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1 / 1）
不知何时又听到了风声，风吹树叶，哗哗作响，喧嚣的不行。明明没有阳光，眼睛却被入目的白刺的生疼，心尖上，也似突然被扎了一根针，于是那最柔软最敏感的部位便疼痛的颤抖个不停，一抽一抽的颤，拒绝再为全身提供血液，身体渐渐缺氧，似要被活生生的窒息而死。
声音回归的那一刻，我才发觉自己竟然目不转睛盯着他看了那么久，还盯着别人白了的头发，真是太无理了。
我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眼前一阵阵发黑，只得靠在了马鞍上稳住自己，不知如何调整自己紊乱的心率，只得先咬紧牙关努力压抑大脑皮层的兴奋，紧紧攥紧双拳，让指尖不再颤个不停，我把拳头贴在胸口上，口鼻一起喘气，才好受了一些。
不知为何会心疼，那个部位疼的不像是自己的。
正难过，便发觉那人走了过来搀住了自己，肩被攥着，拉进了一个怀抱，我头撑在他的颈窝上，紧贴着凉凉的皮肤，入目是大片□□的胸膛，大口喘息间，嗅到了冰雪清冷的味道，他轻轻抚摸我的背脊，耳边听到了他低沉地跟哄孩子一样的声音：
“没事了，毛毛，没事的，我在。”
脑海一片混沌，意识不知飘向了哪里，明明是个从未见过的人，被他抱着却无比的安心，处于这陌生的温柔中，我渐渐平顺了呼吸，晕乎乎的大脑也清醒了过来，然后，我反应过来这姿势不对。
他还在抱着我，抱的很紧，下颚轻蹭我的头顶，不停的喊我毛毛，声音夹了满足与愉悦，往日明明别人一喊我‘毛毛’我就清醒了，今天却很奇怪，这一声声的跟催眠曲一样，旅途的疲惫又卷了过来，我眼皮越来越重，靠着最后一丝清醒，我抬了头，与他四目相对。
目似点漆，意外的有些熟悉，里面的温柔满的要溢出来，他唇角轻翘，淡色的双唇轻轻的张合；
“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辛苦了。”
我听后很乖的点点头，然后倒在了他的身上。
我是被车轮转动的咕噜声吵醒的，睁眼的那一刻，还有些不清醒，我怀疑自己被绑架了，古代被拐卖的人口什么的，我长的这么好会卖到哪里是一个很严肃很不好说的问题。但看到自己活动自如的双手双脚，身下垫的很厚的毯子与身上盖的很温暖的被子，以及旁边小桌上摆放的吃食甜点，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哪个时代被绑架的会有这么好的待遇？
我吃了点东西后，大脑开始运转了，我想起来了，我出浩气盟去找莫雨了，刚打个照面我就睡着了。
我睡个毛线啊！！
被自己蠢哭后，我决定再吃点东西，等有了力气再去找莫雨好好谈谈，我是来还鸟还刀顺便撇清关系的，不是跟他走的，我还要回浩气呢！
对了，我的包裹呢，我坐起来，在狭窄的车厢内扫视了一圈，在角落发现了我的包裹，以及趴在包裹上睡的正香的灰灰，那就......暂时不动包裹。
车帘是竹帘，透过竹帘的缝隙，看到了外面坐着两个人，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这才听到了被马车声盖住了的谈话声。
陌生人：“少爷，咱们这是要去哪？”
莫雨：“万花，找小月给毛毛看看。"
陌生人哑然：“......难不成，就像传闻里说的一样，那小子真的......”
傻了，我沉默着替他接上，一个人说我傻的时候会很生气，一群人的时候居然诡异的接受了，我现在也在怀疑我是不是傻了。
我特么哪点傻了！
陌生人噤声了，不知是不是莫雨的缘故，我不敢太靠近竹帘，坐在原地从缝隙里小心的窥视外面，过了良久，莫雨居然掀了竹帘进来了，我与他四目相对，看到他眼底的惊讶，一时间，我尴尬的无以复加，恨不得跳窗跑了。
莫雨轻咳一声，看来他也有些尴尬。他褪了皮手套，脱了靴子，也坐了过来，我连忙往旁边移，他顿了一下，很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又往我这边挪了一点，与我贴的近近的。
我有些方，艰难的组织语言想说点什么缓解气氛，之前见面一句话都没说就抱了，抱完就睡了，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感觉怪怪的。
我没开口，他却动了，褪了手套的手苍白，骨节分明，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舒了一口气说：
“烧终于退了。”
what我病了！难怪不清醒。
“毛毛，你身体还没好，不应该赶路的。”
不是你叫我出来的吗！
“毛毛，你昏迷一天了。”
天呐！我被你带到哪了？放我回去！
也许是因为我的表情太震惊，他后面的话说的有些为难。
“之前你昏睡不醒，我的侍卫便帮我看了一下......毛毛，你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不过我会想办法的，浩气治不好你，我能，相信我。”
他的表情太认真，我很不好意思拒绝，但更不好意思接受，我想，我还是要说几句话，撇清关系，我对他们之间一无所知，但我醒后所有人都对我说莫雨很危险，我犹豫过，纠结过，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想过，对于现在的我们，分开是最好的选择。
我本打算让时间冲淡一切，他再怎么执着的在南屏等，也终会有离开的一天，也许那一天到来会很短，也许很长，但他总会走的。我之所以会改变主意，是因为灰灰来了。我想，如果送信的是一只鸽子，或者是武艺高强能潜入浩气盟的人，我都不会改变主意，前者我说不定就送了厨房，后者实在不可能。
灰灰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勾起了我对他们之间关系的怀疑，以及一些很模糊很说不清的感觉，更坦然的说，我对有只这样鹦鹉的主人产生了好奇，是的，我非常好奇莫雨，为什么会有一只这样的鹦鹉，于是我选择和灰灰一起下山。
但是，我不准备和他走，那些好奇心，只能撑到我去见他，如果是跟他走，还远远达不到，我对这世界太陌生了，陌生的一切都会让我害怕，无能也好，胆小也罢，现在我只相信浩气盟是安全的，因为那时我醒后就一直呆着的地方。
我承认，我怕，明明是没见过的人，却很熟悉，是天狼的残余的意识在左右我？不，我不要，我不要成为别人。
我咬了咬下唇，不再去看他关切的眼神，客客气气的说道：“那个......莫大侠。”
他一下子安静了，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我还是不敢看他：“我......我不记得你了，以前的事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下山来就是想对你说这个的，还有......还你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撑了过来，捏着我下巴，把我头扭了过来，强迫我看他，力道大的我有些疼，我看着他没有一丝温度的双眸，有些惶恐。
察觉的到我的害怕，他非常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努力保持友好，他改用双手撑在我的肩上，异常温柔地说：“我知道你什么都记不得了......只是之前，一直都不肯相信是真的。”
他微微偏头，刘海盖住了眼睛，声音低哑而危险：“我不想知道浩气盟在你醒后对你说了什么，所以毛毛，可不可以别再提浩气了。”
我：“那个......莫大侠，我其实是准备......”见你一面就走的。
莫雨颤了一下，抬了头，眼底的寒芒让我一下子噤声，见我害怕，他也不再看我，一把把我搂在怀里。
他把下巴枕在我的肩膀上，双臂搂的很紧，我能感觉到他颤的很厉害，他平复了一会儿，才在我耳边低声说，很温柔很温柔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讨好：
“不要叫我莫大侠，毛毛，我是你大哥啊......”
大哥？
换我僵住了。
大哥？！
大哥你是不是在逗我......
被震惊的我接下来没有提出回去，因为我直觉我再提会很不妙。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莫雨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对劲，和漫画里中二BOSS要毁天毁地毁宇宙还威逼主角不准挣扎不准阻止他的犯病很像。
也许是我漫画看多了，我拍拍他的肩，想让他保持冷静，结果他抱的更紧，毛领搔着鼻尖有些发痒，不知打个喷嚏他会不会嫌弃的一脚把我踹开，有了这种想法的我强忍住了喷嚏，忍的眼泪都冒了出来。我张了张口，想劝他冷静一下，但犹豫了一下还是闭上了，我还是不敢刺激他，我一个战五渣，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在浩气盟仰仗那里的人生存，现在被他绑架跟着他又有什么区别？早死晚死都是死，说不定死了我就能回家了！再说了......就是要回去没他送我也回不去，不认路，不会骑马......更重要的是，在核桃被吃完前，灰灰应该不会放过我的包裹。
不过我还是想回去，雏鸟情节一般眷恋第一眼看到的地方，我喜欢浩气盟的道义，打心底喜欢那里的青山绿水，茂林修竹，清流急湍，还有......浩气长存说起来真的好帅啊，在那里听到那句话时，心尖发颤，仿佛那是我生而为之的宿命一般......
我有些头疼，到底还是低估了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我以为最多是敌对阵营两二把手惺惺相惜，在仇视之中又无法避免的产生了些许对对方的好感，这让他们既是对手也是朋友。好燃的设定，结果居然是我想多了！
也许中二的是我，来这里之后我总是想太多。
望着车顶，我泪眼朦胧的想着一千年以后的世界，那个属于我的世界，眼前又浮现起了张秃......张老师指着我鼻子对我吼：这是常识！这么简单的题都是常识啊！你连穆玄英是谁都不知道，是不是历史课都是睡过去的！
穆玄英是谁啊？他是我吗？我不是穆玄英，那我是谁？
我知道有个叫天狼的人，但是我不知道他名叫穆玄英，也许对历史而言，重要的都是天狼，而那个天狼是谁，他又有何悲何喜，有何人在意？何必在意？
虽然我现在仍不承认张秃出的那些稀奇古怪的题是常识，但是......要是我再多学些历史就好了。
被勒的抽了一口气，莫雨真的抱得我好紧，紧的要把肺里的气全都压出去一般，这种场合我的意识却游离在外，以旁观者的角度有的没的的胡想。我静静的由着他抱着，自己都感觉自己太冷漠了，不过，就算我顶着穆玄英这张壳子，我也不会随随便便的认他的师父和哥哥，他有何资格让我抛弃自我代替他，我又有何资格去代替他？
我想到了握沙的人，握的越紧，沙子从指缝里流走的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