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1 / 1）

我知道会有一个人把你带走，或早或晚，而我只希望这一天来得晚一点，再晚一点，哪怕就那么一点。

学校五十年校庆之际，作为播音员，李茉被入选为校庆晚会的女主持人，而与她搭档的男主持人是刘乐，学校的学生会主席。一个学校里出名的人物，听说他不仅有着不错的嗓音，还有令许多女生倾倒的外表。对于这个人，我和李茉多少都有些好奇。

我陪着李茉去参加第一次排练，原以为会看见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可到那才发现，只有作为指导的校电台的老师，她教李茉如何发音，如何控制说话的语气和节奏。李茉学得很认真，我坐在台下静静地看着，目光直扑到她的面容上，忽然间很想流泪。台上的她已经褪去了新生的青涩，有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风韵，我在想，这一切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悄无声息，不着痕迹，慢慢地，慢慢地将你改变。

结束排练时，只听得见震天的雷响，轰隆隆响在耳侧。你搂着我的肩，一路快跑，你说，雨，快走。

在那一秒，我有些迷惘，不知道她是在喊我的名字，还是说这场即将到来的雷雨。含混的，模糊的，为什么没有在当时勇敢地问一下，清晰的，黑白分明，哪怕逼入死角。模糊的，纠缠的，都不要。那时的自己，始终还是少了那份尖锐。

跑到一半，雨开始下，豆大的雨点滴落下来，四周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只能抱着头往宿舍跑。不小心撞到一个人，他撑着伞，扶着李茉问，没事吧。

李茉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个男生。他面容洁白，明眸皓齿，微微欠身，朝李茉微笑。他的笑容很干净，让人感觉舒服。

我一怔，这一切发生得让人触不及防。

男生撑伞送我们回宿舍，他说，他叫刘乐，欢乐的乐。

那之后的无数个下午，李茉和刘乐在教室里排练。初夏的季节，裙角飞扬，风夹杂着泥土的芬芳。你们站在台上，一双璧人，这是给我最直接的印象。你不小心忘词，他会悄悄使眼色给你提示，你微笑，算是对他的感谢。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那时你们经常出双入对，一起排练，一起吃饭。在别人眼里，你们是最相配的一对，远远地望着你们并肩的背影，总让我不自觉地联想起《上海滩》里的许文强和冯程程。我不得不承认你们很登对，尽管不情愿。

走在路上，总有女生打量着李茉，待走远了，听见她们转过头低声说，也不怎样嘛。

我知道她们在说李茉。我捂住她的耳朵，对她说，都是闲人，不用理会她们。

李茉望着我，笑着说，放心，我不会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

她语气恬淡，眼神坚定，定定地看着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难道她是在说我吗，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

正式晚会那天，李茉穿红色长裙，蔷薇般的面颊，明眸。刘乐穿一袭白色西服，站在她的身边，衬得她更加娇艳动人。晚会开始，她从黑暗里走上来，站定，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夺目得让人睁不开眼。

台上的李茉，落落大方，那个阳光下的女生已经长大了，成熟了，面对这万千的人，出落得如此大方。谢幕时，她朝台下鞠躬，在人群里搜索，看见我，微微一笑，叫人心都化掉。

散场后，李茉、刘乐一大堆人去小摊吃烧烤为彼此庆祝。我在台下等她，看见我，她开心地就要奔过来，刘乐喊住了她，深情款款地给她披上一件外套，看得见他眼里的宠溺。

一堆人都在吃砂锅和肉串。大家都说，他们主持得很好。

他俩都有些不好意思，刘乐望向李茉，说，李茉你主持得真好，谢幕的时候，那么多人都在夸你。

呵……真是□□裸的表白。我斜眼瞥了刘乐一眼，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李茉。大家都感觉出气氛不太一样，纷纷起哄，说，他们是最相配的一对。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样的夜晚，大家怎么都没有表示，要不要来点小酒。

大伙这时才反应过来，表示赞同，可没等大家说话，李茉接过话茬，她说，好哇，那来多少白酒。

话音一落，在座一片哗然，没想到这小姑娘竟这般豪爽。女生都发话了，男生更不好推阻。有人大喊，老板上白酒。

生平第一次喝白酒，辣的直吐舌头。李茉在旁边帮我夹菜，倒茶，迷迷糊糊中听到她低声抱怨，不会喝为什么还要喝。

入夜，大家散了，各自回宿舍，刘乐要送我们回去，李茉拒绝了，说要把我送回宿舍。她搂着我，我醉醺醺地靠在她的肩头。记得那夜的星星很亮，像你的眼睛，你看着我，满眼爱怜，我却很高兴，放肆地唱着小小姑娘，小小姑娘……是啊，我的小小姑娘已经长大，总有一天她会离开，去过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