其中一大半也确实是我的责任，他……应该顶多就是把原本就不清的水，搅得更混了一点而已。”
“喂，千伊，别总是帮着那只死跳蚤说话！可恶，之前在池袋见到他的时候，就应该毫不犹豫的杀掉、杀掉、杀掉！”
看着静雄满脸怒意的说着如此不和谐的词句，千伊除了无奈的笑笑之外，想不到要用什么表情来回应，只是在对方停下诅咒之语后，沉下所有的表情严肃的说道：“请看在我的面子上，替我保护雪伊一段时间吧，这种时候我也只能拜托你了，静雄。”
沉默的审视着面前的女人几秒之后，静雄也没法做出任何答复来，向来不善思考的青年，烦恼的抓着他那灿烂的金发：“怎么想都不可能吧，千伊，让我来保护那个小鬼……”
“可以的，以前的静雄可能做不到，但是现在，和越来越多人产生羁绊的现在的静雄，肯定早就已经明白了，你的力量，除了破坏，更可以用来守护。”
对平和岛静雄来说，千伊的这番话——意义不明、理解不能，但无意识下早就将其看作是朋友的青年，很快就下了决定，他点了两下头表达了他的意思，随后取出上衣袋里的墨镜戴上走向大门，并手一挥招呼雪伊跟上。
“不要！”
慌忙退开的少女正巧撞上鞋柜，但后腰沉钝的痛楚并没有让她接受千伊伸向她的手，反而一把打掉勉强靠自己站了起来。
“我不要……不要听你的话！不是说了不再干涉我的吗？才过去多久你就要反悔，你到底……到底想怎么样才肯罢休！”
“你少任性了！”
在其他人面前向来精于克制自己情绪的心理医生，在此刻鲜为一见的提高了音量，脸上全部的表情都绷紧着，显示着不容反驳的意味——千伊这般反常的模样，连一旁的静雄的愣在了那里。
“如果你是恨我夺去了你原本的日常，那我尽心竭力到如今，也算是全部还给你了，但是，如果你是恨我始终阴魂不散的出现在你的日常里，那么现在，你大可放心，维护好你最后一点临近破碎的日常之后，我就会彻底消失在你的人生中——这一点，我绝对说到做到！”
千伊满是决绝的做出了这般的许诺，但被镇住的少女却似乎在她眼中看到了视死如归的意味，可她还没来得及仔细判别，那种哀伤的眼神就消失了，转而呈现出的，是她更为不习惯的温柔如水……
“雪伊，和静雄一样，你也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内向封闭、不懂得去接触情感的你了……你现在应该也有自己的判断力，如果说造就如此现况，是当初我强加给你的，那么此刻，你应该清楚你想要的是什么，以及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听听你心里的声音，去遵从你自己爱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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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雪伊和静雄送至楼下，再一次郑重拜托后，目送着已态度转变却不愿承认的少女，被高大的金发青年单手拎起提着走的样子，不知为何由衷的感到安心。
回到居室的心理医生，关掉所有照明独自置身于黑暗中，千伊蜷起双腿坐在沙发上，冷静的思考着今天，不，从网站被入侵开始的一系列突然变故——
毫无疑问，两个月前她在“镜花水月”上的信息被泄露了出去，虽然具体程度还是个未知数，但从对方按兵不动了一整个暑假，到今天才有人找上雪伊、而且不是直截了当的埋伏着自己来看，事情可能不是她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
如果立足于这点的话，那么对方极有可能在掌握到“绪方千伊”这一线索之后，顺着一些蛛丝马迹追查到了她的过去，还牵涉到酒井雪伊还作为“绪方雪伊”的时候，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这一点情报的来源，绝不可能仅凭网站上的那么一点信息获知到那么多……
最后一点，就算她如何排斥，思绪也会不加阻拦的跑向“折原临也”这个名字上去，即使她多么不想承认，可嫌疑最大的就是他！
反复思索猜测着可能的原因，苦恼的心理医生像是得到了什么心理感应一般，鬼使神差的走向窗前，取下眼镜扫视着楼下几个可疑的身影后，获得的简短信息却让她不由得一惊——
『已经……到这里了吗？！』
得悉这一切的女人却出乎意料的镇定了下来，重又戴上眼镜的千伊步履稳健的走进卧室，打开衣柜取出不同于工作套装的休闲服，迅速的换上整理好，然后散开高束的单马尾，走进卫生间站到镜子前，犹豫了几秒之后果断的拿起梳子，一分为二扎起了双马尾。
打理好一切之后，觉得变装成功的女人将眼镜收进外套口袋里，冷静的锁上大门走向电梯，按下最低的楼层沉默等待着，待听到提示到达的“叮——”的一声响起，淡定自若的女人昂首跨出电梯，有条不紊的一步步走向公寓大门，然后身体转弯扬起乌黑的马尾发端，正大光明的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离开了这危险的地方。
等到拉开足够的距离之后，冷静的女人一改之前慢慢悠悠的步伐，突然向着前方晦暗不明的街道跑去，疾驰的夜风吹散了她随意一绑的双马尾，她顾不上撩开遮掩在眼前的发丝，潜藏的恐惧驱使着千伊不停下任何一刻的狂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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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伊此番仓促而逃的目的地自然不可能事先计划好，而走投无路之际能够想到的收容地，也只有仅来过一次的折原临也的事务所。
“你如果要找临也的话，还是赶紧打消这个念头吧，谁知道他是死在外面的哪个地方了。”
气喘吁吁的按响门铃之后，千伊所看到的来开门之人照例还是矢雾波江，而冷淡秘书对雇主刻薄犀利的讽刺，也一如既往的是她在被工作量压垮之际，对不负责任的老板最直接、却没什么威力的报复方式。
千伊站在玄关，抬手抹了把额上的汗水，而在双眼扫过眼前态度冷淡的女人之后，弯腰郑重的向她致谢，并且丝毫没有停滞的转身离开。
“喂，等一下！你真的是……果然那个家伙看上的女人也不会正常到哪里去。你就这么回去的话我可交不了差啊，虽然很不想听他的话，但那个家伙神神在在的交代给我的事情，我还是有那么点兴趣的，对于后续的一些发展……你不想知道，临也他到底要我告诉你什么吗？”
千伊的脚步滞了一下，随后偏过头来看向倚着门框的波江，深邃幽紫的眼眸闪现着一晃而过的不明意味……
“不用了，我已经都知道了，谢谢你，矢雾波江小姐。”
看着绪方千伊离去的背影，波江回忆起自家雇主在交代这些时说的话，不由得笑出了声……
【“对了，波江，如果我不在的时候小千来找我的话，就告诉她——‘出卖你的绝对不是折原临也’，对，这句话就够了。嘛嘛，当然也有可能她在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波江到时候可别吓得颠覆了你的人物设定哦~毕竟小千的能力当初可是连我都被吓到了呢~”】
虽然从折原临也说完这句话开始，矢雾波江就在在意那个所谓的“能力”究竟是什么来历，但在那道奇怪的幽紫光芒闪过的一刹那，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临也啊，自称最爱人类的你，却对一个怪物如此上心也真是够奇怪的——那个女孩不是人类这一点，恐怕你比我还要清楚吧，可是还这么执着到底是为什么呢……』
波江找出那份记录着绪方千伊所有资料的文件，随意的一遍遍翻阅着，然后停在了记录着她5岁经历的那一页上。
她的手指在纸张边缘一下下的摩挲着，简单的几行文字反复的逡巡，最终手一扬合上了纸页喃喃自语着，脸上复杂的表情似乎正彰示着什么。
“绪方……果然是那个‘绪方’吗……”
干练秘书冷若冰霜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而后又回归到显而易见的冷漠神色。
『管他是什么，反正都和我无关，弄到今天的地步也算她咎由自取，这个孩子的麻烦啊……算了，你要不要干涉是你的事，出于什么目的也是你的事，爱趟这种浑水的，也就只有你了吧，无聊的情报贩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