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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离开甜品屋,青然就只回去过一次,当时还在广州上班,她和蒋文迪一起去吃镇店招牌甜品:暖心朱古力布丁。后来公司迁到深圳,很多次过广州都想回到店里坐一坐,但每次来回时间仓促,加上离蒋文迪所在的地方有点远,要转两趟地铁,即便自己开车也要一个多小时。
青然出了地铁口经过一栋商业大夏,绕过购物广场看到里面那条在城建规划中得以保留并精心翻新装潢过的马洛克风格的骑楼街,一尘不染的透明橱窗挂着精美华服,廊道上不时有外国游客行走,若不是看到一侧纯白无瑕的墙壁露出那个由一块块细小的彩色玻璃组成的方形满州窗竟差点忘了这是本土特色建筑。青然沿街走下去看到了尘土飞扬在建的一排花园住宅区后面那几栋半新旧楼房由原来的淡粉色刷成现在的咖啡色;还有对面那排灯饰通透的大众服装专卖店;附近那条依旧嘈杂、依旧飘着鱼蛋、牛杂、云吞面香气的特色小食街;再往下走依旧是那一排排铺面,当中一间铺面外围楼梯转角处竖着那块屏风似的旧牌匾依旧是那个楷书单名:勰,当时甜品店的几个男孩女孩很有默契将这个字读作—思,有边读边嘛。后来才知道,‘勰’字拼音‘xie’广东话亦音同‘协’,书店名不愧是书店名,要你读多点书才认得。当今网络时代,而这间实体书店竟然屹立不倒!是不是说明这一带的人们还是比较重视精神食粮?
不过,勰书店楼下已不是可可甜品屋了,已被XX海鲜酒家取而代之。
顾老板去哪了?他太太回来了吗?他们都怎样了呢?他为什么要等她?她为什么要离他而去?还有,他真的完全不知有一个女孩曾经对他那般刻骨铭心?还是说这一切都与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毫无没关系,只是纯粹转换生意场所?
“请问这是XX路XX街吗?”
“是啊,这里就是。”
“谢谢!”街道如往日一样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青然的心却不明所已的一阵凉一阵热。
周末晚上和Suki去大剧院看了一场红遍两岸三地的大魔术师的精彩表演。近年流行的娱乐节目除了各种选秀,还有与之并驾齐驱的魔术表演,花一块钱买一副牌就可以学习玩小魔术了,平民化的小把戏非常适合作为悠闲爱好,娱人娱已。就连我们喜欢的歌手新专辑预购海报上也玩起了扑克牌魔术。以前蒋文迪也会在女友面前表演一些小魔术,比如两人正说着话,他突然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朵玫瑰花、绳子与圆环莫名其妙的分合还有他竟然可以在不屑一看的情况下在一副扑克牌里面随便就抽出青然的生日数字。女友一惊一乍连呼太神奇了为什么啊的表情大大满足了男友自我表现欲。
青然不否认蒋文迪有爱过自己,因为那眼神曾经真挚过,但如今她已感觉不到他眼里的那份专注。偶尔与他眼神相接,感觉难以捉摸,就像夜空那颗被众星拥簇闪亮无比的北极星,纵使你目不转睛,深情凝视,也无法令其片刻停止闪烁。说不定,她生日那晚,他来海边找她,无非是为了寻找他的创作灵感而已,因为灵感需要丰富的情感刺激。
从大剧院坐地铁回来,青然坐上往广州的最后一班车。
“你今晚应该去向那个魔术师学习如何变出一个人。”
“我现在就把我变去给他。”
“你就这点出息!”Suki开门相送。
“醒了。”第二天将近中午蒋文迪才回来。
“嗯。”青然睁开惺忪双眼,昨晚辗转反侧等他回来,直到天色灰白才合眼。
“你怎么关机?手机没电?”蒋文迪从衣柜取出衣物,“中午我们出去吃饭,我先洗个澡。”
青然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进了冲凉房,她开了机,昨晚,不,应该说是今天凌晨她发了好几个信息问他何时回来,他回复[你先睡,别等我.],青然一怒之下干脆关机。
青然推开冲凉房门,两人在里面上演了一场世纪湿吻,一阵天旋地转过后,他们将战地移回床上,青然压在他身上疯狂地吻他,要他永永远远记住这温存,她扯掉他围在腰间的浴巾,他脱去她身上最后一件衣物,他把她压在身下,她紧紧抱住他的腰,她用力咬了一口他的肩膀,他低吟一声,停下来用略带痛苦的表情看着她,她安静的躺着只是默默的看他的眼睛,她没去看那个她烙下的深刻印记,然后等不及她反应,他已将她攻陷,他们的身体毫无保留、坦诚相对,此刻他完完全全只属于她一个人。这一次,他流着汗,她流着泪。
女人天生就是为爱情而来,那惊鸿一瞥,便已命中注定。恋爱中的女人必定是魂不守舍、坐立不安,他的一句绵绵情话,轻易把你那副自以为的铁石心肠融掉;他在你唇上轻印一吻,令你从此欲罢不能;他一个拥抱,便让你交出了所有,甚至你的生命。他一句没有温度的话语,冰冻了你那颗炽热的心;他那抺不在意的眼神,彻彻底底把你伤得体无完肤;他的一再沉默,让你如同坠落无底深渊。然后,在无边痛楚中苦苦挣扎,直到麻痹了所有,甚至想不起原来还可以选择不再爱他。恐怕比死更难受的不过如此,你以为从此万劫不复,然而,当你睁开眼,昨天落下的太阳,今天照样又升了起来。女人一生都在追逐爱情,然后发现,原来自己如此敏感脆弱又如此坚强如铁。
又过了一个星期,当青然打开蒋文迪房门,去拉开窗帘看到那棵栽种多年的玫瑰在夕阳下苟且残存,由于严重缺水,根茎干瘩,叶子都枯了一半,花枝上一朵半开的玫瑰干涩晦暗。
青然无意中看到蒋文迪放在书桌上歌词手稿——《只因你》
一朵玫瑰花开的时间,怎可令我看穿你的心田,当天谈天说地,又如何让你明了,一切注定要去坎坷,只因你说过我是你的奈何。
小鸟衔走一朵白云,你却当作看不见,高傲的你楚楚可怜,笑得多么泪流满面,留声机已不再旋转,只因你留恋往日靡靡之音。
一个人跋涉,走进兵荒马乱,如若爱恋只是一个心瘾,难为了彼此隐忍。
玫瑰有时盛开有时零落,可以给你唯有一句:生日快乐某个街口转角遗留那抺清风独自潇索
歌名:只因你,那个‘你’是指周青然吗?如果这是对一个人的控诉对一段感情的否定,那么他得偿所愿了,原来我在你心目中如此不堪,到最后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把一切都否定,再也没有什么比这种感受更残忍!‘玫瑰有时盛开有时零落可以给你唯有一句:生日快乐’恐怕唯有这厥歌词是他给她的最后独白。
“我不知道到底是我变了还是你变了?也许我们都变了。”安静的咖啡厅内,蒋文迪坐在青然对面,两人面前各放一杯香醇热咖啡。
“我到现在都喝热朱古力,你说我变了没有?而你今天却帮我点了咖啡!没错,我就是这么一个小题大做的人,因为对我来说如果不是全部,我宁可不要!”青然说得无比流畅,就像早已酝酿好的台词,她这一刻的眼神就如十八岁高考落榜那年,她不见他、不听他电话、不让他找到,那是因为她不愿去左右别人更不愿被别人左右;她不想被他看到她落寞的神色、不想被他怜悯、不想被他劝说;她一直以来都努力地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他面前,但她又渴望他能读懂她高傲中那隐藏的自卑、她自爱里那抺不去的软弱。
“今日其实很想为自己点一杯柠檬茶,为你点一杯热朱古力,而最终却点了两杯咖啡,因为我觉得今日柠檬未免太酸、朱古力可能会很涩。”蒋文迪也是早有准备。
青然将咖啡一口喝完站起来抬手抹了抹嘴角,“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她这一眼将他看得入木三分。
“你不明白,你还是这样不可理喻。”蒋文迪也站了起来深深地看着她。
“那是因为我重视这段感情,而你呢?”对待自己一心呵护的感情就不应该自私一点吗?蒋文迪又何尝不自私?他的自私才是真正的自私!青然平静地说,“你从来都没有叫我留在你身边。”他是有说过希望喜欢的人在身边,却没有亲口挽留她,更没有说过一生一世都只爱她一个。也许这段苟且残存的感情早就该结束了,这样下去谁都累。
“你一直都不相信我?!”
“你何曾令我相信你?”
蒋文迪别过脸,不发一言。彼此就这样沉默着,玻璃窗上满是雨滴。
蒋文迪缓缓说了一句,“也许我们谁都没有错,只是对彼此期望值太高。”他将面前那杯早已凉掉变得苦涩无比咖啡一口喝掉。
大雨冲刷脏污的街道,坑洼处形成潭潭积水。天空仿佛穿了一个洞,任由雨水不断落在地面发出密密麻麻的‘嗒嗒’声响,似是为两人刚刚降下帷幕的爱情闹剧而发出的热烈掌声。只是,青然想不出和他之间有什么是值得鼓掌的。
2008年11月末在风雨飘摇的一天,玫瑰都枯萎了,还能祈求什么所有温存,终敌不过利欲和新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