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1 / 1)
见我答应了,灰灰似是松了一口气,炸起的毛又收了回去,服服帖帖的收拢在身上,滑顺的似上好的缎子,它又飞起来落在了我的肩膀上,讨好的蹭了蹭我后,贴着我的头蹲下,靠着我就......
睡了?
我侧着眼看它,确认还有呼吸,确认还没死,长舒了一口气,摸了摸它,它闭着眼蹭了蹭我的手心,不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哼声,好像打呼噜。
怎么这么累啊......
我舍不得吵醒它,所以一时不敢动,在熹微的晨光下有些茫然,呆立了一会儿,我想了三个问题。
我是谁?我在什么地方?我要去做什么?
我是穆玄英,我在浩气盟,我要去找莫雨。
想通后,我释然的笑笑,慢慢的朝我屋子的方向走,尽量让自己的肩保持平稳,不会摇醒它。我边走边想,带什么下山呢?带把剑,装样子防身,带点吃的,再去牵匹马什么的。我走出林子,沾了一身的晨露,灰灰的羽翼也微微打湿,就连我的眼睫也湿了,光晕一圈圈的在视野里蔓延,扭曲而迷离,我擦了擦,清晰的世界依旧是我陌生的那一个。
我看着远方的地平线,亮起了一道白,靠近那条线的云被一层层的刷白,一层层的染上薄红,流云如薄翼,被风吹散。我在这天地之间,就像那漂浮于空中,飘不上天的微尘,唯一值得自豪的只有,风能吹走我,却吹不散我。
等灰灰睁眼,我已收拾好包裹,带足了干粮,在翻箱倒柜的找什么能带走的武器,听它开口叫我‘毛毛’,我还吓了一跳,没办法,动别人的东西,感觉跟小偷一样。我找到了一把匕首,一把裂了缝的配剑,以及直接被我忽略的重剑。匕首没有鞘,我翻遍了都找不到,刀柄粗犷的风格也感觉和天狼穆玄英这个人,不,和浩气盟很不搭,我极度怀疑这是不是他的。
我倒是很想带匕首出去,可是不好带,带什么都是装逼,总要能装的像点,若是遇到有人来打劫之类的糟心事,我抽出剑别人一看缺了口又裂了道缝......
好头疼,见灰灰醒了,我问它带哪个,它看我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傻【嘀】,它看了看匕首,突然冒出一句:“莫雨的。”我惊的手一抖差点没把匕首摔地上。
这到底什么关系啊!还藏得严严实实的......
我撇了撇嘴,扯了几条布一圈圈的缠匕首,见了之后还给莫雨好了,现在更头疼了,哪有别人来打劫解布条的,还不如逃跑保命的几率大。
灰灰突然冒出一句,全带走,然后飞上桌子去啄食我剥好的核桃,我看着它,心情很复杂,我出身在一个管制刀具的时代,带一把都够有心理压力的,更何况两把。
但我还是照做了,我怕再纠结一会儿可人就来找我问我早上练武怎么又偷懒......咳咳,别问我怎么有个右。
灰灰貌似没吃够,我又多拿了一些核桃,自从我醒了,来送这个的特别多......很气人,都以为我傻了,需要补脑,他们就不怕补脑补过了吗?
灰灰说它下山等我,我问在山下的哪里等我,它说它会去找我后就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靠着这些日子闲逛的经验,我成功的找到了马厩,和喂马的小厮在门口闲聊着,正想问他那匹马跑的最稳最适合初学者,就见一匹大白马冲出马厩就向我飞奔而来,脖子上有根被扯断的缰绳,我忍住倒头就跑的欲望,有人在看呢,我要振作,我现在是天狼穆玄英。
那匹马没有冲出来踢我,反而一张长长的马脸在我身上蹭来蹭去,我僵硬着摁住它的头不让它湿漉漉的鼻子再蹭湿我的衣服,它又开始猛舔我的手,发出呜呜的声音,尾巴摇摆的很欢,明明没多少苍蝇。旁边的小厮说:“它可想你了,可你一直都不来,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根缰绳了。”
我一下子想起可人说过,别忘去看看救你回来的‘功臣’。
然而我一直不知道功臣是谁,转眼这事就被我抛在脑后,现在想起来,确实有点对不起它。
不过......我无比僵硬的反复摸它的马脸,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庞然大物,我还是有点紧张,有点害怕。
我问小厮:“我可以骑走它吗?”
小厮兴奋的眼圈都红了:“当然可以!少盟主!它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没有一丝阻拦的集齐了出行的准备,我拉着马走了一段路,好不容易见周围没人,灰灰也不在,就以一种非常别扭的姿势踩着马镫翻身上了马,马很乖,它被我拽难受了也没把我甩下来踢我,我上去之后,一提缰绳就开始走了,再拽了拽,它就开始跑了,我在风中凌乱,艰难的保持着方向,马跑的很欢,开心的长啸。等不见了身后的大旗转为下坡的山路时它也没有减速,反而越来越快,我想起了翻车事件,大声的喊:“慢一点!停一下!”它完全不理我,犹自跑的欢,我欲哭无泪,一时间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在马上僵了有一会儿,发现这马好像自己认路,就不再东拉西扯的拽着马缰让它难受,它没了约束,不......干扰,果然跑的越发的顺畅。跑了好一阵,路渐渐平坦,可以看到道旁的清澈溪流,青翠的垂柳,灰灰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噶~”的叫了一声,大白马也“呦~”的回了它一声,然后就开始追着鸟跑,轻车熟路的样子。
等出了浩气盟跑到南屏山,我都在想我这一路干了什么。
哦......对了,保持平衡,不让自己掉下去。
灰灰东绕西绕的在前面带路,我有些头晕,索性不看它,专心的看风景,看着看着就有些犯困,没有补觉,大脑有些昏昏沉沉,于是我在马上昏昏欲睡。等马停了,我才反应过来我到了一个极其幽深的林子里,此时天早已过了午时,这里却还是很昏暗,树太茂密,阳光只撒了几个点下来,我有些僵硬的坐在马上,马在撂蹄子,打着响鼻,粗长的马尾一甩一甩,灰灰也停在了马头上,瞪着圆溜溜的大眼问我要核桃。
于是我僵硬着有些麻的双腿又以一个极度难看的姿势下了马,正在解开包裹掏核桃,就听见身后传来‘沙沙’的声音,有人走了过来,停在不远处,没有说话,四周静的可怕,连风声都没有,灰灰没有叫,马也没有边摇着马尾赶虫子边喷着响鼻。我只听见那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自己咚咚的,快要撞破胸壁的心跳声。
我没有回头,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大脑一片空白,手心一直在发汗。
终是他先开了口,带着些鼻音,微微沙哑,带着颤音唤我:“毛毛。”
我回了头,那是一个极其俊秀的青年,肤若霜雪,眸黑似寒潭,他的眼圈带着薄红,就这样看着我笑。
我呆呆的回头看他,看他那一头的墨发,夹了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