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1 歌手和公主.3（1 / 1）
依维柯已经开了一整夜。车内，车厢和驾驶座间隔开了，车厢窗户上贴着单向贴膜，江雪透过车窗望向车外，天已经亮了，路上人来车往，一如既往的平静，可她却觉得浑身上下从未有过的混乱。
“公主，伤势如何？”江涛问江雪。
“没事。内伤几分钟就好了。踩断的几根肋骨，也已经都恢复了。”
D先生轻轻发出“嘶”的一声，满脸同情和不忍。江雪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江涛说道：“公主都没叫痛，你有什么可叫的。”
“我这不是同情她痛感是普通人十几倍么。”D一脸真诚，话锋一转，“那个经纪人是不是听到了？”
“嗯。一开始就折回来了在门口。”江雪平静地回答。
“啥！那你不早说！”D先生差点跳起来，他很久才察觉到门没关好，似乎门外有人，但当时出门一看，却只看到个护士经过。在楼下时他也猜到路云山躲在前台后面，但当务之急是带江雪回去，其它的都顾不上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不是特工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个业余特工，是因为我是物理学家又和你熟我才来负责你这个案子。你说你一骨灰级特工，早发现了。。。”
江雪听见骨灰级特工几个字，脸一沉，又死死盯住他。这次D先生没敢顶回去，马上住了嘴，吓得往后一靠。江涛一把拉住江雪，对D先生认真说道：“她现在情绪还不稳定，别说这些了。那个路先生。。。”
D先生忙跟着岔开话题：“那个经纪人我会派人调查下，不过他听到多少都没关系。就算他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他。”
“那李沐林呢，他会信么？”江雪又不经意看向车窗外。
“公主，您不揭穿路先生在偷听，是故意想让他听见，然后告诉沐林公子么？”
“你不是吧！你真想让他成为第二个赵贺吗！”D先生又跳了起来。
江雪没有否认，她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想什么，但又想不起来。忽然，她转身对着驾驶座的隔板敲了两下：“停车！”紧接着就伸手去拉车门。
“不许停车！你要干什么？”D先生一侧身拦住她，但动作慢她一拍，江涛也没能拉住她，只见她已经拉开了平移车门上的手动锁，一把便推开车门。车正转过一个弯道，D瞬间倒向车门开着的那侧，江雪本作跳车状，眼看他就要被甩了出去，一把反手抓住他右后肩，左手一撑车档，一起把两人带回了车内，车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除了江雪，几个人都紧张了好一会儿，D关好车门嘱咐开车，坐了一会儿，苦口婆心地对江雪劝道：“你现在不能去找他。你现在情绪不稳定，如果你俩再接近，你又控制不了自己，你难道想让他像赵贺一样，生生被时空撕裂吗？”江雪没有看他，闭上眼睛窝在了座椅里。
赵贺。。。当时，赵贺已经思维混乱，一会儿说根本不认识她，一会儿又说他自己想起了前世的记忆，反复说着曾经和她相识的故事。虽然连江涛都说，其中一部分对过去的描述确有其事，但她并没有他说的那些记忆。当时她看见赵贺分不清他自己究竟身处何处，分不清自己倒底是谁，只是想帮他弄清楚，不，是她自己好奇了，她想知道他说的那些故事的究竟，她有意识利用自己的潜能想让时空再次对叠一瞬，这样她也许就可以看见赵贺说的自己的过去，又不会破坏空间。她明明感觉到了她能成功，可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她控制不了了，眼看就要对叠的时空弹开了，而就在那一瞬间，赵贺却不知为什么被同时粘在了两段时空面上，她眼看着赵贺的细胞一层层被拉开解体，灰飞烟灭。是她的错，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控制体内的力量，可她却一意孤行地想尝试，是她害死了赵贺。心里有些堵，她不能再害死李沐林。别人的生死与她无关，但李沐林，似乎曾经是个很重要的人。
车上了高速，不像刚才那么颠簸，平稳地开了起来。她忽然觉得有些累了。从李沐林闯入她记忆的那刻开始，她的神志就从未有过地莫名飘忽起来，那时，脑子里就闪现了一些过去的场景，里面有她，有江公持，有李沐林，还有项元。此刻，神志忽然又飘忽了。
“霜儿，是你吗？是我啊！我是项元啊！我是你的结拜大哥啊！”耳边又响起初见赵贺时他在马路上直接拦住她的第一句话。
“他确实和项元有几分相似。但我和项元也并不相熟。”这是他们把赵贺从精神病院带走时江涛说的。
突然，脑中闪过一个镜头，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向江涛说：“项元！”额上渗出一层汗珠。江涛和D见她突然呼吸加重，脸色苍白，对视一眼，急忙凑近从两边扶住她，江涛问：“公主，你看到项元了？”
“是我和项元，我们在山间一个茅屋外，沐林也在。”江雪似乎很痛苦的样子，又看向江涛，上下打量他，开始胡言乱语，“江大哥，公持？你告诉义父，我不怪他。。。还是叫我白霜吧。。。二哥！快带二哥走！”
“公主？”江涛很紧张地看向D先生，“公主她好像都想起来了！”
“是她身上多出的那部分量子急流。”D似乎很肯定，“恐怕时空还没有恢复常态。”他双手紧紧握住江雪的手，让她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握力：“看着我的眼睛！”江雪有几分不情愿地看着他。
D一字一句地说：“你现在是江雪，你不是赢霜。不管你过去是谁，现在都已经过去了。过去的事不存在于现在。你一定要分清楚，你现在看到的江涛，他已经不是过去的江公持。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分清现实的情景和过去的幻影，你能做到的。”
江雪被他抓着的手在不停地抖，她似乎没有办法停下来，整个车身突然也剧烈地抖动起来。D看见车厢和江涛的脸都开始被拉长，再向车窗外一看，周围的景物都开始扭曲变形。他急忙松开江雪的手，艰难地从座椅下抽出一个金属环，要往江雪头上戴，却被车抖得脱了手。金属环掉在了地上。
“赵贺，”江雪呼吸困难地苦笑一声，“我终于明白赵贺的痛苦。。。”
就在D心里觉得糟了要出事的那一刻，江涛扶住了江雪急道：“公主！你不会变成赵贺那样，赵贺不是项元，项元早就已经不存在了！可你本就是赢霜。”江雪猛地看向他，车突然就不抖了，车内恢复了正常，江雪也渐渐平静下来，窗外的景致也都恢复了。
D急忙捡起金属环箍在江雪头上。江涛一伸手抓住他：“这个还没测试过呢！你把量子急流锁在她身上，她万一受不了呢？”
“必须先阻断她身上量子流对周围的影响！她现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D果断地说，“放心吧，她也许会很痛苦，但她死不了。”江涛想到刚才那一幕，还是松了手。
江雪冷静了下来，靠着坐椅，渐渐睡去。D先生和江涛松了口气。半晌，江涛突然问：“你说我的记忆也发生了改变，那怎么，怎么我没事？”
D看看江雪，又看看江涛，忽然想到了什么，兴奋地对江涛说：“是你！就是你！她也一定不会出事！”
“你什么意思？你怎么能肯定她不会有事？”
“因为她和你一样啊！我一直理解错了！我刚才说你已经不是江公持，她不是赢霜，我错了，你说的才对，你一直都是江公持！她一直都是赢霜！”
“是啊。”江涛有些迷糊。
“呃，你看，你从来就是你，从古代，到现今，你的量子流也从来没有丢失过。”
“可你说李沐林在我的记忆中是才被加进去的，那我身上不也有了量子流重合？”
“可能是这么一回事：因为，因为你一直是按照时间的顺序来存在至今的，你身上的量子流从过去一直到现在，延续了那么多年，形成了一种稳定的守恒量。即便是你因为李沐林的量子流改变，而植入了与他相关的记忆，那些改变对你来说，只是非常微弱的一种注入，因为你的量子流本身就自过去而生又存在至今，它们也就能顺利融合过去的时空量子，同时也不会对现时空的量子能量场产生排斥。所以，所以你就是一个恒定量！”江涛摇摇头听不太明白。D激动了起来：“所以江雪看到你时就有了一个恒定的参照物，所以你才是能让她稳定下来的关键！江雪的细胞和神经元都丢失过，所以这些新加入的量子流对她来说也是新的重合，不过就算是她不像你那样稳定，但她现在接触到的那些量子流也曾经属于她。理论上，她的身体也不会排斥这些量子流。她现在的不稳定，只是因为她的大脑需要重新腾出地方来放置新的量子流。”
江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道：“那，赢书公子，不，李沐林呢？”
“李沐林。。。他既然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发生神经紊乱。。。他应该是一个极端匹配项！现在先顾不上他了，我们盯紧着他，先安置好江雪，再。。。”
江涛呼了口气，陷入了沉思，留下D先生一个人在那继续兴奋地自言自语着那些他反正也听不明白的专业术语。车离开了高速，驶入了一片乡村，又驶离了乡村，开入了一座大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