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Vol.14（1 / 1）
午饭过后，赵舒计划回办公室小憩一会儿，还没来得及鼓动邵小宁与她“同流合污”，就在经过马不凡办公室的时候被他叫住了。
邵小宁朝着赵舒皮笑肉不笑地挤了挤眼睛，之后脚底抹油地跑开了。
赵舒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马不凡走进他的办公室，只见他绕过办公桌拖开转椅坐下，公事公办地把桌上一摞A4纸推到她面前。
赵舒略略扫了一眼封皮后便猜出了个大概。
翻译组作为整个编辑部工作量最少的工作组，自然不可能拿着和其他组一样的工资却做着最清闲的工作，再加之“时年”作为本地学术类杂志的翘楚，有这个金字招牌在，社里总能在他们工作安排不那么紧凑的时候揽到一些翻译工作，从而使得劳动力资源充分合理化利用。
眼前的这一厚摞文稿正是属于这样的附加工作。
换平时，赵舒肯定会二话不说地拿上文稿就走，可目前的情况真的让她有些吃不消。
组里刚有一人请了公休假去学驾照，再加上那个翻译水平自成一派的朱霈，翻译组等于少了两个人手，更别说眼下还处于下期杂志的编辑期，这样一来，翻译组的整个工作安排就变得让人难以消化了。
“什么时候要？”赵舒抬眼看向马不凡，如果截止时间能晚一点的话，这个窘境会好很多。
“十一月六日。”
才一个星期？！
赵舒烦乱地动了动，双脚的脚跟紧紧靠在一起，“时间上太紧了。能不能让对方通融一下，如果不急着要，晚个一两天也好。”
马不凡讥笑了几声，整个人向后靠在椅背上扬着下巴说道：“时间是挤出来的，少谈点恋爱就不会嫌时间不够了。”
赵舒哪会听不出他这冷言冷语，只莞尔一笑，走上前将文稿抱入怀中，之后落落大方地回视过去：“劳主任操心了，我会把时间协调好的。”
几乎是昂首挺胸故意跺着脚出来的，赵舒刚一出门，便听见身后的办公室里传来了一声鼠标狠摔在桌上的声音，她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心底漾起一丝别样的自豪。
…
邵小宁盯着赵舒抱回来的文稿，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难以置信地开口：“你重新说一遍，截止日期是什么时候？”
“下星期二。”赵舒选择了这个比较直观的答案。
“这么厚一摞，下星期二？”邵小宁指着文稿惊诧道，“马大炮故意的吧。”
赵舒挠挠头：“也许、可能你们是被我害的。”
“什么？”邵小宁收回正在丈量厚度的手，“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舒把马不凡的原话如实转述给她听：“我就是受不了他那冷嘲热讽的态度，所以一冲动就抱着这摞东西回来了，还把你们给连累了。”虽然说工作是推不掉的，但赵舒还是觉得当时的自己应该沉住气，没准能争取到多一些的时间，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让整组的同事都跟着加班受累。
邵小宁摸着下巴道：“这么说，早上开会的时候马大炮拐弯抹角地说你不务正业就是因为嫉妒你谈恋爱啊？”
“呃？”赵舒显然没跟上她的思维运转，只好含糊地带了过去，“嗯，现在看来是这样没错。”
“那你谈了吗？”
赵舒继续发懵：“啊？谈什么？”随即反应过来，抓了一旁的废纸揉成团地扔过去砸她，“你能不能不跑题？我在跟你讨论这摞翻译稿啊。”
邵小宁无所谓地摊手：“加班加点做就行了嘛，天又塌不下来。”
赵舒拱手：“邵兄真仗义。”
邵小宁抱拳还礼：“赵兄言重了。”
。
一连好几天赵舒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不仅她，整个组里的人都在叫苦不迭。
截止交稿的前一天，翻译组全员仍在埋头苦干。赵舒中途去了一趟茶水间，给自己和邵小宁泡了一壶浓茶以备不时之需。
回办公室的时候被组里唯一无所事事的人拦住：“舒姐，你还不走吗？”
赵舒伸手护住因被打到而有些摇晃的杯壶，淡淡地回她：“嗯。”
朱霈兴冲冲地扶住她的肩膀：“今天不是你们高中同学的婚礼吗？你不去的啊？”
赵舒思绪一跳，才想起来小美的婚礼就在今天，随后不自在地咬住下唇道：“我给忙忘了。”
“那我不是正好提醒你了吗？”朱霈沾沾自喜，“快点收拾东西，这就和我一块过去啊。”
“你先去吧，我再等一会儿。”
朱霈又撅了嘴：“还等什么啊？扬扬开车来的，反正都一路，我们可以载你的。”
“喜宴七点才开始，我之后赶过去也是来得及的。”赵舒示意朱霈回头去看组里的同事，“大家都在加班，我也不能临阵脱逃。”
“你是组长，组里什么事都是你说了算，你还怕他们嚼舌根啊？”
赵舒也不知道朱霈是真的不谙世事还是怎样，人活于世，有一个东西比匕首还要锋利，往往能直插心窝让你痛不欲生，它就是人言。只要是生活在社会这个圈子里的人，都不可能做到对人言无所顾忌。再加上“居上位而不骄”这点道理她还是知道的，即便自己只是一个芝麻官。
“你先去吧，不用管我。”说完，赵舒绕过朱霈径自走回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又是一通忙碌。大概六点半的时候，邵小宁停下敲打键盘的双手，伸着懒腰提醒道：“舒，六点多了，你要不要出发了？”
赵舒休眠了电脑，把手机塞进双肩包里，末了对邵小宁说：“我吃了饭就回来。”
“你不准备换套衣服再去？”邵小宁上下晃着手指问道。
赵舒低头一看，衬衫牛仔裤再配上保暖的风衣，虽说算不上雍容华贵，但也称得上是小家碧玉，当即打了个响指：“就这么去，完美。”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悦她的人又不在，就算她盛装出席也没多大意义。
。
赵舒不知道，悦她的人此刻正站在A市的大街上发愁。
过来A市也有几天了，硕导口中的报告压根儿没做，吃喝玩乐的事倒是做了不少。
沈暮合本就不喜欢饭桌上那一套，随意扒了两筷子便借口想逛夜市逃了出来。
A市地处我国北方，秋分一过日子就短了不少，刚七点天就全黑了。温度上面也不比K市温暖，这才十一月初就要套上件大衣才能御寒了。
还未出发的时候，沈暮合就想着这次来A市怎么说也要带件礼物回去给赵舒，可现下站在大街上却有些苦恼了，各式礼品多得让人眼花缭乱，同时也阻碍了送礼人做出正确的判断。
斟酌了半天后走进一家皮包店，沈暮合听见一路跟着他的小姑娘娇俏地出声询问道：“学长你是要买包吗？”
她今天是跟着某位导师过来的，听说是A大室内设计专业，刚大二就跟着校设计院里的老师到处跑，可见她还是有些本事的。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小姑娘，也还是有缺陷的，比如花痴。
刚才沈暮合借口出来后，她也跟着跑了出来，理由是作为当地人要好好招待客人，以弘扬A市人的好客精神。一众导师都跟老狐狸似的，一眼就能看穿小孩子家那点隐藏不住的心思，索性也就随她去了。
对比下来，沈暮合就不自在多了，虽说她是打着要招待他的旗号出来的，可出门前硕导千叮咛万嘱咐地反要沈暮合照顾好她。这不一路上他还得时时刻刻地关注着不能和她走散了，更不可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把她撇开去。
见沈暮合不回答，小姑娘连连追问过来，他也只能轻轻“嗯”了一声以示回应。跟过来看见沈暮合的目光落在一款女式双肩包上，于是酸酸地开口：“是买给女朋友吗？”
看沈暮合摇了摇头，她立即又跟打了鸡血似的充满元气，自作主张地认定他是在给自己的妹妹挑礼物：“那我帮你选好了。”
沈暮合不露声色地躲开她就要伸过来挽住他的手，淡声道：“我自己来就行了。”
小姑娘慢慢收回抻着的手，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即便他没有明说，她还是能觉察到一丝暗含的情愫：“是……你喜欢的人吗？”
沈暮合没说话，只回过头对着她清浅一笑。
虽然没有承认，但那个笑已经说明了一切，小姑娘失落地低下头，感觉有什么东西敲打着自己的心门，让她有点闷闷的感觉。
但作为乐天派，她的恢复能力也不是盖的，难过了一会儿又跟没事人似的问起话来：“她很喜欢包吗？”
沈暮合顿了顿，回头：“女生不是都喜欢吗？”平日里总见身边朋友买包哄女友，虽说他不太清楚赵舒对包的态度，但下意识觉得应该也没差。
“不是这样的。每个女生喜欢的东西是不同的，比如有些女孩子喜欢首饰，有些女孩子喜欢化妆品，我就比较喜欢绒毛玩具……”小姑娘扒着手指在点算，“学长你要不要买个绒毛玩具送她啊？一般女孩子都对绒毛玩具没有什么抵抗力的。”
沈暮合专业泼凉水：“她肯定不会喜欢。”
被打击到的小姑娘失了兴奋度，恹恹地跟在沈暮合身后出了皮包店。
又走了好一段路——
“如果是项链之类的会好一些吗？”沈暮合忽然发问。
“嗯，项链好，女孩都会喜欢的。”小姑娘诚实作答。
沈暮合按着手机导航上的指示找到了一家玉石店，才跨进去一只脚就被身后的人拽住：“走错了吧，这里是买玉石的。”
“嗯。”沈暮合没作过多解释，抽回了手往里面走去。
在他看来，比起金银项链，玉佩会更合适一些。
《诗经》有曰：“青青子佩，悠悠我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