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2 回到最初的旷野1(1 / 1)
卷1 前世今生-2 回到最初的旷野1
沐林回到家已是深夜,就昏昏沉沉睡去了。保安队长守在客厅里。路云山不放心,坐在沐林房间的小沙发上打盹。
睡着睡着,沐林觉得房里忽然亮了起来。一阵眩晕传来,阵阵硝烟味,眼前一片模糊。沐林只觉得有两只手在轻轻摇晃他的身体,一阵女声传来。眼前出现一个穿着铠甲的女孩,柳叶眉,大大眼睛的长睫毛上满是泪水,细细的鼻梁,略尖的鼻尖,脸颊上一块黑一块红地沾着土和血,红润的双唇,长发飘散,遮住了背后的蓝天白云。明明是夜晚,怎会是白天?沐林向周围望去,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他只觉得手脚冰凉,浑身禁不住发抖,他身在一块平地,不远处是大片的原始森林,平地周围却全是身着铠甲士兵,的尸体,有些被石头压着,有些身上插着箭,有插着长刀短匕首的,还有被火烧着的,断手断脚断头各种残躯到处都是。再看向自己,竟然也身着铠甲,浑身血迹斑斑。沐林只觉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转头大口吐了起来。一阵吐完,抬头一见周围,又吐。直到胃酸都吐完了,还在干呕。那女孩也不嫌弃,一边扶住他轻轻拍背,一边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块布帕,给他擦了擦,又解下腰间的一个牛皮水囊喂他喝水,一边紧张地注视着周围。
“二哥,可好些?”终于,李沐林听清了,女孩的口音倒像是他的家乡话,她轻柔的声音毫无修饰,在这小片尸横遍野的旷野中显得有些空灵,霎是好听,他顿时觉得心中舒畅了许多,便只拿眼睛盯着女孩,不再看其他。女孩见他怔怔盯着自己,脏脏的脸庞泛起一层微粉,却赶忙又说了些话。他没听得太明白,但知道是在说,此地不宜久留,得赶快离开。女孩扶起他,发髻正好碰到他的额头,二人铠甲蹭在一起发出轻微金属碰擦的声音。沐林忽然觉得浑身酸痛,尤其左前额被女孩发髻碰到的地方生疼,伸手一摸,一手血。女孩赶忙说:“莫碰!”接着似是在说投石什么的,而他被大石块砸到了头,砸晕在地,女孩还以为他死了,没想到只是头上砸了个包,算是万幸,又问他可还有什么地方不适。他只觉身体酸痛,但又觉得浑身充满了肌肉和力量。他想着捏了捏拳头,又活动了一下手臂和腿,除了头阵阵晕着,倒也没有不适感觉,便对着女孩摇了摇头。
女孩扶着他跌跌冲冲地从尸体间跨过,这时他才发现,地上士兵穿的铠甲和他的很不一样,这一看,他又阵阵恶心,只能忍住不去看地上,而是凝视着远处的原始森林。走了一会儿,终于觉得身体得劲儿了。二人便也走进了树林。
林间有条踩出的泥道,女孩也不走泥道,只带他沿着泥道边的树丛中穿行。不知走了多久,渐行开阔,远方的连绵山峰显露出来,前方出现一条小溪。实在是走得累了,头又一直晕着,沐林一屁股就往下坐,女孩赶忙加力扶住他,轻轻把他放在溪边。女孩到溪旁,拿出牛皮囊打水,他这才注意到女孩背后还背着个包袱。女孩打完水,见他又凝视着自己,不禁又不好意思起来,走进前,一边喃喃低语,一边解下包袱,拿出一件布衣,撕了几个布条,轻轻擦着他的左前额和脸颊。待血擦净了,女孩仔细检视了下他的伤口,好像觉得不太严重,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了看他的前额,又看了看他的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甚是怜爱,露出了两颊的微微酒窝。沐林不禁看呆了,这个可是纯种的美女,虽然面目并没有那些模特明星那么地漂亮,长得也不算白,但看得出长相却甚是清丽,更难得的是,女孩虽然穿着铠甲,也沾着一身的血迹,但她乌黑的长发映衬着微深的肤色,不食人间烟火,洗净现世浮华。
女孩把牛皮囊递给他,走开去溪边靠下游的地方搓洗布条,又洗了洗脸。沐林一边喝着牛皮囊中清甜的溪水,一边慢慢站起来,头还是晕晕的,像是脑震荡。他想着,走到溪边,往水里照去,清澈的溪水在阳光的照耀下微泛金光,有些小鱼儿在游动,水波摇动间,李沐林看见一个身着铠甲的人,腰间别着短剑,腿上绑着匕首,胸口宽阔,身材颀长健硕,头上顶着个发髻,发丝散乱,脸还是自己的脸,却似乎又有些不同,又翻掌看了看两手,似乎自己的身形四肢更壮实了。再见左前额,原来肿起了老大一个包,他自己也不禁笑了,难怪女孩笑,他不算美男子,但也能算是个帅哥,顶着这么个破口的大包,着实好笑。再抬头看看周围,除了他和女孩,空无一人,只远处战场飘来几缕硝烟,另一边便还是刚才所见那连绵的群山,还有成片的原始森林。
女孩洗完脸擦干,把披散的头发在头顶扎了个男子发髻,用布条绑好,望了望天色,走到他面前。他这才看到女孩的全真面目,比刚刚沾满灰和血的脸要更美了,却只是像个清秀的男孩。突然,另一张脸出现在眼前,是演唱会上的那个女生!她们两个虽然打扮气质截然不同,眼神也完全不同,可长相一模一样!仿佛一把利刃从头脑中划过,沐林一把抓起女孩的手臂:“你是谁?”
“二哥?你怎么了?”女孩被他弄痛了,“我是霜儿啊!”
“霜儿?”沐林松开了她,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对了!是在演唱会上眩晕的时候,脑子里一直有个名字:霜儿,霜儿。想到这儿,沐林突然又头痛起来,我这是在做梦,他忍不住一举手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嘴巴,不想手上戴着护甲,这一巴掌把脸扇得生疼,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二哥?你这是。。”女孩赶忙抓住他的手,奇怪地看着他。
“这不是梦么?”沐林喃喃道。女孩却神色突然警觉起来,一下拉着他蹲下,给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趴在地上,把耳朵贴紧溪边的小石子河岸,又附耳听了几秒,然后赶忙收起地上的包袱背好,拿过他手中的水壶别在腰间,拉起他,就向前方树林中跑去。二人钻进树丛,不一会儿,只见一个穿着旷野上士兵那样铠甲披着红色战袍的人策马而来,后面远处又有几匹马的追兵,穿着和自己一样的铠甲和黑色的衬里布衣,对着那人射箭。他刚咽了一口口水,女孩一伸手捂住他的嘴。那个人,接着那几个人,从他们躲藏的树丛前的泥路策马而过。他只感到脚下渐渐震动起来,却越来越厉害,一会儿便地动山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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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林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喘着气流着汗。他看了看自己,在家中房里,天已亮了,路云山仰头靠在一旁的小沙发上流着口水打呼噜。沐林轻轻起身,走到一旁的衣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蓬头垢面的,还穿着昨天演唱会上的T恤,只是下身牛仔裤给脱了只剩个裤头,才想起来昨晚太累了,澡也没洗就睡了。
沐浴房中,沐林一边冲着水,一边抬起胳膊看着自己的手,还有戴着护甲的感觉,那梦竟是那样清晰,那些硝烟味,战场,马蹄声,怎么和舞台上脑中出现的景象如此吻合,那身体的力量,那女孩的气息,她的手碰到自己额间,像是真的发生过一般。不要再想了,沐林对自己说,我大概太累了。
水不小心冲进了嘴里,呛到了喉咙里,沐林咳嗽了起来,却没想到呛得不轻,越咳越厉害。他走出淋浴间,拿起了毛巾,边擦还边咳。门外传来路云山的喊声:“沐林,你没事吧!”他回答了一声“呛到了”,又咳得更厉害了,他双手撑在洗脸台上,只觉得胸腔一阵剧痛,仿佛整个肺都要咳出来一般,他看向镜子,仿佛又看见自己嘴里吐出了一串水泡,手臂飘了起来,那一刹那,从他喉咙里喷出了一大口水,那水带着一股腥味,还居然混着些血!沐林突然就不咳了,胸口也不疼了,却扎扎实实地吓得不轻,这怎么回事!
他努力镇静下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猛然看见右胸有个一公分直径的圆形伤疤。他摸了摸那个伤疤,奇怪,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这里有疤?
门突然被撞开了,路云山和保安队长冲了进来,沐林正光着身体,大喊叫他们出去。保安队长连忙闪到门外,路云山走上来埋怨道:“你倒是出个声!就听到你说呛到了,然后就没声音了。”
“出去!”
“我又不是没见过你裸体!”
“哎呀你给我出去!”
“哎!等等!沐林,你!你!”路云山突然指着他的左后肩,大惊失色。他扭头从镜子里望去,只见他的左后肩上从肩头一直到后背,有一道蜈蚣一样的一尺多长的伤疤。
“你出去!”沐林把路云山推出了门外。他强自镇定了下,又凑近镜子仔细看着那条伤疤,脑袋一阵眩晕,突然又出现了那个女孩的脸:“二哥!公持!快带二哥走!”沐林使劲儿晃了晃头,镜头从脑中消失了。这倒底是怎么了?他穿好衣服,坐下喘了一会儿,渐渐让自己平静下来。
门外,路云山不安起来,沐林身上怎会有那么长一条疤?他比沐林大五岁,他们爹妈两家是世交,又是邻居,他从小看着沐林长大,从他穿开裆裤到大学毕业,一起下过无数次澡堂,从未见过沐林背上有疤。沐林大学毕业之后正式做了歌手,作为经纪人,沐林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从未受过伤呀?难道,和昨天那三个人说的话,真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