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1 / 1）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八年前，八年前的我们，你十九岁，而我只有十八，那是一个充满无数可能的年纪。那时的我们，大声笑，放肆爱，相信未来是金黄色的。

新生开学的第一天，一大堆陌生的同学，你和另一个女生说说笑笑地走来。秋日的午后，阳光明亮的刺眼，照在她的脸上，泛起微微的光晕，正巧她也抬头，四目相对，朝我一笑，我立刻想到两个字：明媚。旁边的女生走过来，介绍说，这是李茉。于是这么相识，之后形影不离，一起上课，一起逛街，一起洗衣服，一起吃饭，在食堂打饭的时候，我们买不同的菜，分着吃，这样可以多吃几个口味。

多年以后，回忆起那天的场景，依然觉得阳光刺眼，你笑着走来，秋日午后的阳光透过摇摆的梧桐叶罅隙下来，落在身上，斑斑驳驳，那是生命里最静雅的背景，仿佛天长地久一样。

李茉长得很漂亮，大大的眼睛，清丽高亢的嗓音。当校电台选播音员时，只念了三句，便已入选。你高兴地跑来告诉我，我们抱在一起，在校园里大笑。此后，傍晚时分，总可以从广播里听到你的声音，什么校内新闻，什么通知，大大的喇叭里，你的声音飘荡在整个校园里。

结束播音，天色已黑，上晚自习的人三三两两的出来，食堂已经不供晚饭了，我提前买好饭，藏在衣服里，怕时间久了饭会凉。看见你关灯下楼，从衣服里小心翼翼地把饭交给你，笑着对你说，快吃吧，还热着呢，今天有你喜欢的菜，我帮你打了。你会心疼地摸摸我的脸，说我傻，为什么非要等你一起吃。我只是呵呵的傻笑。

穷学生，周末的娱乐就是去学校的礼堂看电影，三元一张的票，可以看一个晚上。礼堂的凳子是光光的木板面，坐上去很冷，一部电影结束就感觉有些坐不住，回过头，看见明明灭灭的光影里，有恋人正在接吻，赶紧把头转回来，相视一笑，你我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手被牵住，拉着你走出了礼堂。

深秋的夜晚，校园里弥漫着朦胧的雾气，寒气逼人。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李茉握住我的手，朝手心里呵气。寒冷迫使我们加快步伐，你紧紧地搂住我，路上十分安静，只有朦胧的路灯，我能清楚地感受到温热的鼻息，均匀而温暖地扑上我的颈窝，像一道电流通过，酥酥麻麻的。

路上经过一个电话亭，你停下来，让我等你一会，你想给家里打个电话。电话那头是你的妹妹，你说着家乡话，语气温柔，这朦胧的夜衬着你的声音和颈窝温热的鼻息，婉约至不可言说，秋天的夜晚，熨帖在你我身边……

李茉的家在北方，南方的阴冷潮湿让她很不习惯，我会牵着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有太阳的日子帮她把被子放在阳台上晒得暖暖的，在临睡前为她灌好热水袋。她说，雨，你真好。我只是傻笑，因为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李茉家里还有个妹妹，家里能供她上学不容易，她也很珍惜这个学习的机会，想着将来毕业了，靠自己的能力去改变家里的境况。美丽如她，却没有什么漂亮的衣裳，素洁的衣服，总是干净整齐，散发着淡淡的太阳晒过的味道。

偶尔的周末和她去逛街，漂亮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总那么好看，低头看看价签，就马上还给售货员。我知道她舍不得，有一次我忍不住，我说买吧，没事，我送给你。可她一直摇头，拉着我走出商店。她那时的样子看得我心疼，我想有一天赚钱了，她想要的，我都买给她。

那时的奢侈就是能在校外的小饭馆里吃饭，狭小的店面，油腻腻的桌子，一人点上一份牛肉粉，你要的是原味的，而我要加满辣椒和许多的醋。几块钱的东西，却吃得十分开心。你总是诧异我为什么总爱这么辛辣刺激的食物，因为痛快。呵，我年轻的十八岁。