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Part2.(1 / 1)
Part2.
“嘀——嘀——嘀——嘀——”
心跳仪孜孜不倦地跳动着,屏幕上的直线规律地波动。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我能够听到心脏在胸膛律动的声音。
十分平静。
我睁开了沉重的双眼,想要起身环视四周,得到的却是骨头“嘎吱嘎吱”叫嚣着的痛楚——疼的我直想骂娘。不得已,我只好尽力转了转脑袋,虽然视线有碍,但足以看清附近。
很显然,这里是一家医院。
窗帘拉了起来,房间里开着灯。现在也许是夜晚,但肯定不是我昏过去的那个夜晚。窗外的景色被深色的窗帘挡着,我无法判断这里是哪家医院。而我身上被划的破破烂烂的衬衫也早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病号服,就连裤子也被人给扒了下来,内裤都不是原装货了。
擦,在不知道的时候都给别人看光了。
想到这儿,我的心脏猛地沉了一下,有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一定神,我艰难地抬起了手,拔掉了输液针,转而摸向床头柜,拽了两下打开了抽屉——里面什么也没。
我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
在被送到这里之前,好歹我的烟还在裤子口袋里。手机中途飞了出去。也没有带钱包。而身份证之类的东西都夹在钱包里。所以,这个房间里,没有一样与我有关的物品。
这种情况真是糟透了。
我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臂,酸痛肿胀的感觉消失了不少。身体也没有刚才动的一下那么疼了。有些昏沉的脑袋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清醒了过来。可能之前打的点滴里有安眠类的成分。
就这么稍微起身动了动,连着心跳仪的线就被扯了下来,原本规律的波动瞬间变成一条直线,音律变得尖锐而刺耳,硬生生地撕裂了平稳安静的空间,直穿脑袋。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的房间里顿时回荡着的全是这尖锐的声音。
我被吓得心脏漏拍了一跳,瞬间脑内就闪过了许多不好的后果。
毫秒之间,我眼疾手快地扯下了连接在心跳仪后面密密麻麻的线。心跳仪的屏幕一黑,便再也没了声响。我悬着的心稍微落了一些,但还不可以掉以轻心,刚才的那段声响足以让别人发现这里的动静。现在,在各种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之前,不能坐以待毙,必须离开这里。
我翻身下了床,甩了甩手臂。虽然身体力量只恢复了四五成,不小心牵扯到腹部伤口的时候还是疼得要死,但基本没了酸胀的感觉。
地上竟然没有鞋子,我只好踮着脚,小心翼翼地行动。
我轻手轻脚地开了门,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打开了一条缝之后,我瞄着外面的情况。视线有碍,但所及范围之内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空荡荡的。走廊的灯亮着,却有些昏暗。竟让人猜不透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这相当的匪夷所思。医院的走廊上即便是晚上,也至少有值班的护士。但这里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就像是这座医院里的人活活蒸发了一样。
这一情景没有让我放松下来,反而越发绷紧了神经。正常的医院有这样的吗?我寻思了一下,觉得这所医院很有问题,又联想到之前被人捅了一刀,不敢贸然行动。便折回了房间,打算看看能不能从窗户这儿出去。
窗户被布帘挡得严严实实的,背后竟然莫名透出一股厚重的感觉。
我掀开了窗帘的一角,随后一把拉开。没想到,里面居然都装了铁栏。而玻璃窗户却是乌黑一片,黑的不太自然。待我凑近了一看,才发现这不是因为外面的天色便是如此,而是因为玻璃上全部涂满了一层颜料。而外面的天空,阴沉得跟灌了铅似得,又发着跟几十年前的老照片一样的颜色。
我活了二三十年,进过的医院也不能说少数,但是不管你有没有见过,我是没见过这种模样的医院。这家医院,看起来就跟关精神病的地方似的。不,准确的说,就像是一所监狱,把病人囚禁于此。
总之,这条路是行不通了。只好从走廊走。
我小心翼翼地合上了门,背贴着墙壁一步一步地走着。这种感觉硬是让我感觉回到了当年下斗的时候,那种一个步伐就决定了你此生的命运的感觉,是一辈子刻在脑子里的。
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我提心吊胆地走在当中。在楼梯拐角处附近,我停下了脚步。
我紧紧地贴着墙壁,不出所料,就算这一层的人再少,楼梯口拐角处还是有一名警察在值班。只不过他软塌塌地站在那儿,昏暗的灯光下,影子一颠一颠的,好像快要睡着的样子。
一见他这副模样,我下意识地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随后才突然意识到我竟然已经习惯了见到条子就绕道跑的想法。果真不能跟胖子多混啊,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我猫着身,在他双眼合上的一瞬间从他的脚边窜到他的斜后方,旋身一个手刀劈在他的后颈上。他身子一软,我顺势捞了一把,无声息地把他拖到了楼梯侧面的小储物间里。
刚打算转身离开,我又顿住了身子,回来把这个警察的靴子给脱了下来,穿到了自己的脚上。恩,还挺合脚,就是穿别人的东西有点膈应,不过也只能凑合一下了。
干完了这一连串的事情,我深呼吸了两口气,仍然感到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着。连我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竟然会如此的顺利。
随后,我小心翼翼地前往三楼。
不知是什么情况,三楼楼梯口竟然没有警卫。服务台的灯也大都暗着,只有走廊上的几个灯颤颤巍巍地散发着昏暗的光线。
四楼同样如此,直到五楼警卫才渐渐地开始多了起来。我也不得不收敛点,全程贴着墙壁走。
那个混蛋是被我一刀划了喉咙的,估计这家伙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躺着吧。
这个住院部只配了一台电梯,除此之外就只有货运电梯了。从各种地方来看都没有现在医院那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装修风格,楼层也不会太高,就像是十来年前的医院。要在现在这个年代找到这样的一家医院也是有点难度的,估计只有在郊区才能看得见。
就在我爬到七楼,刚刚穿过大厅到走廊口的时候,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一个黑影。我顿时心里一惊,想也没想就捂着自己的伤口跪在了地上,做出痛苦不堪的表情。如果不是现在情况险峻,我都想为自己喝一声彩。这临场发挥的水平妥妥的能拿到小金人啊!
“大哥,我碰的是你这边。”那人说道。
“哦。”我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回完后我又觉得有些奇怪,这声音,略微有点耳熟。思索半晌,晴天霹雳。
这不是黑瞎子的声音吗!?
我猛地抬起头,想象中黑瞎子戴着墨镜嘴角噙着怪笑的模样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个极其正常的、眉眼间略微带着担忧的面孔出现在我的面前。
即便这张脸还是黑瞎子的脸,但我装出来的痛苦表情却顿时僵在了脸上。
这家伙一定是吃错药了!不是他的脑子出问题就是我的眼睛有毛病!
我一脸看了什么污秽之物的表情盯着他,强烈的违和感喷涌而至。仔细看看他现在的样子,竟然穿的还是一身正正经经的警服。各种猜想又在我的脑海中滋生。
……为什么这家伙穿着警服?瞧着好像还挺合身……对了,黑瞎子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是莫名其妙被送进医院的,但是这家伙不可能莫名到一个与他毫不相关的地方,必然是有什么隐情……反正我是不相信在这儿碰见黑瞎子纯属是个巧合。
黑瞎子弯下了腰,一手直接搭上了我的腰把我给扶了起来,愣是让我没反应过来。
我从他怀里挣了出来,却一胳膊顶到了个硬邦邦的东西。顿时我脑袋一片空白。
“怎么了,小三爷?”
越瞧黑瞎子就越是觉得不对劲。我咬了下舌尖想把眼神收回来,手却不经意地划过了他的腰。一把通体黑色的匕首别在他的腰部,与他深色的警服一同浸没在黑暗里。很明显是不太想让人注意到这把匕首的存在。
没想到,这货装备够齐全的。
我冷汗冒了出来,如果他心存恶意,我现在已经死了几百回了。
顿时,原本我想要问的各种问题全部都憋了回去。
黑瞎子正直无比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了我的脸,阴阳怪气道:“小三爷,我扶你回房间吧。”
听到他这一句话,我心里一咯噔,总觉得要坏事。不过这人是黑瞎子,当时好歹也是救过我一命的人,不至于这种时候害我吧。
想来想去,总觉得心里有个疙瘩,始终无法打心底相信面前这个人。
在弄明白之前决不能跟着他跑。
“等等!我……我要上厕所。”我急中生智道。
黑瞎子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好啊,我送你去。”
我一边控制着自己尽量放松,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对策。
“不用了,一个大男人上厕所还要人送,这多难堪啊。”我皮笑肉不笑道。
“瞧这话说的,您现在身上带着伤,这儿的灯也忽闪忽闪的让人难免觉得有些阴森,我送你不是更多了一层保障嘛。”
“说的好像我是那种一个人不敢半夜上厕所的小孩儿一样……”
“……”黑瞎子撇了撇嘴,摆出了困惑的表情,一会儿才出声道:“难道你不上厕所了吗?”
我:“……”
当机立断地,我越过他身旁,走向最近的厕所。
在这所医院之中,每层楼有两个厕所。一个在走廊头,一个在走廊尾。我刚刚越过大厅,最近的一个厕所离我不过十来米。就这么点路,黑瞎子还是跟在后面到了厕所门口。
倏地,我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回头对着他说:
“你难不成还打算跟到隔间里面来!?”
他笑了笑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就打算在这儿等你了。你上厕所可快些啊。”
还好这家伙只在门口等着,不然我就完全没有机会溜走了。
我选了倒数第二个隔间走了进去,把门关上。
如同许多小说与电影中的情节一样。这种时候想要溜走,就只能爬通风管道了。
我想了想,直接溜走不行,在这之前要先装个样子比较好。
顺势方便了一回之后,我小心翼翼地把马桶盖盖好,不露出一点声音,随后踩着马桶盖推了推通风管道的盖子。万万没想到,一下竟然推不开。
就在我心急如焚地担心门口的黑瞎子突然进来把我逮个正着的时候,他突然发话,差点把我吓得从马桶盖上摔下去。
“吴邪——你好了没?”
我清了清嗓子,抹掉了额头上的细汗,道:
“急个屁——老子大号不行啊?”
“行行行!您继续!”
说完,门口便没有了声音。
以防万一,我顿了几秒,等到确定他真的没有进来的时候,才继续倒腾这该死的通风管道盖子。
厕所里灯光昏暗有些看不清,但是推动盖子的时候上面会有一些铁锈落下来,但却摸不到什么灰尘。应该是很久没人来维护通风管道,不过清洁工还是会偶尔来扫一扫天花板的灰的吧。
推了一会儿我还是没办法挪动盖子分毫,两条手臂都酸的要死。
我愤怒又失望地来回挣了挣盖子,却没想到在我反手拉回来的时候盖子顺利打了开来。顿时让我傻眼了。
原来这盖子是一侧连接着管口,向外拉的设计。
我心底暗骂自己发昏,手脚并用地赶紧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